“给我滚!全都给我滚!!”向伯赏怒吼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东西碎裂与重物坠地的声响。
吓得二子猛地一顿,随后拍打着门的力道与叫喊的声音更是加大了“少爷!您别这样!仔细伤了自己啊少爷!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啊少爷!您先开门让我进去啊!少爷!!”
但是不论二子如何的叫喊,向伯赏自方才那一声怒吼之后便再没了声音,二子心中大惊,生怕向伯赏在屋内出了什么事,连忙的吩咐着一旁惊疑的看着的侍从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两位主家的请来!”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侍从们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一个跑得比较快的侍从快步的向着祁月儿的院子跑去,剩下的侍从们则同着二子一道敲门喊门。
这屋里的可是丞相府的大少爷,丞相夫妇的心头肉,这若是在自己院子里伤着了又或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还不得被丞相夫妇给扒了层皮啊!
门外的众人的焦急,很显然没有影响到屋子里面正大发雷霆的向伯赏。
向伯赏在屋内发泄的砸了所有能见到的完好的东西,毫不理会门外二子等人的喊叫;直到发现已经再没有可以砸的了,这才粗喘着气停下了手。
原先的狂奔回府已经让向伯赏身体很是负累,使得本便没有多少的体力几乎都用尽了,回府后那发泄的一通乱砸,已是完全靠着心中的那股子暴怒之气撑着。
此时忽的停下了动作,那原本借着暴怒撑着,已经到了极限的体力,与心中的愤恨郁结之气猛地合在了一起,一同开始向着向伯赏讨起了后账。
向伯赏只觉得忽的便有些个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便要跌倒,伸出手想要扶个东西撑住身子,却忘了身边所有东西都已经被自己砸了,连桌子都已经被掀翻了。
于是,向伯赏便毫无悬念的一下跌倒在了地上,手上与腿上也都被地上碎裂的瓷花瓶碎片割破了。
向伯赏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用力握紧了拳头,丝毫不顾他的动作反而让碎片更深入了肉里,随后低声怒吼了一声,拳头猛地砸在了地上。
凭什么!那些人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可是丞相的独子!相府的大少爷!那些人!那些人怎么敢!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明明……以前……
去向祁月儿报信求救的侍从很快的便找到了祁月儿,气喘吁吁的想着祁月儿汇报了向伯赏那边的动静。
祁月儿已经从按着自己的吩咐,一直悄悄跟在向伯赏等人身后的侍卫口中,听说了今日向伯赏他们所遇到发生的事情。
此时听到侍从的传话,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当真是被他们给宠坏了,打击打击也好,只是但愿这次的打击能起到好效果啊!
如此想着,心中对于向伯赏将自己关在屋内没了声音的举动却还是非常的担心,祁月儿站起了身,快步的朝着向伯赏的院子走去,同时对着身边跟着的侍从讲着“我这就过去少爷那看看,你速去找管家,让管家带几个人出去将少么么给寻回来!”
来传话的侍从一愣,这少爷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便成了这样,少么么又没有回来,明眼人一眼便知这其中定然有着关系,而这个时候主家么么竟然还要把少么么寻回来?!
但很显然,这个侍从也熟知着做侍者的各种规矩,主子的事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于是连忙应了声,又转身跑去找管家去了。
祁月儿来到向伯赏的院子时,看到的依旧是二子等人在不停地敲打着门不断喊叫着,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开口大声喝道“全都给我住手!都敲了这么久了少爷都没应声!你们难不成就不会想想办法吗!来人!给我把门撞开!”
正在敲着门的众人都愣住了,二子也猛地红了脸,方才情况太紧急,自己竟然忘了可以将门撞开这一方法了。
连忙的推开,让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们将门愣生生的给撞了开来。
祁月儿焦急的走进了屋子里,二子紧随其后。
进到屋内,一眼便看到了满室破败的杂乱,与正坐在一片残物的碎片之上的向伯赏,向伯赏那正流着明显的血迹的手更是慌了祁月儿与二子的心。
“伯赏!”
“少爷!”
两人慌忙的走到了向伯赏的身边,祁月儿颤抖着手握住了向伯赏紧握的拳头,眼中渐渐含上了湿润的泪意“伯赏,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想吓死阿么吗?”。
二子也急忙的冲着剩下的侍者们喊着“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大夫来!”
原本一直低着头不语的向伯赏,听到了祁月儿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不知是愤怒还是悲戚的通红的眼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祁月儿,轻声的唤着“阿么……”
“唉!阿么在这里,没事了啊,阿么在这里”祁月儿说着,便将向伯赏抱入怀里。
“阿么……”向伯赏只这么单单的念着阿么两字,惹得祁月儿心疼不已,偏生又不能怨怼些什么,只因着知道这是儿子自己自找的。
二子看着依偎着祁月儿的向伯赏,大叹了口气,喊来侍哥儿们将着屋子收拾了一下,随后轻声的在祁月儿的身后说着“主家么么,先把少爷扶到床上坐着吧,这地上这么多碎渣子,也不知少爷身上可有被伤到。”
祁月儿这才想起似的,忙看了看向伯赏坐着的四周,果然全都是陶瓷的碎片,急忙的想要将向伯赏扶起,奈何向伯赏的身材又岂是他这么个管家么么扶得起的?
二子与几个机灵的侍从们见了,连忙过来扶住了向伯赏的身体,几个人一起使力,这才将向伯赏扶了起来。
此时侍哥儿们已经将床褥重新的整理好了,众人小心的将着向伯赏扶坐在了床上。
向伯赏原本坐着的地方,那因着腿上被刺入瓷片而留下的鲜血,也展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祁月儿忍不住的落下了泪,重又将无神的向伯赏抱入了怀中。
大夫很快的便来了,在祁月儿的眼泪中一点一点的将着向伯赏身上深入皮肉的各种碎片一一挑了出来。
本该最是怕痛的向伯赏,在这过程中,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原本轻唤着‘阿么’的声音也没了,就这么静静的窝在祁月儿的怀中,让祁月儿的泪像断了线似的不断落下。
处理好了向伯赏的伤口之后,祁月儿挥退了所有人,独自抱着向伯赏坐在房中。
一室的静谧,许久过后,许是感觉到自己的阿么在身边,很是安全,向伯赏忽的开口了“阿么,我不明白。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些人,无论我做了什么,他们明明都不敢说些什么的,可是今日,他们竟然聚集在一起,当着众人的面,一同辱骂欺侮我!
是不是我不该放弃与侯二那些人交往?我记得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听着向伯赏的话,祁月儿又再次的叹了口气,不经在心里想着:向伯赏当真是已经被他们宠坏了,最坏的便是遇到事情已经不敢向前,只想着往回缩了。
但是这样定然是不行的,找到筠豆便是因着筠豆那强硬的手段,若是连这都没有用,那伯赏该怎么办?等他与丞相都不在了,伯赏没了人撑腰,没了人给他收拾烂摊子……那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就这么下去?这定然是不行的啊!
如此想着,祁月儿开口便想要好好的劝说下被自己宠坏的儿子,却不想,向伯赏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而且阿么,在我跑出那个茶社之后,我的脑子里在一遍遍不停的回放着那些才子刺耳的话,明明我的自尊被他们踩在脚下耻笑着,但是我竟然找不出能够反驳的话!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我记得我幼时很多人夸赞我的,那些诗句也当真是我作的,可是今日,在那些才子面前,我作不出来,甚至连他们说的一些话都听不甚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与那祁蕴博幼时也是齐名的,为什么我现在回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阿么,我究竟该怎么办?”
祁月儿原本心中的担忧在向伯赏这些话中消去了,是啊,他与承泽的儿子,又怎会真是那不懂世事的二世祖呢?只是被自己等人宠坏了罢了。
轻拍着向伯赏的被,祁月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轻声道“到底该怎样,阿么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窝在祁月儿怀中的向伯赏眼中慢慢滑落了一滴泪珠,随后闭上了眼“嗯!”
、第 37 章
自从当街给了向伯赏那些教训后,筠豆便带着冬哥儿一直漫无目的的走在京城的各条大街之上。
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一直的走着,走到没有路了,便转个弯,换个方向继续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走着。
冬哥儿担忧的看着前面一直沉默不语的筠豆,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自小伺候的公子与敬爱的两位主家被人当街辱骂,便是他都忍不住的生出了怒气,又更何况自小被双亲捧在手心宠溺着,同时亦是深爱着双亲的筠豆呢?
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让着筠豆就这么样的走下去啊?都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了。
冬哥儿这样想着,开口轻轻询问着身前不远处,似幽魂一般的筠豆“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回相府吗?还是租辆马车回勒安?”
筠豆听到冬哥儿的话,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呵呵,什么‘回’相府,没听到人家向大公子说不欢迎我们了吗?咱们可是被‘赶出’相府的,再说也不是咱们自己的家,哪能用的上‘回’这个字”
与筠豆多年的默契,使得东哥一听便知道,这筠豆依旧在还气头上,他也没傻到在这个时候再触筠豆的眉头,于是继续的轻声问着“那公子的意思是?”
豆豆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准备回勒安吧,在自己地盘也舒心些,不过看着天色估计驿站的马车都租完了吧?我们先去驿站定一辆明日早晨去勒安的马车,今日便去‘流昌阁’住吧,晚些时候再让人去和姨么么说声,我是暂时不想再去丞相府了”
“是,公子”定下来便好,冬哥儿心想着,有目的的做事,总比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的好。
似乎是知道冬哥儿的担忧,筠豆冲着冬哥儿灿烂的一笑,伸手拍了拍冬哥儿的肩膀“放心吧,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