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等事!
小声又问,「龙纹珀是什么。」
阮缃融抚了抚额头,一副“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相传那是一枚嵌着龙鳞的琥珀,不过只是传说,真正见过的人无几。」
我一跃而起,愤愤地将手指对向秦歆樾,「狼子野心,你居然企图染指天下!」
他笑得无辜,「琤儿为什么这样说。」
「当初你会出现在九华山,一定也是为了这梅庐宝典!」不想后来被寐莲教搅了局。
冥思了半晌,他说,「不完全是。」
「玑缘璧是在你那儿吧。」我继续冷然逼问。
他笑容一僵,没有回答。
「你与寐莲教是什么关系!」
他把头瞥向另一边,「寐莲教暗杀了我父王,逼死了我母妃。」
哎?!他……说什么。
确是不得了的事实!
不止是我,阮缃融亦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原来过去叱诧风云的苗王赫蒙竟是为寐莲教所刺,大约和那灭我家门的大魔头脱不了干系。
「就是这样,东西弄到了,届时我来取。」说罢他便走了。
等等,不对呀。若是如此,应当是他视寐莲教为仇敌,而那日情形,分明是大魔头恨他都来不及!
我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待追上去,哪还找得到秦歆樾的踪影。
还有,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出去吧!
看来秦歆樾已达到了目的,机关之类的东西竟再没有出现。
我俩人顺着回廊一直往前,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居然又走到了头。这时想来,方才路径的墙壁上定然在何处隐藏了机关,不然秦歆樾怎会恍地不见人影。
正思度着是否要回去沿路寻找,阮缃融却突然惊呼,「林琤,你看那个是!」
我蓦地抬头,才见这顶端的墙壁上纹着一只黑色猛兽,那图样恰如秦歆樾背上的,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于此同时,猛兽漆黑的眼睛陡然一亮,每笔轮廓齐齐喷射出赤橙色的火焰,忽而一转,大片蔓延。
骤然一痛,红光乍出,我捂住左眼蹲下,刺痛钻心。
阮缃融大惊,连忙扶住我的身子,「你怎么了,林琤,林琤!」
整个儿左颊也似乎被焦灼着,炙热与困顿的感觉同时袭来。
周遭的事物摇晃作无数个,眼睑越来越沉重。
在阮缃融渐变得愈发惊骇的目光中,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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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转时,我已回到了靖边王府上。
初尘就在我的枕边打着转。
据说那之后,墙突然从中分开。这才知道,原来这出路是峭壁,下面是江流。
正当阮缃融犹豫不定时,身后洪水涌至,竟不由分说将我二人冲下江里。恰逢靖边王派人四处找寻我俩,这才获救。
上官琉璃就站在床边,一脸的复杂,看样子是已然知晓我们是谁。
自觉身子并无大碍,因而执意坐起身子。
不由询问苗疆现今情况如何,被告之我朝八公主已嫁了过去,至少两国形成了表面上的交好。不由得谓叹,八公主注定成为赵蕈麟统治下的牺牲品。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上官琉璃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你是林琤。」
我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
「我是林琤。」
「你……认识大哥。」他咬住下唇。
我苦笑,何止是认识。
「大哥,他还好吗。」
「算上今日,我们已有两年未见了。」
原来已经这样久了,我十九岁。
桃花凝露杏倚云,花院望星辰。尘土一杆南华梦,簪缨上苑春。趿履谒空门。
后来,都始终铭记着上官琉璃的那句话。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留下来当靖边王的是他,今日才与我相见的也是他。
可是他还说,「林琤,能和你遇见真是太好了。」
竟是认真的,林琤却无以为报。
如果这只是悸动,那么由我亲手掐断。
他的手探向背后,又缓缓伸至我跟前。手心向下,攥紧的正是那日在街上被他抢先讨走的项圈。
他闷声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找机会给你……」
滞愣片刻,我的目光不自然地转向窗外。
「哦,这个。我即要回京了,应该不会再来苗疆,所以不需要了。」
他霍地抬首,眼里有亮亮的东西,折射出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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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一人负手而立,花落人头。
我推开门扉,他至于我跟前站定。
阮缃融衣衫未合青丝飘散,看上去似睡下了又起身的。
「林琤,不要再接近那个人了。」
「哪个?」
「明知故问。」
「……」
见我沉默,他敛容道,「你就非去不可是吗。」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接近真相。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晕倒。」
只要提起那日,我自是哑口无言。
却叹一声,「不是我要拦着你,只是当日你那样子,自个儿是看不到了。」
「我的样子怎么了?!」
他十分伤心似的摇了摇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翌日,日上三竿。
京城的马车终于开到,也带来一张圣旨,招上官惊鸿之女上官扬絮入宫,封为贤妃。
上官惊鸿叩谢圣恩,老泪纵横。
于是,我与阮缃融随着马车回朝。
临行时分,上官琉璃孤自站在枇杷树下,远远的寂寥。
谁人会知道那风姿,竟是日后再也不能得见。
转眼又黄昏,古道西风瘦马。
断肠人,天涯。
第二十三章萧 索
回京之后,来不及休息即得去养心殿复命。
赵蕈麟见我仍是顶着丑面回來,不由得疑窦现于其形。
我叩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赵蕈麟颦眉道,「想不到苗宫地下竟存在那样的组织,日后必成大患。」
不待我回答,阮缃融抢先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尚有未雨绸缪之法。」
「哦?快道来听听!」
阮缃融恭恭敬敬地屈身,「不知皇上是否听说过江湖上一个传言,聚齐三宝者可以得天下。」
赵蕈麟冷笑,「朕的江山岂是这些旁门左道能够撼动。」
「皇上息怒,那些均为江湖传言不足为虑。只是据臣所知,寒食宫也在暗地里争夺江湖三宝,企图利用谣言蛊惑人心。」
闻言,我不由看了阮缃融一眼,他竟视若不见。
「因而臣以为,我们应当先下手为强,令江湖三宝为我天朝所用。」
果不其然!
阮缃融啊阮缃融,你就这般煞费苦心地与我作对麽。
「阮爱卿,关于江湖三宝有何线索。」
「回皇上,龙纹珀难求,玑缘璧失散,目前只知三宝之一的“梅庐宝典”尚在中原武林盟主孟宥庭手中。」
我连忙道,「请皇上明鉴,三宝之说纯属歪门邪道,不值得我方为此劳师动众。」
赵蕈麟看向我,居然微微一哂,「林爱卿可愿为朕分忧?」
「臣,万死不辞。」
啊啊啊,什么叫自作自受,今次就是了!
出了养心殿,我不理阮缃融一人走在前面。
阮缃融似也不急,兀自挑着牙缝儿,「喂喂,走那么急干嘛,作死啊。」
我突地转身,食指气势汹汹地撇向他,「爱上哪儿呆着去,求您别再坏我大事儿!」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俯在我耳边轻声道,「嚷那么大声作甚,你想让全宫的人知道你投敌叛国吗。」
「你!」我干瞪着眼睛,对着他还真是无话可讲。
我只是一个下棋的,两年前我连一个下棋的都不是,为嘛这千事万事都非得牵扯上我。
柔荑般的莲手抚顺着我的前胸,「消消气儿,届时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我满是不信。
「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我眼里,他有那么一丝故作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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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今年的殿试开始了。
那是全天下的文人实现梦想与抱负的场合,人们趋之若鹜。
不想竟遇故人。
我兜着干粮袋在殿外打转,惦记着他那一副荏弱削瘦的模样,可千万别在里头吃不消而趴下。
过了午时,朱门大敞。
成群结队的考生穿着一模一样的宫服蜂拥出來。
我远远扳着人头数,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然后,一抹淡香。
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清逸如兰,整个儿人端的别致。
他姣好的唇形犹自带笑,轻唤我的名字。
「林琤。」
我赶忙迎上去,「你可算出來了,饿了吧,快吃点东西。感觉怎样,能上榜吗。」
他只微微笑道,「或许勉强可以。」
只是勉强吗。
暗暗地我不禁有些失望。
他日,全京城内张榜提名。
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一人坐在白马上,满街行走。
全城的老百姓都不会忘记那天,那清浅的笑颜。
红榜黑字的喜榜上,最上一排大字赫然。
新科状元,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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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门,向左转。
要与我一同去九华山的人就在那里等候。
我只身牵着一匹枣红马,这次不比过去,只求兵贵神速。
前方一株梧桐,一方池水。
一人坐在池旁,兀自饮马。
只看他侧影,我已愣住。
阖眼,手抓住衣襟隐隐颤抖。
阮缃融,这就是你送我的那件大礼吗。
那人是寻常的装扮,一身蓝色锦服,青丝绾起,一把折扇,一枚香囊,一方官佩,两把梅花络。
我垂头,看向自己身上的那净白,正是两年前的那件。
其实在他面前我一次也没有穿过,当下已不由得涨红了脸,只盼能立马回去换下这身。
他却有预感一般的回头,看到了我,「林琤?是你吗。」
我再抬起头来已是逐颜笑开,「上官,好久不见。」
他望了眼梧桐,「是。」
路上他依然话不多,一如过去那般。
起初,我跟他讲赵蕈麟,讲苗疆,讲新科状元。
他凝神听着,又好像没有。
后来又讲靖边王。
他一滞,却说,「我九岁那年离家,后来进京,家中之事已然不记得。」
于是我便不讲了,两人一路沉默。
九华山下,浮云楼前。
孟宥庭站在最前,身后依然是旖旎一片。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