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煊暗自感叹,却不是最好的心情。
鸿煊骑得很慢,周围风景如画,草地生机盎然。
一个侍卫突然闯入草地,匆匆向鸿煊走来,双手奉上一封密信。
鸿煊看后脸色微变,翻身下马后,径自走回了殿内。
“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如此惶急?”白微端着茶盅,正巧迎上了脸色异样的鸿煊,不由得关心地询问,“需要去告诉皇上吗?”
鸿煊脸色僵硬,“这封信是从宫外送进来的,肯定在送到我手上之前,鹭泽就已经看过。告诉他与不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下一片刻,他定然会前来兴师问罪。”
“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再度与皇上大动肝火?”
鸿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信中竟然提到了阿纳怀孕,而且竟然说,阿纳怀了自己的孩子?!
真是太过荒谬。
自己在塞浦路斯就极少喝酒,更不可能跟阿纳一同喝酒。酒后乱性?真亏龙沉寻禹能编出这种理由!
而且,向来性情温和善良的阿纳,这次竟然也跟着龙沉寻禹站在一起找到撒谎欺君。
难道他就这么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鸿煊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严肃起来。
双性人不比常人,受孕的机率微乎其微。打掉一次后,一辈子很难怀孕。如果这次真的没有处理好,恐怕真会毁了阿纳一辈子……
可是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毁了自己的清白?
鸿煊的脚步钉在了庭院中,想想就浑身汗毛竖起。
圣零鹭泽如鸿煊预料的一般,以最快的速度驾临养心殿。
阳光下,沉稳的声音在鸿煊身后响起,“要向朕解释一下吗?鸿煊。”
鸿煊缓缓转身,看向圣零鹭泽,苦笑道,“鹭泽,你让我怎么对你解释?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你把现在想的,都告诉朕。”圣零鹭泽走到鸿煊身边,轻轻将鸿煊拥入怀中。
温暖宽阔的胸膛,让鸿煊全身心放松。
鸿煊老老实实交代说,“我现在想抽根烟。”
“不,唯独这个不可以。”圣零鹭泽依旧坚持原则,拒绝得斩钉截铁。
鸿煊喃喃道,“不抽烟,会很闷很闷。我骑马都没有精神。”
“那我们去做些会提精神的事情?”圣零鹭泽挑起鸿煊的下巴,凑到鸿煊面前,嗓音非常非常殷勤。
鸿煊脸色迥异,一阵青一阵白,“鹭泽,你……好好好,我现在很有精神。”不如索性投降,如果就这样被他拖到床上,恐怕会赔上整整一天的时间。
圣零鹭泽扬眉,盯了鸿煊颇久,才淡淡地笑颜,“朕不信你跟阿纳发生过关系。”
鸿煊惊讶之余露出得意的神情,双手攀上圣零鹭泽的脖颈,撒娇道,“你的信任,让我受宠若惊。”
“不是信任,”圣零鹭泽俯视着鸿煊,柔声道,“你在床上的反应朕还不清楚?冷冰冰、懒洋洋。怎么可能做主动方?”
鸿煊的脸红到了耳根。
圣零鹭泽又说,“你不可能对阿纳动心。”
“这么肯定?”
圣零鹭泽不以为意,“当然。”一边凝视着鸿煊的眼睛,“别人对你动心,朕不会计较;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动心的人,只能有朕。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鸿煊脸上的笑意冻结,以同样正要严肃认真的神情看向圣零鹭泽。
他知道圣零鹭泽并没有在开玩笑。
淑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甚至连自己对淑媛的孝心都无法容忍。
阳光下,圣零鹭泽逆着光。眼神明亮,炯炯有神,足以令身后的阳光黯淡。
第176章 紧急会议
塞浦路斯。
尖锐而刺耳的警鸣声长长地响彻整个堡垒。
就连在堡垒后面一片宽阔无垠的校场上训练军队的千夜皇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转头回望堡垒,那警鸣声响起的地方。
如果不是遇到敌人或者紧急情况,是不会轻易随便地扬起警鸣声……千夜皇想到这里,不禁蹙起秀气的眉毛,将手中的点兵册交给了副官,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便瞬间消失在了校场。
下一秒,便现身于堡垒的石壁上方。
还在塞浦路斯闹市花街上吃酒的商盛翼与东刃浔九,也听到了警鸣声。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警鸣声碱长两短,是堡主召唤集合开会的暗语。脸色纷纷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放下酒杯,走出花楼。翻身上马,匆匆赶回堡垒。
当他们赶回堡中的时候,大堂上已经坐满了人。
焱昭站在玉墀台阶上,眼神冷冽。
深紫色的眸子扫视了商盛翼与东刃浔九两人一眼,斥道,“紧急集合的命令已经响了颇久,你们来的也未免太迟。”
商盛翼与东刃浔九低头,静默不语。
鸿煊一走,让很多人没底。不管怎样,鸿煊在堡中还占据着一席地位,虽然他从来都不会出面主事,但是每次率军打仗都少不了他。如今他的离开,塞浦路斯仿佛黑能抽去了胆,军心开始摇晃。
如果不是千夜皇、商盛翼、东刃浔九这三位强者撑着局面,恐怕早已溃散。
就在焱昭训斥商盛翼、东刃浔九二人的时候,巫毓驰独自一人出现在门外,他姗姗来迟。
焱昭见状,薄唇紧抿。
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人将目光投在了来迟到的商盛翼、东刃浔九、巫毓驰三人身上,没有人敢开口为他们求情。因为此时已经不同往日,这次紧急开会中没有鸿煊,‘求情’已经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
“来啊,把他们三个人拖下去,一律按照军规处置。身为将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焱昭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他是笑着说的,话语颇为轻松。但是这种微笑,仿佛刀子在割着在场的每个人的脸。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因为鸿煊的离开,才将焱昭逼成怒火中烧的一副模样。
只有焱昭一人清清楚楚地知道,他自己的处境,与突破这种处境的方法。他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与将要做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因为失恋而自暴自弃。
他要找到柳暗花明的契机。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绝境。失恋,算什么?自己的孩子无缘无故地成了别人的孩子,算什么?走投无路,算什么?信仰被人摧残的粉碎,算什么?
他要重头开始。
他要做得比鹭泽好,他要登上王位。
要不则一切手段,登上王位。他再也不会在乎鸿煊,更不会眷顾兄弟之间的感情。
他要杀了鹭泽。
杀了鹭泽,才能找到转机。
就在三人将要被拖下去执行军法的时候,千夜皇走了出来,“堡主,他们不过迟到了一时半刻,三百军棍的惩罚,是不是太过严厉?”
焱昭横眉——千夜皇竟然为他们三人求情,有些出乎焱昭的意料。
焱昭继续微笑,“以后每周一次例会,不许迟到,不许请假,更不许……求情。”
例会?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焱昭突发奇想召开例会的目的。
千夜皇刚想开口,突然看到了焱昭身后的龙沉寻禹,不由得怔住了。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站在焱昭身后冲自己奸诈地微笑的龙沉寻禹,千夜皇只感到脊背冷汗,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直冲心头。
这三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凡什么事,一旦牵扯到了龙沉寻禹,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龙沉寻禹与焱昭向来素无很亲密的来往,为什么鸿煊一走,龙沉寻禹就开始接触焱昭?他想要接触焱昭干什么?
千夜皇又想到,几天前,刚刚在自己的迫使下,龙沉寻禹停止他引以为傲的灵魂分裂。两人身体又重新合在了一起。所以,现在,龙沉寻禹的灵魂好坏掺半,谁都无法预料他在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千夜皇开始懊悔。看到龙沉寻禹双眼放出的精光,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大家可听明白了?”焱昭的声音打断了千夜皇的思绪。
过了很久,众人才纷纷点头。
八年的招兵买马,焱昭麾下的庸才中多少还有一些能出谋划策的能臣志士。
尽管鸿煊眼光太高,不屑于重用,但是还是都有些真材实料。
“那么,首先,今天是第一次例会。我先交代几件事情。”焱昭眼神冷峻,缓缓的挥了挥手,将眼神移到了商盛翼、东刃浔九、巫毓驰三人的身上,“先让他们三人留下开会,结束后再拖出去军棍处置。”
“是。”侍卫躬身离开。
只的焱昭又说,“第一件事,我们的占卜师怀孕了!怀的不是我的孩子。”
焱昭故意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脚下众人,刻意留下了几分钟给他们吃惊的时间。但是众人的眼中只是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茫然,没有人敢开口议论。
谁敢议论焱昭的私事?
除非他不想活了。
但是,焱昭说的这句话,本身很搞笑。
果然,安静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扑哧一声轻微的笑。
焱昭锐利的眼睛很快锁定了发笑的人,是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孩子。恐怕还未成年,估计是新招来的将士,还未曾领略过焱昭的本事。初生牛犊不怕虎。
焱昭也朝忍俊不禁的少年亮出了微笑,淡淡地问道,“很好笑?”
少年的脸色陡然大变。
下一秒,鲜血便从少年的双眼、鼻子、嘴巴、双耳中流出。
眨眼的功夫,少年便诡异地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焱昭的脸上还挂着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身后的龙沉寻禹道,“你就不能选个没人的地方?”
“只是好久没有用巫术杀人,随意试了条咒语,看看有没有生疏而已。”龙沉寻禹揉了揉手腕,话语颇随意,“反正都是个死,在哪里不一样?”
“他的血,弄脏了地板。”炎昭收起微笑,话语里充满了不悦。
走上来两个侍卫,将尸体拖了下去。
众人表情僵硬,有人面色死灰,有人惊悸万分,均目不转睛地看着尸体被拖下去的时候,残留在金玉铺成的地板上一道血色的污浊。
隔了很久,才听到焱昭慢悠悠的重新开口“是你们二爷的孩子……怎么办?我舍得打掉我的孩子,也不舍得打掉你们二爷、我皇弟的孩子……所以我决定,让阿纳把孩子生下来……将来我要是死了,这个天下就是他的……”
焱昭说着,站在身后的阿纳已经泣不成声。
他跪在地上,焱昭的话语,仿佛刀片,一点点地剐着自己的心。他能听出焱昭话语底的颤抖,如果不是肚中怀着孩子,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