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转世或是暂时不能转世之人,自然要对自己好点儿。”
“果真能了无牵挂吗?”承祜的目光变得悠远而绵长,漆黑的眸子周围氤氲着一层散不去的雾霭,“若是这样,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不惜帮人作佣,就是为了回一次阳间?”
地府规定,只要交够钱银便可在夜晚重返阳间,看望那些尚且在世的亲人。身前荣极一时的人们死后有着大把的香火钱,愿意回去的人却寥寥无几。迫切地希望回去、担忧着自己在阳间的亲人的人大都出自穷苦之家,没有钱银的他们只能通过帮地府作佣予以抵债。像承祜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但也仅限于十三区。
别的区,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与该区居民相近的亲人们要不便来了地府,要不便去转世,遂也早早地熄了回阳间的心思。
唯有承祜的那一片住区,尚有许多人争着想回去。
“我前些天刚回去看了我的女儿,她给我生了个外孙儿,那小模样长得,真是没得说啊!”隔壁的孙大娘便常常对街坊邻居这么炫耀,只是末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份挥之不去的惆怅。
“你女儿还算是好呢,还算是个孝顺的,可你看看我儿子!我生前拼死拼活地种地赚钱,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筹钱让他去读书参见科考?可是这个败家子儿啊哎哟~~前些天我回去看了,真是让我心寒。他…他竟然把祖宅变卖了,成日里窝在妓院里,现今想想,当初自己做的那些,果真是一点儿不值当!”柴大婆说到伤心处,枕着老伴儿的手臂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闻者莫不为之动容。
“是啊,这帮不肖子孙,有什么好挂念的!”一位大婶曾义愤填膺地说:“看着他们那丑陋的模样,可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倒不如不见,即便是心中存个想念,也比这强!”
小小的承祜在刚搬去院中的那一段日子,常常趴在自家门口的座椅上,看着周围的街坊邻居来来往往,看着他们换了一批又一批,每一批几乎都会有类似的对话,口中说过‘不如不回去’的话,可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会努力地用着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回去阳间的机会。
他们是怎么想的呢?承祜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弟弟和阿玛如今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呢?那时的承祜时常思索着这个问题,歪着脑袋,在一旁睡去。
睡梦中,阿玛与弟弟幸福的笑脸在春日的煦风中漾开了一朵花……
、5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设定是突然想到的,不知道大家雷不雷。
ps:前章有补充内容,大家表忘了看哟。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清穿之承祜不更了,16号或者17号再更。
睁开眼,面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模样,整个世界都湣鹪谇嵛⒌匾』巍�
承祜眨了眨眼,露出一脸的迷茫。
“醒了?”旁边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
“恩!”承祜湣鹣氲绞裁此频模还距嗯懒似鹄矗瓶弊酉虼巴庹磐牛槐咭苫蟮溃骸叭缃袷堑绞裁吹亟缌耍俊�
“就快出十一区了,马上就能抵达十三区的地界。”巡逻者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道:“你方才,可是做了什么梦?”想了想又觉得太过突兀,便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见你笑得很开心。”
“的确是一个梦。但,不是什么大不了是梦!”承祜擦了擦自己的额际,发现竟已沁出了滴滴汗液,“我梦到,我阿玛和弟弟了。”
“所以开心?”
“恩,但是开心之后,失落更大。我的时间早已停止,而他们的却还在不断向前。那个时候,我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呐……”
静默了半响,巡逻者试探般地询问:“那,你后悔用了大半的积蓄回去看他们了?”
“不,我不悔,而且等攒够钱我应该会继续回阳间。他们如今的关系僵成那个样子……我不放心……”承祜朝着帘子下瞅了瞅,扭头对着巡逻者道:“好了,你在这里把我放下去吧。在往前去就是村口了。”
“我送你到家。”巡逻者依旧驱着车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哥哥,你的车马太招摇了,我可不敢直接坐着进去呢!”承祜嘻嘻一笑,一咕噜跃下马车,动作轻灵敏捷,对着巡逻者招一招手,道:“谢谢你了大哥哥,日后你来我家,我请你吃饭!”
说罢,还不等对方回答,他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这是一个极其破旧的小村庄,在村庄的东面,有一个巨大的农场,是村长刘小二家的,承祜便时常来这里帮佣贴补家用。
刘小二家的农场旁,又有一块农田,乃是地府的资产,若是一些想要返回阳间、却又缴纳不起费用的,便在这块田上帮着做工。地府的蔬果长得比阳间快些,待到第一批蔬果熟了,他们便可与第二批来做工的人交接,然后去到地府的大门口,返回阳间。
承祜也不是不想在这里做工,而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人家根本不收他。他便只得在村长家的田上帮忙活计,借此筹钱回去。
在此基础上,他还得保证能够填报自己和自己那不起眼的小屋中的另一个家庭成员的肚子。
“保成!!!”远远地,承祜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抹笑容自面上绽放,恰如冬日暖阳,那幸福感与满足感,直直道沁入了心里眼底。
毛绒绒的大狗,两三岁的样子,却是陪伴了承祜多年的,唯一的“家人”。地府的时间与阳间相比要过得慢得多,阳间三十六年,阴间,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
承祜的这只狗狗是他在入了地府之后在一个街边捡到的,那时它还只有这么小,出生两三周的模样。当初承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收下了这只狗,并给它取名为“保成”。
如今那么些年过去了,“保成”也长大了,体型如同苏格兰牧羊犬一般,而承祜自己却还是小胳膊小腿儿的,小身板儿跟保成比起来完全不成比例,这也一度让他十分郁闷。不过,纠结归纠结,“保成”到底还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伴友,承祜见了他,才能够真正地感觉到,自己不再孤独。
“保成,你是怎么了?”承祜有些奇怪地看着大狗别扭地转过头去,一根长腿像马似的刨着地面,一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湣鹩行┓吃辍�
眼见着自家狗狗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亲昵地扑上来,承祜有些奇怪,皱着眉望着狗狗,“保成,你是不是生病了?”
“保成”撇着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撒腿“蹬蹬蹬”地跑了起来。
“汪呜~汪呜~”狗狗郁闷地抖着小腿,承祜却是放下了心。
他家的保成有一个特别之处,虽是体型上长大了,叫声却仍然如同幼犬一般,尤其是在面对着他的时候。
》先前保成那充满戒备的眼神让承祜一度怀疑他的保成是不是被人掉了包。如今听了保成的叫唤声,总算是一颗心沉回了肚子里。
可是,现在放心显然还太早,就在承祜一愣神的瞬间,保成已跑出数步远。眼见着保成前进的方向,承祜顿时慌了神。
“保成,你等等我~~不要乱跑啊!那前面是……”
“叫你乱跑,你看现在,连这里都住不下去啦!”承祜鼓着一张包子脸气哼哼地蹂躏着保成狗的毛。
“汪呜,汪呜~~~”保成狗缓缓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耸拉着眼皮,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他将大脑袋凑到承祜面前,讨好般地伸出鲜红的舌轻轻地舔了一下。
承祜突然低下身、死命地抱着保成的脖子,将头深深地埋入保成狗柔软的皮毛之中,“以后不可以再对我那么冷淡,也不可以再让我担心了,知道吗?房子什么的哥哥都可以不要,唯独你……”
承祜深深地抽了一口气,眼圈有些红,“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要被带走了。你踩坏了村长家的田地,他们要我舀你去抵债呢!你这孩子,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就和上面的那个保成一样……”
“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呐,你为什么,不是真正的保成呢?”
听着承祜呢喃般的话语,保成狗忽地向前猛地一扑,将承祜压倒在地,温热的红舌在承祜的身上不断地挠着痒。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好保成,饶了为兄这一遭吧……”
尽管或许将一无所有,然而拥有了彼此,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呼吸,我们便又觉得,自己湣鹗怯涤辛艘惶煲坏亍�
、6第六章
又是一场梦,可笑的是,梦里不知身是客。
康熙猛地惊醒,汗水濡湿了额头项侧,急促的喘息声蔓延在悄无声息的房中,徘徊在雕梁画栋的柱旁,便愈发显得死寂。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一群在外头随时恭候着的下人们见此,以为发生了什么异常状况,便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无事,退下吧。”康熙强自镇定地闭了闭眼。
他只是,又梦到了那个孩子。
“等等,”叫住了正欲退下的魏珠,康熙恍似不经意地问道:“太……二阿哥的状况如何?病情还是没有减轻吗?”
“回皇上,二阿哥现今还昏迷不醒呢,太医们正帮看着。”
康熙烦躁地一甩袖子,一个香炉应声而倒,康熙的声音直直地穿透氤氲的雾霭,冷冽地叫人心惊:“哼,究竟是什么症状,居然治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儿气色,难道朕的太医院里头样着的,竟全是一群庸医吗?”
对于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底下的人既敬且惧,嚣张如魏珠,也不敢掖其锋芒,忙低下头道:“听说二阿哥只是昏迷着不见醒,病情却没有恶化。只是这具体的…奴才也不知。”
“退下吧,退下。”康熙不耐烦地道。
待所有人都撤了出去,空寂的大殿中重又只剩下康熙一人。一阵凉凉的秋风从没关严实的窗口灌入,便又觉得是一阵彻心彻骨的寒。
冷,实在是太冷了。
康熙疲惫地阖眼,承祜,你若来了,为何不与朕相见?
你若未来,又为何频频出现在朕的梦中?
想到梦中粉嫩可爱的承祜说着的一句残忍的戏言,康熙便觉心间刀割一般的疼痛。
——你若不喜欢弟弟,便由我把他带走吧?
犹记得梦中,自己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承祜,你回来!!!!
可那孩子却充耳不闻,只是笑嘻嘻地,残忍而狡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