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最近玩这种无聊的养成游戏玩得太累了,一定是生病了吧,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会痊愈了。
薛皓哲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裴亦安天还没亮就醒了。
仔细的煎好了培根和单面煎蛋,又在磨豆机里磨好了新鲜的咖啡粉,拿出虹吸壶,倒水,加热,放咖啡粉,搅拌……
薛皓哲的口味很西式,裴亦安就花了功夫去学煎蛋和煮咖啡,刚开始也手忙脚乱,时间长了,也就自然而然地熟练起来。只要看着薛皓哲端起咖啡展开报纸的模样,裴亦安也就觉得这一天的开始就很快乐。
再次小心翼翼地端正好餐巾的位置,裴亦安又回头去看炉子上自己的白粥,这时候主卧室的房门开了。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脚步声离裴亦安越来越近,他笑着回过头说道:「快去刷牙洗脸……」
站在他身后的是已经穿戴好的,面无表情的薛皓哲。
裴亦安缩回被烫了一下的手,「早餐我已经……」
「我要去上班了。」薛皓哲微微地冲他点点头,完全没有要吃他做的早餐的意思。
「哎?哦……」裴亦安用被烫到的食指摸着耳垂,「那……」
「今天我不回来吃晚饭,不用等我。」
薛皓哲的眼袋很重,黑眼圈也很明显,看来像是一整晚都没睡的样子。裴亦安看着他,只得愣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薛皓哲转身走到玄关,却又折回身来。裴亦安以为他改变主意打算带着培根吐司在路上吃,连忙在围裙上抹抹手走了出去,却听到薛皓哲开口道:「小舅舅今天要记得去找房子,不然到时候还没有找到住处的话,我会很困扰。」
裴亦安又听他提起这件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却还是依然点点头,道:「我知道。」
会让一直都那么能干的薛皓哲消沉到这样地步的,一定是相当难办的处境吧。裴亦安走回餐桌前面,动手收拾起精心摆好的杯子盘子。
只要看着薛皓哲憔悴的样子,裴亦安就觉得很不好受,比自己受了委屈都要来得更难过。看着那皱紧的眉心,就恨不得伸手去抚平;听到那没精打采的话语,就恨不得立刻开口询问。虽然他也不晓得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回报而已吧?
要是他再能干一点就好了,也许就可以帮薛皓哲度过难关,根本不用盘出房子这么窘迫。他一直期待着要为薛皓哲做一点什么,真的到了这样的时候,却无能为力。
裴亦安从来都没有这样厌恶过如此废柴的自己。
随便喝过一点粥,裴亦安就急急忙忙地去上班,等赶到办公室,才发现同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裴亦安疑惑地坐下身来,屁股还没沾到凳子,主管就踱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找你。」
裴亦安哦了一声,一路小跑到老板办公室门前,敲敲门走了进去。他只踏进去半步,老板的怒吼就扑面而来:「你是疯了吗?居然连客户都敢打?!」
原来还是昨晚的事,裴亦安心头的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昨晚明明是那个变态理亏,只要解释清楚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板,是他先……」
「你不用做了。」
「是他先动……什么?」裴亦安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我说你不用做了。」老板显然还在气头上,「你知道公司损失了多大的单子吗?!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是、是那个变态先动手摸我屁股……」裴亦安手足无措地解释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我差点就……」
「你一个大男人被摸几把又会怎么样?」老板挑起眉毛,「会缺根筋少块肉吗?韩老板摸你那是看得起你,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还不要呢!」
裴亦安愣了愣,「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老板叼着香烟站起身来,丢了个信封给他,「这里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拿了赶快滚吧,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倒霉鬼。」
裴亦安捏住那薄薄的信封,想了一会儿,塞进上衣口袋里,问道:「这么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老板了?」
老板挑起眉毛,「没错,你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裴亦安捏紧了拳头,越过办公桌就拎起了中年肥胖男人的衣领,「那我就不客气了。」
紧接着就对着那张一脸惊恐的面孔狠狠挥了下去。
裴亦安揉着肩膀走在路上,他昨天的瘀青还没退,就又加上了新的。唇角又被牙齿撞破了,只好呲着牙,但是一遇到冷风,那破碎的牙龈就又疼痛起来。
刚刚在办公室的那一场可谓是混战,老板被他打得拼命嘶嚎,最后保全冲进来,怎么踢他他都死死掐着那个男人的脖子不松手,最后被用电话狠狠砸了一下后脑勺,眩晕之下才松了力气。他几乎是被人抬着扔了出来,却也依然觉得还没有解气,恨不得再冲进去踢个七脚八脚才好。
裴亦安是那种要命的正派又耿直的性格,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之前会选择从家乡的公司离职,也不过是因为看不惯同事间的风气。现在居然要叫他用屁股去倒贴男人,简直是开星际玩笑!
他或许只是个没什么用的普通小职员,但也一样有道德的标准和人生的底线,并不会因为处境和遭遇的改变而改变。
裴亦安提了提皮包的肩带,才想起薛皓哲让他一定要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的事。现在他房子还没找就算了,连工作都丢了,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境遇。
他从怀里拿出那信封来点了点,连租房需要先付的押金都不够,前几个月因为置办衣服和日用品都没有什么存款,要立刻找到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比起自己,裴亦安更担心薛皓哲多一点。这家伙看起来就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现在遇到了这么大的事要一个人扛下来,也许一下子就会垮掉吧。
那么能干,那么骄傲的薛皓哲,一下子就变成了那种样子,是自己苦苦支撑了多久呢?为什么他竟然迟钝到完全没有发现呢?现在如果他自己事不关己地走掉,那还算是什么狗屁「小舅舅」啊。
更、更何况,薛皓哲对他来说,早就不止是「表外甥」而已了吧。又是他的房东,又是他的恩人,又是他的同居人……。
等一下,现在这个时候,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胡乱抓着头发的裴亦安心烦意乱地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啊啊啊要是可以找到时薪高一些的短工就好了啊!」裴亦安抱住后脑勺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脚边散落在地上的报纸,他捡起报纸来展开翻到招聘版,顿时眼睛一亮。
啊,原来,原来还有这样的工作可以做啊。
薛皓哲故意晚归了。
他原本是想干脆去夜店玩个通宵的,只是到了门口就又没了进去的兴致,无奈之下只好开车回到了家。已经是晚上十点,裴亦安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概是为了租房子的事情在奔波吧。
薛皓哲几天下来已经平静了不少,也开始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赶裴亦安走,毕竟要在几天内找到住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是他已经做足了气场,现在要把话收回来,就实在是太丢脸了。
信念可以丢,贞操可以丢,脸绝对不可以丢,这就是薛皓哲的终极准则。
薛皓哲疲惫地打开门,却发现裴亦安还没有回来。这对于薛皓哲大约是应该庆幸的,只因为眼下他要是见了裴亦安的面,大概就会立刻心软也不一定。
薛皓哲并没有开灯,走到沙发前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就半倚在了沙发上。明明哪里都没有去,却累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头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来。
玄关传来门开关的声音,薛皓哲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只看到男人在门灯下低头换拖鞋的背影。他揉了揉额头,半支起身来,「你回来了啊。」
裴亦安的身影像是抖了一抖,而后才支支吾吾地应道:「嗯。」
薛皓哲抹了把脸坐起身来,肘部支在大腿上,一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问道:「房子找好了吗?」
「嗯,已经看了几家了,这几天就去看。」裴亦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憋在喉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洗澡了。」
「嗯。」薛皓哲揉了揉头发,站起身来,「啊等下我先去下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的门口正撞上了要出来的裴亦安,借着那朦胧的灯光也依然看得清男人额头上的一大块乌青。薛皓哲抬起手来,「这是……」
他还没触摸到裴亦安的皮肤,对方一下子就跳开了,敷衍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你先用洗手间啦。」
薛皓哲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一把拉过裴亦安的手,「过来,让我看。」
他只不过握住了裴亦安的手,裴亦安就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薛皓哲吃了一惊,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怎么了?」
「没事的,前几天上班的时候被抽屉夹到。」裴亦安转过身去,薛皓哲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后面的一大块没有结疤的伤口。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薛皓哲不由自主就拔高了音调,「为什么会搞到浑身都是伤?」
看到裴亦安的肩膀缩了缩,薛皓哲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些重了,只好耐着性子扳过男人的肩膀,语气轻柔地问:「小舅舅,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裴亦安僵了一会儿,才挣脱了他的手,穿着拖鞋啪啪地跑回卧室里。薛皓哲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裴亦安就又跑了出来,拿出个信封交到薛皓哲手里,「给你。」
薛皓哲有些发愣,打开信封看了看,「这些钱是……」
裴亦安支支吾吾地,只低声说:「可以的话还是不要盘掉房子吧。」
薛皓哲没听清楚,有些迟钝地,「啊?」
「这些钱,」裴亦安抓了抓头,小声地道:「虽然可能是帮不了你什么忙啦……不过能不盘掉房子就不要盘掉吧……毕竟住了这么久都是有感情的……有再大的难处也总是会好起来……」
他越说声音就越小,垂下的视线可以看到薛皓哲把那叠钱越捏越紧,白皙的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了出来。薛皓哲一直都是很有风度有涵养的男人,要坦诚有困难一定会觉得很尴尬,搞不好会对他这自作主张的行为大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