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就要走了。」
知我者,果然莫过于他。
见我颔首,他疑道,「难道就这样将那些家伙落下么。」
本来无须跟任何人说明原因,只是说起来还算是占用了他的地方,于是潦草解释道,「本座独来独往惯了,素不喜无关人士跟着。」
「无关人士……呵,真是残酷呐。像你这种人,真难以想象有谁能站在你的身边。」
若换作他人敢这样指手划脚我必不会放过,可面对眼前明显意有所指的那人,我只好佯装不解其意。
早就知道,与他重逢准没好事,仿佛一生的痛脚全被他拿捏在手中。
他虽没有进一步难为我,反而补充般地又加上一句,「当日君离开苗疆的时候咱家便不曾拦着,如今更加不会,只是请君一定记得你我的约定。」
说得这样情真意切,我倒不知该如何应答。
实在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记得啊。
微微一哂,将话锋转得突然,「对了,本座要求的那东西,下次见面的时侯一定问你要。」
「是,是,只要你柳教主教务繁忙之余还记得咱家这块小地方。」
闻言,我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径自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几乎要跨出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等等。」
我应声,扬起了半张面孔。
他眯起一双美目,戏谑般地道「咱家突然想起一件事。话说,需不需要咱家再免费赠你这条情报?」
不明他是何意,却已不自主地反唇相讥,「本座倒不知道,从你那里会得到这么实惠的事。」
他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才说,「信与不信自然全由着你,总之若是迟了,顶多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去玫缀馆。」
心知以他的性子不大可能夸大其辞,会这么说必然事出有因。
「你也知道,重选中原武林盟主的时日已经不远了吧。」
「恩,本座记得,好像是下个月中旬。」
「这种热闹场合,据说连朝廷也要插入一脚呢。」
皱了皱眉头,「与本座何干?」
「呐,听着,咱家的话还没有讲完。」他向我走近几步,「咱家得到的情报是,天朝皇帝派出了宫中秘藏好手,将出席武林大会。」
果然像赵蕈麟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会做的事情。
我冷哼一声,并不甚在意,「笑话,他赵蕈麟难道以为那帮窝囊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统治?」
不经意侧首,却发现樊玫缀正兀自发着愣。
方要唤他,他又即刻回复了常态。
他道,「中原的事咱家不算了解,只是无意中查到中原皇帝与我苗主之间暗中有所联系,似乎还要趁着武林大会之机一举达成。」
「哦?」这真真叫我意外了。
中原与苗疆表面上是存在某种姻亲关系,可那只不过是一层体面的外皮,真正如何恐怕只有当权者才会知晓。如今却在暗中芥蒂结盟,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共利关系。
见我陷入沉思之中,樊玫缀有些兴奋地拍了一把我的后背,「怎么样,咱家的情报如何?」
被提醒之后,我机械地回头,「情报倒是好情报,不过……」然后迎着他充满期待的目光慢慢地勾起了唇角,「这与本座又有何干系?」
樊玫缀一副被噎着的样子张大了嘴巴,独换我一人心情大好。
出了宅邸,心情却禁不住沉重起来。
其实樊玫缀的意思我多少都有些明白,只是彼此谁也不肯明着说。
赫艺对秦歆樾的那点心思任谁都能看出,却难以预料他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
之前秦歆樾的处境,我已自其与饶乱纭的对话当中瞅出了一些端倪,事后也从饶乱纭那里得到了验证。只是他本人一直不说,我也就有意无意地恰好当作全然不知晓。而今因为樊玫缀的一番话,那压力确是突然迫在眉睫。
顺其自然便好,或许那个人也该是时侯回去了。
只可惜了下月十五之约,恐怕真要空对着一轮明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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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找到阮缃融是绝非多么困难的事情,认定那家伙既不通武功又负着伤能妄想着逃到哪里,所以并未请樊玫缀进行事前探查。
哪知眼下的情形不容人乐观,还浪费了更多的时间。
虽说这四处都是矮草完全没可能供人藏匿,我一路寻找却始终未能得见那人。
追随他的踪迹不知不觉中就已出了城,这意味着,除却了樊玫缀的庇佑,潜伏着的危险无处不在。
道路上还不乏遗留下点点血斑,天色也愈发暗了一些,不远处似乎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
因而开始焦虑起来,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适合过夜的。
若换作正常状态,我俩都算有自保能力,如今却难说得紧,搞不好全都葬身在这片深山野岭。
这种想法多有无益,唯有丝毫不停歇下脚步,边衡量着以他那副身子,究竟能走到多远的地方,究竟何时才会停下来休息。
正当我快要以为天黑之前找到他的希望十分渺茫之时,却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暮色中,前方的矮枝上一指细小的东西正迎风战栗。
我行至近前,俯身取下了它。只见那是一寸布缕,上面还带着未干的血污,大约是那人惶然经过时给不小心勾到。
就这样,我吐息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蹑足轻手轻脚地走了一转,即看见那藏在背后,正畏缩作一团的人影。
直至接近,那人猛然抬头,即发现了我。
与之目光相对,只觉得他的眸子端的清亮,犹闪烁着透着惊恐意味的光芒。
终而叹道,「可让本座找到你了。」
第一百七十章扯 擂
冰凉的液体自指缝间溢出,那触感一直锥刺到心窝里。
动了动手指,水花即飞溅出来,构成了那一帘晶莹剔透的珠串。
坐在旁边的那人即抬手遮挡,那一刹,夕阳的影子有些模糊不清。在他身后,那山峦也被染抹上了暮色而愈渐深邃起来,满目的柔色。
将胳膊支撑在岸上,我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啊呀,你不下来么。」
他依然弓着身子,削瘦的肩看上去竟有些佝偻。
捉住他的脚踝猛地用力拉扯,他即时坠落在了水中。
水并不深只没在腰处,可他还是狠狠地呛了一口,拼命咳嗽的样子怎么瞧都有些狼狈。
伸手截住他的腰将他拉了上来,由于水的冲力,他的头险些磕到了我的颊边。
他扑腾着站直了身子,手退却着想要与我分开一段距离,我的左手则趁机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颚。
这么一来,两张面孔近在咫尺之间。
他瞪大了眼睛,颧骨突起,那眼廓的形状似乎也比原来更加深了些。
「怎么样,清醒了吗。」
他依然十分茫然地摇了摇头。
「本座是谁。」
「林琤。」
“啪——”地一声,右手覆上了他的面颊。
他被打得一怔,看上去有些失神。
「本座,是谁。」
「林……」
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回他干脆直接阖上了眼睛。
我低笑道,「这么漂亮的脸,弄成这样岂不可惜。」
水自他的头顶淋下,沾到他睫毛时凝成了绚烂色的珠粒。
手顺过他的头发轻柔地揉搓着,他则很疲惫似的,软软地靠着。
等天色完全黯淡下来,我把他拖了上来弄进一处山洞里,并封实了洞口。
用莲花灯在洞穴中间燃起了火堆,不由自嘲道,樊玫缀若是瞧见我拿他的心肝宝贝做这个事,一定会气得呕出血来。
将外裳在旁边的支架上晾着,那个人就在我面前倚靠着墙壁坐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散架了的木偶。
俯身探出手去拨开了他的发丝,即感觉到他的一阵轻颤。
面前显出一张干净无暇的面庞来,眼睑搭落着,抖动的长睫如扇。
「本座就这样可怕么。」
他当然不会回答。
转身沿着墙滑下落坐,「本座的存在,就这样让人不能接受么。」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的吧,不留余地地通告面前这个人那所谓的林琤不存在了,他便表现出十成十的不能接受的模样,之后还照旧唤我为“林琤”。
其实我并非不能想象,只是逃避到他这份上的,真有够可以的。
到现在都不肯正视,难道他指望能这样一辈子吗,或许可以选择就此疯掉。
那倒没什么要紧,不过……
「你莫非忘了曾经答应过本座什么?」
闻言,他动了动身子,恰似有了除却惧怕以外的反应。
「本座原本也没有特别拜托你……你说要治好本座的病,忘了吗?以你现在这样子,难道是需要本座来照顾你?!」
他回过头来,仿佛终于可以正视我。
张了张口,有些犹豫地吐出一个低弱的单音,「林……」
果然,出语即是“林琤”。
不觉盈盈笑了出来,「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本座到底是谁。」
下一刻,他就被我推平在地面上。
他的腰带被我挑开了去,亵衣大敞着,露出如雪般的肌肤来,只是肋骨的痕迹过于鲜明了些。
我的手就这样抚上他的胸膛,细致地滑过,引得他浑身都战栗起来。
「知道本座是谁了么。」我缓缓地附在他耳边细语。
「林……林琤。」
身子相抵着,我的唇印上了他的颈间,呢喃着,「林琤会这样对你吗。」
「不,不会的……林琤。」
「那这样呢。」手再往下探,一把握住他两腿之间的脆弱。
他抽泣了一声,开始不断大口大口地吐气,同时还扭捏着身子试图躲闪。
自是不会如他所愿而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垂首魅惑地一笑,发丝即刻散落了下来。
「呐,告诉本座,想要更多么。」
面对着明摆的诱惑,那家伙紧咬着下唇隐忍得极其辛苦。也许还有旁边生着火堆的缘故,那燥热的两颊被憋得通红。
唯有止不住地叹息,「这种时候……就别再逞强了嘛。」
对此,他的回答却是无垠无尽地喘息。
最后又问了一遍,「说吧,你想要本座么。」犹略带鼓励意味地说,「只要是想,就没有得不到的哦。」
在过去,这句话我就时常与形形色色的人说起,此次做起来也是信手拈来,与平常并没有太多不一般的感觉。
然而这个人的反应却不同于我遇见过的所有人。
他居然就在我面前,像一个孩子似地嘤嘤呜咽起来,其间夹带着赌气一般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