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一来,龙纹珀的存在都将会被整个否定。
却是我预料之中的反应。
打从一开始面对着我有异于常人的左眸而没有任何疑问,只能证明他们原先就打算如此。
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然后自顾自续说着,「众所周知,三宝之中玑缘璧排行第一而掌管救治,梅庐宝典位居第二而倾向于武功修为,唯有龙纹珀屈于最末只因其引导着毁灭。」
「魔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龙纹珀之功效,在于形单影只而随心所欲,在于形离神散而人珀合一,在于貌合神离而扭转乾坤。」我移动着视线,一一望向四周目所能及之处,不急不缓地道,「若非到了万不得已本座并不想出手,今日实属情非得已,你们……有谁想上来试试。」
这话的效应,比方才所说的任何一句都来得猛烈。说是惶恐,却不乏有人抵死硬撑着,一派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
譬如,「你你你你糊弄谁呢,别以为这么说大家就会怕你!」
譬如,「对!大伙都别信他!他是在故意恐吓呐,稍安勿躁,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再譬如,「曾大侠武功超群,何不替大家伙上去实验他一番?」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我……」
这种时候就是该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私怨。
环抱着双臂笑呵呵地望着着一场乱斗,一副全日事不关己的模样。
忽闻身后掌风突至,夹带着利刃划破气流的凌厉攻势。
我堪堪低头闪避,并稳扎下盘滑了开去。
转过身来,但见正处于我方才站立过的位置的犹喘着粗气的卓人芳,以及横握在他手中,另一头却狠狠地插入台边木桩里的锋利黑锆刃。
「啊呀呀,这可真是你所谓武林正派的处事行径,只惜……失败了。」
而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来自我的调侃上。
他怔怔地望了我半晌,「你,你的内力……」
恢复了。
指尖勾起一缕鬓发,卷带着它肆意散落。
我的声音极轻,「抱歉,让你……失望了。」
摆明的事情,可直到听到我亲口确认,他才肯相信。
他的身子摇晃了下,而后猛地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台下的人自是不会明白我们所说的是为何意,却有人立马跟着起哄起来,「对了对了,卓门主正是当今武林第一人,不如就请门主与这魔头较量一番,以探个究竟!」
「不错,有没有龙纹珀,一试便知!」
「卓大侠,切莫让大家失望呐!」
这么一来,那些人无论之前如何地分歧与争论,矛头都彻底地转交。
零零碎碎的声音尽数传至台子中央,卓人芳以袖子擦了擦手中的武器,垂眸似在沉思。
他是真真陷入了两难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严格上讲,其对我本身便心存顾忌,更何况再加上方才我当众所说的危言耸听一般的龙纹珀。
我歪了歪脑袋,尽量以只有我俩人听得到的声音调笑道,「之前,卓兄不是还有意擒住我以谢天下英雄的么,怎么如今却退缩了。」
被道破心思的男人突地抬起头来,眼中绽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狠光芒。
那一刹,我心知他必将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他高举起了黑锆刃,幽光乍然。
「既然如此,那卓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得罪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嚣 土
语毕,卓人芳的夺命招数即迎面开了过来。只惜连连击不中我,遂出声咤道,「魔头,往哪里逃!」
我一边闪避开,一边尚有余力地调笑着,「虽说良宵难得,可卓兄也毋须这样着急。」
「你!当着诸位英雄的面,你休要胡言乱语!」
哎,这人怎么老是不明白,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般呐,真真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脚步稍停,已成对峙之势。
故作无奈地一叹,「既然卓兄坚持,本座自当陪着卓兄好好过上几招。」
此言一出,擂台之下竟陷入一阵莫名的沸腾当中。
「杀了他!杀了他!」
「卓大侠,我们武林正道的未来可得交托给你了!」
「魔头不除,难平天下呐!」
我眉眼弯弯,带着些许戏谑意味地笑望了一眼站在我对面的卓人芳。
或许我俩全然心知肚明,在众人心中,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结局。
接收到我的目光,卓人芳仍死死地盯住我,却收起了手上的刀锋,气势反而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我即时明白他将要干什么,不由疾退一步,令身子滑开数尺。
与此同时对方已然推出一掌,引导着的气流波动,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纵身一跃向后翻腾,掌风刮骚到了面颊,顿时一阵刺痛。
「大人!」隐约中似乎听到了来自贺灵的呼喊。
我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望向山峦之间,还好并没有别的动静。
于是仍扭转身子望向卓人芳,来自左眸的灼热感愈发的蔓延。
「竟然让你躲过了。」
「卓兄方才使出的,可是梅弄第三十九式。」
「不错,早在数日以前,卓某便已练成!」说着这话,卓人芳难免面露洋洋得意之态。
抿起唇角笑道,「卓人芳,莫非你以为方才的只是意外,下一招式就会命中?!」
他面色一白,显然被一语道破了心事。
这时,台下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大家快看魔头的伤口!」
「正在愈合!不……已经愈合了。」
抬起右手,手指碰到了面颊,果然是毫无异样的光洁触感。
见状,许多人都先后陷入了真正的慌乱之中,「妖怪啊,那是真的妖怪!」
「再呆在这里,我们可就要……」
「住口,这种时候更得振作起来毋长他人志气!」
「……」
聆听这些声音,品味着仿佛全然事不关己的闲暇与惬意,却总有讨嫌的一人将我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卓人芳犹在重复道,「魔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卓人芳,你以为梅弄三十九式是这么单层的功夫吗,梅神无泣只有一个形态吗。」
「你说什么……」
「卓人芳,你错了。」我缓缓站定,抖落袖中的赤绫,将一端在手中攥紧,「今日,不如就让本座教授于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梅弄三十九式!」
霎时间,真气卷带着赤绫噼啪爆破而出。
形势就是在那一瞬间逆转的。
那一刻的赤绫有如蛇身,形如勾,仿若化作了钢索直扑过去牢牢拴住了卓人芳的脖颈。
卓人芳扯住绫带试图令其离开自己的颈子,哪知尚不够他反应的时间便被猛然拉扯,他整个人即翻了个个儿,接着稍显狼狈地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他伏在地面上喘息着,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我兀自轻笑道,「这个……认识吧。」
「……梅弄第十式,梅涉大川。」
「那……这个呢。」
话音未落,狂风又起。
转眼间卓人芳就再次被抛了出去。
「第,第十五式,梅丹若屈。」
「那这个呢。」
「第……二十二式,梅,梅衣履霜。」
「……」
台下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他们大约不能相信,适才还将要被他们奉为武林至尊的男人,这时却被一个公认的武林祸害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期间,自是不难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声。
「喂……这不是真的吧,我记得当年雪香派的掌门人柳寒衣柳大侠使出这些招数时,都只不过用了一种形态,可如今……」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些一定都是那魔头自创的!」
「真的吗,那家伙原来真是个天才呐……可惜啊可惜,竟堕入了魔道。」
「嘘,小声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连卓人芳都敌不过他分毫,我们可就……」
「不错,是问当今武林,又有谁能与之匹敌!」
我伫立于台上,微微一笑。
「那么,最后一式。」
闻言,卓人芳瞪大了眼睛。
「你……你要杀了我?」
佯装讶异道,「怎么,难道不应该么。」
卓人芳抑制不住丑态地支撑起重伤了的身子往后退缩,直至最后被逼至台边身后抵着栏杆无路可退。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刚柔并济,正反相成,气走会阴,阴交,气冲,横骨,大赫,气穴,四满,中注,肓俞,商曲石关,阴都,腹通谷,幽门回丹田,回旋于手太阴肺经,凝内力于掌心……」
只是听我低念着这些,卓人芳本来充血的面孔即变得面无血色,最后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过去对你柳大教主多有冒犯,如今落到你手里,我卓人芳本无话可说。」
不觉好笑道,「卓人芳,你当真以为只是这样,本座才要杀你?」
「……那,是为何?」
「孟宥庭已经死了。」
他睁开了眼睛。
「现在轮到你了。」
「什……」
「所以说,只要是碰过梅弄第三十九式的人,本座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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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要杀他!」不远处,年轻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然而,为时已晚。
我扬起了左手,赤绫乍飞乍舞。
以倾覆着日月山河的气势咬噬过去,万物在研磨之中尽化为齑粉,更不用说一个渺小的卓人芳。
烟尘的末梢彻底散尽,女子跪倒在了台上,唇色白得厉害。
她怀抱着卓人芳的躯体拼命摇晃着,「大哥,大哥!醒醒,快醒醒啊!」
我收起了赤绫,自顾自地往台边走开。
「等等!」
女子的长剑横在了我的颈侧。
其实并非没有防备,只是觉得断然构不成威胁。
「你,你为何要将他……」
我转过身子,全不受到那微微颤动着的利刃的影响。
「卓小姐,看来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
「本座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又何须问起缘由。」
「你之前不是!」她的声音嘶声力竭起来,却又喑哑得近乎发不出声音。
「哦,那个啊,如果卓小姐所说的是本座留着他的小命好生玩弄的那件事。」
「你!你……畜生!」
眼瞧着她陡然收回手中的剑又要重新送出,我仅伸出两根手指即将的所有力道全部格住。
「小姐还是看好手里的剑比较好,这东西贵重得很,拿起来便放不下了。」
她恰似怔住了,久久地发不出声音。
站在台边,我勾起了嘴角,露出冠绝天下的一笑。
「关于本座当选为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