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面孔,眼中有着闪闪熠熠的东西。
「你呐,你与那人怎么样了。」
那人……是指的秦歆樾吧,以前在苗疆他便对他有所印象。
不能预料以他樊玫缀的情报网能对秦歆樾了解到什么地步,我倚靠在窗上勾动起了唇角,绽放出凉薄的一笑,「什么怎么样。」
「咱家也这么猜测的。」
……喂,我说什么了吗。
「其实咱家当初就觉得,你俩是无法长久的。」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既然这么有先见之明,当初又何以那般撮合。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或许潜意识里还有些许不甘的成分。
樊玫缀无比认真地说,「无名,你知道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我冷讪着,「权势,地位,还是私欲?」
他阖上眼睛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整个人一顿。
「是两个同样骄傲的人,被彼此的锋芒给灼伤。」
恰似总结的一句话,涵盖了所有。
亦如樊玫缀本身,亦如我与秦歆樾。
忽然之间我就笑了起来,引得他在笑声当中皱起了眉头。
「咱家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嘛。」
我连忙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本座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是什么。」
「本座在想,如果将来我俩还是一个人,不如作个伴可好。」
他一怔,面色变得苦楚起来,「你那伴……咱家做不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搜 查
樊玫缀原定的第二日尽早就走,哪知到那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辗转着翻了个身子,外头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贺灵惊慌失措的呼喊。
「大人,大人,不好了!快醒醒,咱们整个客栈都被包围了!」
闻言,我“噌”地一下自床上坐了起来。
或许于我来说,这种事过去也时有发生,然而如此毫无征兆地挑在这种时候的却是头一回。
我心里第一反应便是,莫非是昨日去寻秦歆樾的时候,被谁逮着了痕迹?抑或又是谁走漏了风声?!
那么,又会是谁呢?
拉开屋门,贺灵就站在门口,「大人您可算听到了,刚才我去叫樊大人时,一分大人说他昨日几乎没怎么合眼,因此不让人打扰。眼下如何是好啊,樊大人原本还说有急事非要今天出发的呢,这下该出不去了!」
我沉吟半晌,慢道,「那些人,可有探清楚是个什么来路?」
「是……是官兵!」
「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他们以缉拿要犯为由,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恐怕连一只鸟都不出去!」
要犯?!眼下纵观我们几个,大约只剩下我,傅了了,以及阮缃融其中任一个,才担当得起如此殊荣了。
「呵呵,我等竟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贺灵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大人,其实我觉得他们未必是在找我们……」
「……哦?」
「我听店家说,昨日灯会上展出的夜明珠在一夜之间全都失踪了,我猜他们大约是为的这件事。」
灯会上会展出夜明珠并不是什么罕见之时,那些名士权贵总爱这般显摆的。
只不过我冷哼一声,心道若真是这样与我们无关那便好了,本座自然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怕是谁打着这个由头别有用心而来。
「那些人领头的又是谁?」
「是宝亲王爷!据说是路径此地恰巧碰上的!」
这下……愈发不能掉以轻心了。
转身在落地的铜镜跟前坐下,手上的动作不停。
贺灵瞧得目瞪口呆,「大人,您这是……这是做什么。」
「易容。」
「……」
「对了,快去,叫阮大人与傅了了赶紧的,全都给本座这么做。」
「呔,这还用你说么。」话音刚落,门口处就传来阮缃融打着哈哈的懒散声音。
我只稍一回头望他一眼,下巴即险些掉下了。
那一身曳地长裙的淡妆美人到底是谁啊!
尚来不及反应,那家伙即风姿摇曳地向我走近过来。
「果然还是只有这样最像,你说对吗,相公。」
我面色难看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埋首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末了阮缃融抱怨道,「区区如此出众的风姿,怎就摊上了你这样的相公。」
不错,铜镜里的那张脸比平时愈发黝暗了些,颊边还长满了密集的斑点。不算难看,也绝对算不上好看,这样的面孔丢在人群中怕是很难引来他人特别的注意力,自然不会符合阮缃融的审美。
忽而玩心大起,我回头涎着脸谄笑道,「娘子若是实在瞧不上本座,本座就勉为其难给您当个家丁就好。」与此同时,心里却在呐喊,开玩笑!谁要跟这家伙站在一起,接受众人多余的瞩目!
他却横了我一眼,「想得美,家丁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我倍感吃惊,方要追问,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异常低弱的声音。
「教主,属下……」
即时回头,一人正低垂着脑袋忏悔着,只稍稍瞧一眼那张平凡中还带着些许沧桑的脸,我便大约明白他会如此的原因了。
阮缃融得意洋洋道,「如何,区区为他精心打造的家丁装扮,很传神吧。」
他那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让我在心里汇成了这样的句子:
他是在报复,他一定是在报复。
以阮缃融的个性,一定还记恨着当初傅了了打伤了他的事情,所以今日才大手笔把他化成了如此德性。
傅了了常年生活在寐莲教中,除了我又有谁敢对他如此?他生性单纯得很,必是不会理解阮缃融这些小九九的。
再看看傅了了那副仿佛做了天大错事的样子,我不禁感到一阵头昏目眩。
「本座……也就是随意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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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樊玫缀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将脑袋探进来询问。
这下,人就全部到齐了。
贺灵连忙回答,「樊大人,大家在商量如何瞒过官兵的对策。」
「什么官兵?」
「您,您不知道吗,一分大人没跟您说吗?」
「哦……咱家出来时他恰好不在,出什么事了?」
「昨夜展出的夜明珠全丢了,有人举报那盗贼连夜进出了我们这家客栈!」
「……是这样么。」
我看了一眼樊玫缀。
「那你们这又是……」说着,他将我们分别上下打量了一番。
贺灵依葫芦画瓢回答,「大人说,要易容躲避搜查。」
樊玫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屋子。
下一时间里,他已伸手拧住我的左颊,猛然使力拉扯。
「哎哟,痛!」我大呼着,自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直勾勾地望着手上沾染到的易容痕迹,难以置信地道,「这么丑,居然是真的……」
「废话!」
我赶紧回头坐下对着镜子补妆。
阮缃融笑嘻嘻地说,「瞧这怂样,你还会想让他去给你当头牌么?」
「不必了!」樊玫缀立马断然拒绝。
三言两语之间,外头即有凌乱的脚步声逐渐临近。
即从窗口处可以看见,有一队官兵已然进入院子里来。
客栈的掌柜提心吊胆地跟在一旁,边解释道,「各位大爷,住在咱们这儿的都是规矩人,这院子里更是只有几位生意人,绝对做不来那种事情的!」
其中一名官兵冷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你还怕个什么,有没有我等一看便知。」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回答,「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不消一会儿,那些人就进来了屋子,将并不宽敞的大门封锁了个严实。
为首的官兵掏出了令牌在我们几个面前晃了晃,「我等接到报案前来搜查!听着,这期间屋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许动!」
掌柜的在看见我们的那一瞬间,已是神色大变。
直至他环顾四周一转瞅见了樊玫缀以及贺灵,这难得熟悉的面孔,才露出少许心安之态。
官兵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动,于是出声吆喝着,「发现什么了吗?」
「没,没有!」他赶紧否认,显然与我抱持着同样的想法,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屋子里住的不是生意人么,那些都是什么?」
掌柜的面色一白,自是回答不能。
忽而,我的视线被一抹杏黄色的身影全然占据。
是阮缃融摇曳着臀部,以莲花碎步挪至那名官兵面前,「哟,大爷。」
那一刻,恐怕不止是我一人在心中大吐不止。
且不提被无辜牵连的那名官兵是何反应,他身后的另一人厉声喝道,「这是做什么!」
掌柜的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小的,小的实在不知道啊!他们是……」
阮缃融毅然打断了他,「大爷,您听妾身说,妾身是随相公小叔子儿子还有家丁一名四人来此游玩,昨天夜里也确实慕名去观赏了本地的灯会,却不知夜里竟然发生了那种事!咱们都是地地道道的良民,大人可要明鉴呐。」
第一百八十五章桃 债
我听得一怔一怔的。
那家伙声情并茂地说这么一大段话,中间还不带喘一口气。
那帮官兵的脸上浮现出的都是别无二致的木讷表情,大约全给他闹的。
再看看我们这群人,我不由得在心里一一对号入座。
相公,小叔子,儿子,还有家丁一名……
「噗。」
仅仅这该死的一声,就把那些个注意力全引到了我一人身上。
官兵道,「坐在那边的那个!对,说你呢,你笑什么!」
阮缃融回过头来,从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我恨铁不成钢地龇牙咧嘴。
我颇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可惜配上这么一张脸,恐怕没什么我见犹怜的效果,「鄙人……面瘫,有间歇发笑症。」
「是这样吗。」官兵们狐疑地对视一眼,「喂,你听说过这病吗。」
「没有,话说那是什么?!」
当然,无论他们再怎么讨论,都不会有结果。
微笑地继续观望,总之我本间歇性抽搐。
阮缃融挽起袖子抹了一把在我看来莫须有的眼泪,「就是这样的,家里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大夫就说相公他活不长了!为了却他一生的心愿,我们才不辞千里从遥远的北方来到这里。」
瞧瞧,他还真的入戏了……
美人计连同苦情计全使上了,真保不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官兵又仔细地看他一眼,看上去已有些信了他的话,「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