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又提醒了康熙那日在咸安宫里他们说的那番话,那日胤礽认错的态度之诚恳,康熙现在想来,也确实不像装的……
“那为何三贝勒说,是你派的人找上他威胁他要上奏诬告直郡王?”
胤礽听闻诧异地看了一眼胤祉,随即目光又转向康熙,急着争辩道:“当然不是儿臣!直郡王才救了儿臣一命儿臣为何要害他?!而且东西是在直郡王府搜出来的干儿臣什么事?”
胤祉一听胤礽不认,也急了,辩驳道:“那人自称是你的人,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来传话,若我不上奏就一个人都担当着……”
“那人是哪个人?”胤祉的话没说完就被胤礽打断,胤礽直视向他,不屑反问:“三贝勒就算要把罪名往我身上推,也得拿出证据来吧?口说无凭的。”
胤祉一下又有些懵了,当时那人是谁他确实不认识,也起过怀疑,但那人张口就能说出自己给胤礽私下里写信之事,包括心里的内容,所以他也就没有多犹豫。
胤礽见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不搭理他,又问起了康熙:“为何说是诬告?镇魇儿臣的人不是直郡王吗?”
说起这个康熙更是没好气,一旁一直充当透明人的雅尔江阿好心提醒他一句:“直郡王府上已经有奴才承认了那东西是奉三贝勒的命栽赃给直郡王的。”
胤礽听得有些意外,有人承认栽赃?然后心思一转便又明白过来,啧……
其实他本也没想着逼老三上绝路,不过因为胤禔那厮的狡兔三窟,康熙不再怀疑了他,这事必须有个人出来扛下,那就不好意思,只能让胤祉背这个黑锅了。
见康熙面色铁青也不说话,胤礽冲胤祉抬了抬下颚,问他:“所以你之前给我写信之后上奏弹劾说的事情都是假的?”
他这么问,康熙的目光也移了过来,冷冷看向胤祉,似乎也等着他给一个答案,胤祉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硬着头皮回道:“直郡王确实认识那喇嘛,那喇嘛也是他的护卫推荐到我牧场之上,且那喇嘛确实有提过能够助直郡王成事,我也是谨慎起见……”
“喇嘛已死那就是死无对证了?”胤礽咄咄逼人:“是真的谨慎起见,还是你心生歹意想借机诬陷大哥,怕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事发,你看着事情瞒不过去了,就往我身上推,说是我让你上奏弹劾的大哥,你倒是好算计的。”
“不是的!”胤祉被他说得急了,又看康熙摆明了并不相信他,着急争辩着:“皇上!真的是二阿哥要我上奏的!真的是他要我上奏的啊!”
胤礽对他这话不屑一顾:“你说我让你上奏,我威胁你,我一个被废了的太子,要拿什么威胁你?”
光是威胁显然是分量不够的,胤祉会做下这事,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鬼迷了心窍,想要看着胤禔倒台,他好做这个名正言顺的“皇长子”。
胤祉着急地喊冤,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胤礽转向了康熙道:“皇上,儿臣请您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不管这事是谁栽赃的谁,儿臣是当真被人魇胜还因此生了怪病昏迷不醒,儿臣没必要搭上自己做这些就为了冤枉直郡王,儿臣已经是被废之人,即使皇上您说要杀了儿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就算直郡王他当真背上了魇胜儿臣的罪名被您治了罪,儿臣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儿臣为何又要做这样的事情?”
他说着,到最后声音里又带上了几分哽咽:“而且,儿臣就算再猪狗不如,也不会恩将仇报,大哥才为了救儿臣差点送了性命,儿臣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下这样的事情陷害他?”
“那也不是我做的!”胤祉失态之下就大声喊起了冤:“皇上!您相信儿臣!儿臣确实没有栽赃直郡王!那事当真不是儿臣做的啊!”
“够了!都闭嘴!”康熙终于是开了口,受不了地打断他们,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去把直郡王也给朕传来。”
胤禔被人带来之后,在听明白了雅尔江阿说的事情原委,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胤祉和似有满腹委屈的胤礽,心中好笑不已,在康熙问起他知不知道自己府上那奴才的底细时,他想了想,小心答话:“他只是伺候茶水的,平时里也近不得儿臣的身,儿臣确实没多少印象。”
一旁的雅尔江阿适时地插话:“奴才问过直郡王府上其他人,都说那奴才很低调,从不惹事,是很不起眼之人。”
“那你倒是与朕说说,事情究竟为何会闹到这个田地?你倒是平日里都做了什么好事会被人栽上这样的罪名?!”
康熙这话虽然十足的没好气,但显然是已经完全打消了对胤禔的怀疑的,所以胤禔也是彻底放下心来,斟酌片刻,瞥了胤礽一眼,才答道:“儿臣只知道,那日皇上让众位兄弟上儿臣府上给儿臣探病,二阿哥那个时候当真以为儿臣是因为旧伤重病不起,十分自责和愧疚……自从儿臣因为救二阿哥收了伤之后,从塞外回来的一路上,二阿哥与儿臣一起,二阿哥虽然有些神智失常,但清醒的时候,一直都亲力亲为照顾儿臣,给儿臣喂药,儿臣与二阿哥从前虽然有许多不对付,但经过那事,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儿臣……并不相信二阿哥会故意陷儿臣于不义……”
胤祉一听胤禔完全是在帮胤礽说话当下就脸都白了,胤礽则低着头面无表情,只是在胤禔说到给他喂药时微撇了撇嘴。
康熙冷然的目光转向胤祉:“你还有何话好说?”
“儿臣……儿臣……”胤祉心思一转,再次喊了起来:“不是的!这事都是直郡王做的!他知道儿臣给二阿哥写信的事情!是他故意设了这么个局!其实是他要陷害儿臣!”
其实胤祉这也是狗急了跳墙了,往胤礽身上推行不通了就转过头来推给胤禔:“一定是他!就是他!派人来以二阿哥的名义威胁儿臣弹劾他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在算计儿臣!皇上您相信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做的!”
胤禔听着微蹙起了眉,对康熙道:“不是儿臣做的,还请皇上明察。”
胤礽也缓缓开了口:“儿臣虽然与直郡王提过那喇嘛之事,但并没有明着说是三贝勒写信告诉的儿臣,所以直郡王应当是不知道这事才对。”
胤祉彻底瘫软了身体,越说越错,在胤礽和胤禔一唱一和地互相包庇之下,最后他变成了百口莫辩的那一个。
康熙也彻底烦了,叫了人来将只会空喊冤枉的胤祉给拉了下去押入宗人府,然后一眼横向雅尔江阿:“你去替朕给他说,让他担待着,再做出寻死觅活的事情,朕是不会帮他负责他的家小的。”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雅尔江阿赶紧应下,不用康熙说,他现在也最怕这些爷动不动就来个以死明志。
雅尔江阿也退下去之后,康熙看胤禔和胤礽两个还跪在下头默不作声,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滚下去闭门思过,他眼不见为净。
俩人很干脆地跪安,出了乾清宫的门,胤礽白了胤禔一眼就想走,被胤禔一手拦了住,他笑着眨了眨眼睛,身体往前倾,贴近胤礽,低声耳语:“老二,过两日,爷再来与你算一算这笔账嗯?”
身子退回时,不规矩地手自他的腰臀上滑过,快得几乎让胤礽以为那是他一瞬间的错觉。
胤礽强忍住怒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个无赖动气气死了自己划不来,再次白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第26章 算账
胤礽计算着时间;果然没有撑过三天;胤禔就找上了门来。
人进门的时候,胤礽正窝在炕上假寐连眼皮子都没有多抬一下。
胤禔挥了挥手;孙礼安就很自觉地退了下去,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看着榻上慵懒懒散却带着几分撩人的人,他微眯起的双眼里闪过一抹隐晦的深意,片刻之后,一脚踹上门,走了上前去,两手撑在炕两边,低下了头;看身下人。
“我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胤礽抬起眼,懒懒睨向他:“不是你说要跟爷算算账的?”
胤禔无奈笑了起来,翻身下去也倒在了炕上,跟胤礽并排躺着,问他:“你的那个太医被皇上撤职了?”
胤礽轻哼了一声,虽然没有确实证据,康熙似乎也怀疑他帮着自己与外头传消息,已经把人撤了,不过他知道这会儿胤禔是摆明了来看笑话的,也懒得跟他说。
胤礽一脚踹过去:“滚起来,你怎么就从宗人府出来了?老爷子放了你了?”
“让你失望了是不是?”胤禔反应更快,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小腿,手直接揉捏了上去,心下暗道手感真不错,然后又冷笑了起来:“老二,你就这么想整死爷?”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爷不是东西,有句话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没听说过,好歹我们也是……”
“你还真有脸说,”胤礽收回脚,坐起了身,冲也半撑起了身体的人抬了抬下颚:“所以呢?一出宗人府就上爷这里来报到?你就不怕老爷子知道了起疑心?”
“他能怀疑什么?”胤禔颇不以为然,康熙就算再英明,也绝对不可能怀疑他会跟胤礽搞上床:“我去给他请安,他把老四的差事也撤了,依旧让我看着你。”
胤礽哂笑,康熙大概是怀疑胤禛真的趁机克扣虐待了他吧,于是复又问道:“老三呢?革爵了?圈了?”
“拜你所赐。”
“不是拜你所赐吗?”胤礽不屑道:“爷倒是没想到你这么能装,说吧,那说老三诬陷你的奴才是得了你多少好处,肯搭上命的帮你。”
“这个就不需要二爷你操心了。”胤禔说得没好气,不过确实,那奴才的命是保不住了也是真的。
胤礽也压根懒得管,没算计上胤禔,反倒是让他如今还能这般得意坐自己面前跟自己磨嘴皮子,胤礽其实心里已经不快至极。
胤禔歪着身子半靠在炕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胤礽脸上神态的变化,看出了他的不快,却反倒是笑了。
胤礽又是一眼横过来,朝着他伸出了手:“爷的坠子,还来。”
“二爷送的‘定情信物’,哪里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你可以滚了。”
“你别忘了,”胤禔爬起了身,朝着胤礽那边挪了过去,胤礽慢慢抿着茶,也没有动,目光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荡开,在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