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箱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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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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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他那纠结样子,问他怎么了,赵子衿惴惴的说:阿恽,我养了些小玩意儿,过段时间养好了,就送给你,就是…怕你不喜欢——

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书籍要誊写,顾恽手里的笔杆飞舞,心不在焉的应了句会喜欢的,一头扎入了字堆里。赵子衿得了他这句回复,眉头却拧得更紧,他心里几乎就肯定了,阿恽一定会被吓一大跳,可没办法,这是万一之下,给他保命用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眼瞅着先帝忌日渐近,平沙城里却刮过一阵妖风的传言,而且犹如秋日干枯的草原上点起了野火,瞬间就有燎原之势,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平头百姓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好事不怕死的,编出一首顺口溜,大街小巷的传唱。

乌垣来朝明青候,风流成性过了头,前日大夫邀入府,疑似染上疾花柳!

何群又急又燥,他一边担心忧虑的嘴角起燎泡,一边扛不住别院里丫鬟小厮们的窃窃私语,他悲愤的想,实在是…太他娘的丢脸了。

他不仅连门也不敢出了,在封闭的院子里,也是来去如风,好像跑快一些不叫人看见他的脸,就没脸可丢了似的。丫鬟奴才们不愿伺候,他还不敢让他们打点,于是整天脚不沾地,在厨房和幽明鉴的卧房间奔来奔去,带着满身茅厕的臭气都熏不走的药味,将他家侯爷,当成药桶一般的灌。

何群端着一碗乌漆抹黑的药汤推门而入,浓郁的草药苦气霸道无比,瞬间就盈满于室,何群反手带上门,轻声唤道:“侯爷,醒醒,药来了。”

幽明鉴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瘫在床上,被褥被卷成团状靠在床内,他衣衫大开露出胸膛,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却赫然生了许多米粒大小的肉瘤,有些不知怎么被弄破了,皮开肉绽,里头的恶肉朝外翻卷,翻出花瓣一样的形状,淤着脓血,憋出一身恶臭,看着闻着都叫人倒尽胃口。

肉瘤也罢,生脓挂血散恶臭也罢,最要命的是这些东西不知伤了身体哪处根源,他竟然浑身酸疼的一点力气也集聚不起来,提气运转一周天,内力却毫无凝滞,前两日他是觉得乏、累,瘫在床上都浑身难受,更别提出去找茬作怪了。

大前天早晨一醒来,他觉得胸前痒,一抓之下一把血,还有肉质的异样触感,他掀开衣襟一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他娘的是在做噩梦吗?

他慌乱一瞬,叫了何群去请了大夫,那山羊胡子的庸医哆嗦半晌,结结巴巴又含糊其辞的表示,这像是淫病花柳的症状,虽然生的地方不太对劲,可症状又吻合。

幽明鉴大惊失色,面上却强自镇定,命何群将这庸医给打了出去,一连又请来三四个,都面露难色的说这是花柳病的症状,无能为力,幽明鉴盛怒之下连手上的玉搬至都摔出去砸了人,将人全部赶出去,只留下何群在屋里守着。

他初时后怕不已,过了小半个时辰,却是缓过劲来,头脑又恢复了清醒,便提溜转悠起来,他先是将近半个月交欢的男子按着时间过了一遍,鸿胪寺卿家的二公子,芳华苑的清官纪子……庚楼月的相公珏芝,这些人都是清白之身,怎么会染上这脏病,一定是症状类似的怪病,这些庸医没见过罢了。

这么安慰自己,倒也奏效,吩咐何群去给他开了些主治恶疮的药方,虽不对症,就当排毒就是。何群是个唯命是从的直肠子,得了命令飞奔出去,财大气粗的背回来一麻袋的纸包药草,将幽明鉴看的心惊胆战。

幽明鉴虽坚信劳什子花柳病和自己不沾边,可他又实在被折磨的没气力,连床也爬不起来,肚子里腌贊的出去祸害顾恽或试探赵子衿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一切等他回复元气再做打算。

可药水生猛的灌,却不见一点成效,他面色愈发青黄,身上却愈发痛痒交加,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几乎是进气短促出气无,好些次何群上前来送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险些叫侍卫以为他断了气,心惊胆战的凑在床头试鼻息,又被他猛然睁开眼给吓个半死。

幽明鉴昏睡渐多,自己也有种大限将近的感觉,便气息奄奄的吩咐何群,让他去找负责招待他的顾恽顾大人,让顾大人帮忙找个太医来瞧病。何群觉得自己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找上顾大人时,他沉思又怪异的神情,让他莫名就从中揣摩出无数种意味来。

侯爷是贵客,次日上午便来了位面容凶狠的罗太医,一声不吭的给侯爷把脉扎针,问道是不是花柳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叫人心里七上八下。

顾恽站在床头,神色古怪,正气禀然的宣了圣意,皇上深感忧虑明青候务必好生休养,幽明鉴谢了恩,然后又气息奄奄的去招惹顾恽,问他是不是乐开了花,顾恽只道侯爷想多了,清心寡欲早日康复才是正事,然后带着留下药房的罗太医扬长而去。

何群不知道的是,顾恽送回罗太医,直奔怀南王府,他来得太突然,众人和他相熟,也没人通报。

顾恽一拐进院子,头顶的藤萝下猛然吊下一条蛇来,颜色碧绿到变成不正常的通透,像上好的翡翠似的。他被吓一跳,倒还不至于失态,知道蛇色泽愈鲜艳毒性越大,但不轻易攻击人,便站直了没动,那条碧绿的蛇在空中卷来卷去,然后嗖的一下窜进了绿萝里不见了。

顾恽才松了一口气,就觉手背有股异样的麻痒,低头一看,目光再次发直,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一只小酒盏杯口大小的蜘蛛,细长的足脚正在自己手背上整齐划一的挥动,背上不见无毒蜘蛛的交叉十字,反而有张乱七八糟的猴脸图案。他涉猎广泛,便知这特征是有毒的猴脸蛛,可这么大个儿,又通体紫黑的,还真是没听说过,书里说,这种蜘蛛,最大不过十两银锭大小……

顾恽僵着没动,等那只猴脸蛛划着细长的足顺着衣袖爬上手肘,突然凭空吊了起来,蹭蹭的往上升,细看才发现,空中吊着一根细不可察的蛛丝,少数几个角度才能看见。他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抬眼去看院内,这才发现方才所见的既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少见多怪。

只见干净敞亮的院子里,视线毫无遮挡,树枝上绿色的丝带一般挂着许多竹叶青,吃饱喝足的懒洋洋模样,地上悠哉缓慢的爬着一堆黑色的活物,却不是蚂蚁,而是蝎子蜘蛛。而最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樟木下的赵子衿,正用同样惊讶的表情回望自己,手腕上还缠着一条碧绿的竹叶青。

赵子衿伸手扯下那条蛇,将它丢到身后,嘴里喃喃道:“阿恽,你怎么来了?”

顾恽本来只是一种感觉,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倒是找不出根源来,他急匆匆的奔到这里,果然杀了赵子衿一个措手不及,此时的情状却突然让他肯定下来,幽明鉴中毒之事,和赵子衿脱不了干系。而赵子衿和毒虫为舞,他除了最开始被吓一跳,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世间最毒,不过人心,比起这些没有思想的爬虫,更让人胆寒。

赵子衿却是吓了一大跳,他最近一直在忧虑这个问题,他不想瞒着顾恽,却又怕他嫌弃自己,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这人突然就从天而降了,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想着阿恽要是尖叫一声夺门而出,自己都不敢去找他,怎么办?

他正惶恐,顾恽就走到了面前,赵子衿嗓子发干,紧紧盯着他,就听顾恽笑道:“果然是你,你主动提出要去拜访幽明鉴,我就纳闷儿,在别院你又是胡闹又是蹭饭的,我还以为你是发烧了,现在看来,倒是我眼拙脑残了。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堆让人退避三舍的玩意儿。”

赵子衿仔细辨析他神情,没看出厌恶和害怕来,吞了口唾沫,紧张兮兮的问:“阿恽,你不怕么?”

顾恽嗤笑一声:“怕啊,不过一想,也没那么怕,至少,比起幽明鉴,我更愿意和蛇啊蜘蛛啊蝎子什么的呆在一个院子里。”

恰好地面无知无觉的爬过一直指节长短的翘尾蝎子,针状的尾部泛着幽深的蓝光,一看就是剧毒。这小蝎子唯我独行,螃蟹似的从顾恽脚边上横着过去了,顾恽却觉得挺有趣,蹲下身子捡了根木棍,就想去拦,赵子衿被吓一跳,一把将他扯起来,解释,蝎子尾巴上淬了无骨莲,沾上就凝血,死不了却免不了活受罪。

顾恽点点头,又看见赵子衿背后的树枝上挂着一根像蚯蚓又像蛇的通红透亮的长虫子,不知是什么怪异东西,伸着棍子就想将这东西拨下来。对于他的肆无忌惮,赵子衿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一把箍住这人脖子,将人拖着往没有毒虫蛇蝎的卧室去了。

赵子衿院子里全是蛇蝎,在吓晕了四个丫鬟吓尿了两个小厮后,除了赵全,他就不许人进他的院子了,可赵全最开始也怕,他进出都是贴着墙根往外溜,偶尔遇到院墙上猛然吊下一条蛇,他就吓得哭爹喊娘,过了两天,没有被咬也没有被缠死,这才松了口气,能用正常的姿态进出了。

除了他爹老王爷,顾恽算是最镇定的一个,赵子衿见他这样,心里不由就有些得意,想着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与众不同,连勇气也是别人没有的,他既然不怕,那就……赵子衿进了内间,从床头摸出个红瓷细盅来。

顾恽老实的坐在屋子里,左右托着下巴,看着赵子衿的背影,问道:“赵子衿,这些养毒下毒的本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赵子衿脚步不可察的一顿,接着往桌边走来,只道:“楚叔叔教的,他最擅长这些。”

顾恽盯着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似的,复又闭上了,转移注意的盯着那个精致的小红盅,问道:“这是什么?”

赵子衿宝贝似的拿到桌上搁着,看着顾恽十分得意,掀了盖子,推到他面前,道:“阿恽,等养成了,送给你防身用,喜欢么?”

顾恽扫了一眼雪白的内壁底部,角落里栖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活物,他嘴角忍不住就抽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o(╯□╰)o怎么感觉木有人看了卧槽,好嘛,我也觉得有点不知所云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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