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他还真的入戏了……
美人计连同苦情计全使上了,真保不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官兵又仔细地看他一眼,看上去已有些信了他的话,「难怪有些北方口音。」
「哎,大爷也是北方人吗,难怪望着格外威武。」
听着这话,我小小的心尖脆弱地一颤,顿时觉得心里有千万条小虫爬骚而过。
相反的,那官兵之前冷峻如铁的面孔上却展露出一丝笑容来。
我们一行人再次瞠目结舌,至少有我在暗地里不住地感叹,自古以来英雄都难逃美人关。
「夫人,我们兄弟几个也是随王爷一起来的,恰巧遇见夜明珠被盗,王爷要亲自过问,我们也只好依照规矩办事。」
「妾身明白的!大爷们要搜查什么都请便,妾身一家必然配合!」
经过一番例行公事的搜查过后,那些人迅速撤离了出去,连一丝拖沓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望着阮缃融一手叉着杨柳细蛮腰,风姿绰约的背影,我等终于按捺不住敬仰之情开始尽情鼓掌起来。
阮缃融转过身来,颔首接受我等最至高无上的膜拜。
我清咳一声,「这样容易就被糊弄走了,正戏都没来得及上,叫人真个失望。」
阮缃融忽地脸色一转,满面的阴霾,「你还在期待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
眼看着阮缃融即要扑上来掐我的脖子,却听到樊玫缀稍显没精打采的声音,「若没别的事,咱家先走了。」
「我,我也是!」贺灵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傅了了……不用说,更是埋着头直往门外躲闪。
轻轻松松地就格开了他的花拳绣腿,我故作嗔怪道,「瞧你这样子,怎把他们全给吓跑了。」
阮缃融倒竖起了秀眉,方要发话,外头陡然想起了贺灵的尖叫声。
我俩同时一凛,起身朝着门口奔去。
待视野逐渐宽阔起来,我们即看到被人拉起了手腕的樊玫缀,以及在旁围观的贺灵还有傅了了。
而抓住樊大美人的家伙,那面孔是端的熟悉,以及……可憎。
我不由黑着脸,小声碎碎念着,「不会吧……」
显然阮缃融也看清楚了那人,并下意识往屋内挪了挪身子。
举步朝那帮家伙走去,阮缃融立马惊慌无比地拉住了我,「喂,喂!你疯了吗!」
回头,指了指面颊以此示意我们现在的状况,他才终于了然似地吁了口气,然而忧心忡忡之色分毫不减。
再走近些,便听到那人傲然无比的声音,「被本王看上,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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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发表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而极尽厚颜无耻与狂妄自大于一身的家伙,果真是赵晖麟那个混小子。
而樊玫缀的神情,那是可想而知的。
他瞪大了眼睛,显露出十成十的难以置信,当然不提还能否做出适时的反抗来挣开他的束缚。
思及他明明昨日才做出了决定,哪知今日就变化成这般模样。如此现实对于他来说,或许还是太过残酷了一些。
阮缃融啊阮缃融,你怎就不记得给他易容?
不留时间去思考赵晖麟怎会出现在这里,他已不自觉为我做出了答复。
他高谈阔论道,「本王听说这里住着几个生意人,立马就想到了过去人们常说的无奸不商,所以当下决定前来看看。也还好来了,本王才没错过如此的人间绝色,哇哈哈哈,哇哈哈哈!」
末了,是其志得意满的大笑。
那笑声听着是一段一段的,中间还残余着少许空白。
我不禁在心底默然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白痴,怎么会被樊玫缀那样的主儿给瞧上,还一惦记就是这么许多年。
再不经意间瞟了眼樊玫缀,禁不住有些发愣。
那家伙一脸失神的表情,仿若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
这时又突然听到赵蕈麟问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猛地抬起头来,诧异地将目光在他俩身上徘徊。
这,这是?!
那混小子原来已经不记得他了么。
如果没有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来的阮缃融拉住我,赵晖麟那混小子或许已经被我溺死在门前的那条阴沟里。
其间,只见樊玫缀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绽放出一抹冠绝群芳的微笑。
「你是想要咱家么。」
那一瞬间,赵晖麟大约是给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只木然地茫然地点了点头。
樊玫缀续道,「想要咱家,就来叉叉的玫缀馆,咱家随时恭候您大驾,保证伺候得您满意为止。」
端的专业语气,如此露骨的表白,其身份昭然若揭。
好吧,连我也开始觉得贞操什么的,都是天边那一朵最为浅薄的浮云。
自此以后,我们几人开始仰望樊玫缀大神。
身在那种位置,我不怀疑赵晖麟过去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大场面,不过情窦初开却又被立马无情践踏的,恐怕还是头一次。
只见他扶着额头,浑浑噩噩地去了,那什么无奸不商的劳什子理论约莫早被其抛却在了脑后。
跨出院门的那一刹那,他还险些给那水沟绊了一跤。
对客栈的封锁却没能就此结束。
我想如果樊玫缀的话能有那个效应,本人一定当仁不让地把寐莲教教主的位置交予他来坐。
当然这只是假设,不提也罢。
后来我们几人还是坐在大堂之上,各怀心事地发着怔。
稍晚一些的时候,贺灵他们几个终于忍不住过于压抑的气氛夺门而出,吵吵嚷嚷着饿了要去用膳,拜托一下至少寻一个像样的理由,咱们明明早上才刚吃过的。
樊玫缀表示没什么胃口,我则因为别的原因而在几番推脱之后坚决留了下来。
等到那些人都走了,四处才终于安静了。
我还在寻思着该如何开口,樊玫缀则率先叹息了一声。
「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坦然至此,霎时间我竟然觉得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他站了起来,踱至窗边负手而立。
「无名,你也都听到了,他不记得我。」
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哪知又听到他的话。
「而我……大约其实也不记得他。」
第一百八十六章冤 冤
樊玫缀会这么说,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再综合适才缠绕于心头上的种种怪异来看,我大约有了某种预感。
连我也觉得赵晖麟与当日樊玫缀的一番描述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更何况是他本人乎?
这样想着,樊玫缀已然回过头来苦笑着,「如今咱家是真不知道了,那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不是,哪又会长得这般相似。」
过去我与赵晖麟曾有些私怨,甚至达到了两看两相厌的地步,此时我撇了撇嘴巴,话即脱口而出,「兴许他后来给门夹了脑袋,就变成了这副惨状。」
樊玫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全然当了真去。
遂赶紧抚慰道,「本座也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你休要往心里去。」
「不……」他一脸的认真,喃喃道,「咱家只是觉得,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我不禁默然感叹,赵晖麟那小子总该要就此出局了吧。
哪知在这客栈被封锁的半天时间里,情况却发生了天大的逆转。
到了午时,贺灵兴高采烈地进来禀报,说是刚才去探听消息,恰好看到围在外头的官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撤离。
我奇道,「如此大费周章,又怎肯突然这般轻易放过那窃贼。」
贺灵犹兴致不减,「不知道啊,不过刚才听掌柜的说,好像偷夜明珠的盗贼已经捉到了,不!准确地说,是已经到官衙投案自首了!」
「这么快。」我皱了皱眉头,「而且还是直接去的官府?」
「是啊,大人,所以人们都在讨论,他既然有本事避开官兵的搜查从这家客栈离开,何以不干脆带着赃物远走高飞,反而选择自投罗网。」
瞧着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好笑地问,「贺灵,这段话是跟谁学的。」
他顿时面色一燥,仿佛被说中了心事,「是……是宝亲王爷,他刚才还一直站在门前边摸着下巴一边这么说呢。」
果然如此。
见我乐得笑了出来,那孩子的神色顿时变得幽怨万分。
无意在这种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遂赶紧打断道,「那他人呢,如今是否还留在客栈里。」
「啊,啊,咱正要说这个……」
话音还未落,那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的面孔,令我不觉一怔。
回头望向樊玫缀,他本来还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略有感知地猛然抬头与我目光重逢,随即又越过我的肩头看向我的后方。
仅仅瞧着他那反应,他的愕然便可想而知。
赵晖麟又回来了,那不久之前还因为梦想破灭而被深深伤害到的幼小心灵在此刻重新燃烧了。
他径直越过我,走到樊玫缀跟前,更不由分说地捧起了他的双手。
「美……美人,本王这次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这种时候竟然还如此称呼人家,我禁不住开始由衷地感叹赵晖麟的情商。
与此同时,又听到他续说这般下去,「本王的王府就在京城,应该很容易便能跟人打听到,美人!一定记得要上京城来找本王!」
气息急促不已,仿佛时间仓促得连喘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若问以赵晖麟的身份为何不干脆将心仪的美人绑了回去,这一点也是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的。
其兄赵蕈麟,这人平时虽不怎么招人待见,治国平天下却是相当有一套的,决然不会让这种目无王法的事情在其眼皮底下堪堪发生。赵晖麟深知其利害,自是不敢贸然犯科。
然而,这边是情真意切期盼两厢情愿,另一边却是早已久经情场习惯了被狂蜂浪蝶竞相追逐的主儿。
阮缃融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并以手肘碰了碰我的后背,「喂喂,你觉得那两个人……」
「本座压一千两黄金,赌那两个人没有结果。」
「你太狡猾了,那本来是区区想说的!」
「啧,先来的先得。」
「你……」
我俩还要继续纠结,哪知招来了樊玫缀的横空惊鸿一瞥,不由一致噤声。
末了,樊玫缀迎着我们惊诧的目光,反而包覆住了赵晖麟的手。
赵晖麟哪有那个定力,当即红掉了半边脸颊。
樊玫缀郑重万分道,「咱家,会去打扰的。」
我与阮缃融一道再次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