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半分,不禁捧腹爆笑。
心道,眼前这是何等聪慧的一个人儿,竟然还会对我这种人抱有幻想。
「你,你笑什么!」这般质询的那人,脸色更白。
「杜若。」我肆意地叫着他的名字,仿佛十分亲昵一样。
他手上的将士见我们这般,早已私下再度交头接耳起来。
我装作不觉地续道,「当那个人在你面前扮傻充愣一次次毫无条件地相信于你的时候,你定然也是像本座这般瞧着你一样看他的吧。」
杜若身子一震,愈发用力地回看我,似乎想自我的眼中读出话里不足以表露的其他意思。
这时的他已然对周围的其他事物不管不顾,可这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
我清了清嗓子,目光柔和,「你还真是可怜呢。」
其实须无欢怎样做并非在于我,他却始终参不透这一点。
现在也是这样,杜若因为我的这句话而勃然大怒起来。
他恨声道,「魔头,当日是我不慎放过了你的手下,而今你倘若想救这个人,已是万万不可能!」
说着,我循着他的目光遥遥望向了恰已融入在夜色当中的囚车。
原来天色已这么暗了,光是说话都耗费了如此多时间。
「而你!」杜若捺动手指,直指向了我,「今日若还妄想全身而退,我不妨在此知会你,那同样没有可能!听着,我必会杀了你!」
言罢,前排的强盾稍隐,后排弓弩手已是对我齐齐亮出了箭头。
瞧着这架势,我没有说话。
杜若却误解了我的意思,而冷笑一声,「休想再使什么花招,杜某绝对不会再轻信于你!」
「是吗。」我阖上了眼睛,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
「什,什么。」
「本座倒认为你会相信的,譬如今晚就让你见到那个人。」
见我如此笃定,杜若竟是动摇了,只不过表面上仍然极力遏制着。
我慢慢地吐着字,带着蛊惑的味道。
杜若虽然还极力否认,目光却逐渐迷茫起来。
「……不,不可能!」
「就再相信本座这回吧,不,你一定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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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只弓箭齐发,箭头自是全都对准了我。
所谓刀枪无眼,箭头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只是捱到一发后果都难以想象。
我纵身疾退才堪堪躲过,却不知仅仅是躲避又能撑到何时。
赤绫还藏掩在袖中却不愿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若是因此被订得千疮百孔事后我改要心疼坏了。
想到事到如今我还有余暇之力来思考这个,我不禁暗暗咋舌。
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我之前颇赋自信的一句话,引来了杜若十成十的恼羞成怒,当即下令要麾下弓弩手把我当箭靶来射。
跳开躲过了第一波攻击以后,就与那些人的距离已拉开了数尺,却仍在弓箭的射程范围以内。
杜若犹在原地兀自狂笑道,「魔头,你真以为一人之躯能抵挡着万乘之师么?听着,这某某崖底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眼看第二波攻击又要开始,我仰首高喊了一句,「须无欢!」
杜若自是愣住,待反应过来方要破口大骂。
我冲他勾了勾手指,「杜兄难道不想知道他在哪里么。」
「毋需那话激我,杜某也不会再上你的当!」
「啊呀呀,那还真是可惜。」故作遗憾地摆了摆手,「明明那家伙,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呢。」
与此同时,他身后骤然人声大躁。
杜若反射性地回头看去,顷刻间便失去了指挥放箭的最佳时间。
我施展轻功愈发跃开一些,高高地站在了一角突起的崖端,鸟瞰着足下的一片混乱。
同时有人率人马自后方而来,彻底封锁住了被关在崖里的那些人的退路。随即包抄以及渗漏进来,与官兵糅合在一同开始不断的厮杀。
在人群里,隐约可以看见顾月上下窜动的身影,看样子是终于赶到了。
直至他一举跃上了囚车顶端,那月色的长衣随风鼓动时,杜若才终于惊慌起来。
他指挥道,「快!快拦住他!」
“噼啪”一声,囚车应声而四分五裂。
眼见着顾月即要倾身下去,我却不经意瞟到杜若唇边原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
警觉心顿起,话已不觉脱口而出,「月儿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原先被关在囚车中的那人猛然抬头,竟是扬起了双手只劈向空中的顾月。
幸而顾月反应及时,遂利索地将身子滑开了去。
我攥在手里的暗器已然发出,直接划过了将要对顾月实施下一波攻击的那人的喉咙。
终于从惊险当中平复下来,我一眼望向了杜若。
杜若亦昂起了脑袋,脸上浮现出无比恶毒的微笑。
显而易见,真正的袁玢并不在囚车之中。
傅了了布下的战略当中,奇袭这一环节已然宣布失效。
那么,真正的袁玢又在何处?
这时,一人佝偻着背部,而全身都披戴着锁链,被人推搡着走出阵前。
那人虽然垂着脑袋,可我心中却咯噔一声,已有了少许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杜若扬声说道,「魔头,你若真想救你的爱将,不妨拿你自己的命来交换!」
那才是袁玢,真正的袁玢。
目前发生的都是这个人早有准备精心策划的局,只等着我一头栽陷进去。
即便明白的时候还不算晚,可一切总归回到了原点,更何况眼前这些难缠的家伙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第二百二十章反 戈
「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如何选择呢?救,还是不救。」
杜若故意拉长了尾音地这般问道,被问话的对象当然是我,这么一来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我的身上。
连方才刚刚躲过一劫的顾月也是如此,他纵身至于我身边的位置,同时紧握着手中的利器,看样子只等我一声号令便会做出相对的反应。
我皱了皱眉头,不禁苦笑。
这话虽然说得轻巧,可事实上显然不仅仅是救与不救的问题。
眼下袁玢已被他拿捏在手中,只等着用我的命来交换。
看似选择权交予了我,可实际上我的任何一种选择都会直接影响到当前的局势。姑且不提如他所愿将性命交递出去的最坏打算,我若是干脆拒绝当然还会落他人口实,甚至直接影响到我教中的士气。所以任是哪一种选择,于我方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那么,赶紧说说你会怎么做吧,杜某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同你在此干耗。」
那家伙俨然不肯给我更多思考抑或反悔的时间,如是催促着。
我微微阖眸,抿唇一哂。
「杜兄,你认为本座应该如何选择呢。」
「这种事又何须询问杜某,毕竟旁人的看法都不重要。譬如说现在,杜某想要你的命,你难道肯把命干脆给了杜某吗。」杜若满是讥诮地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无不遗憾道,「杜兄原来也是执着之人。」
还欲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杜若却突然就犯了恼。
他扬声高喝着打断了我,「魔头!休要再拖延时间,此次杜某绝无可能再上了你的当!」
「看来杜兄对那日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闭嘴!」
「如何是好呢,杜兄到现在还在不相信本座么。不妨你我打个赌,就赌今日以内本座是否能够兑现诺言。」
「笑话,跟你打这种无意义的赌,我能有什么好处。」
「啊呀呀,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杜兄一直以来的愿望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于这个,本座之前也有说过你能见着他只不过杜兄不信任本座罢了。」
再度重提起这么一回事,带着更甚以往的认真。
杜若没有立即接话,只是四目相对的时候,那唇角不断抽搐着,连带着面色都变得阴沉下来。
所以说,不时地说起某件特定的事情这威力是十足强大的,次数多了便习惯了,几乎连自己都能迷迷瞪瞪地蒙骗过去。
我笑了笑,「看来杜兄是再次对本座有所期待了。」
「你!」冲着我的方向上前一步,却被保护他安全的侍卫慌忙拦住。
这时,顾月附在我耳旁忧心忡忡道,「教主,再这样激怒他,万一他对袁玢……」
话音未落,那另一头已是再度一片骚动。
与顾月一同朝足下的峡谷间望去,只见杜若猛然推开身边的一名侍卫,并顺手抽出了别在那人腰间的一柄长剑。
有如白练般的剑刃被搭在了袁玢的颈侧,而那拿剑的手犹颤栗不已。
这显然不是习惯用剑的手,此时却表现得相当决绝,看样子恨意着实不浅。
他咬牙道,「今日这个人会死在杜某的手上,当然这也是由你造成的。」
我挑了挑眉。
「教主!这……」
顾月也是捏一把冷汗,其身后的数名教徒亦是如此严阵待发。
杜若仍续道,「不止如此,你的命,以及寐莲教数千名教徒的命……杜某也全要了!」
一般人听上去或许会认为是恫吓之言,我却打心眼里认为,依凭这个人的本事不折手段也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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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迈出一步,直接站立在崖尖上。
崖底下的弓箭一直不曾自我身上移开半分,此时更是齐刷刷地一亮。
顾月是想保护我,却又不敢过分地阻挠我的行动。
我直接施展开双臂俯身往崖下疾冲。
这显然大大出乎了那人的意料之外,握剑的手不由得一抖。
「快,快拦住他!」
比方才数目更多的箭矢有如雨点一般扑面而来,我纵身躲闪的同时,而又振袖挥开。
一落入人群当中,即有更多的官兵围了上来,长戟交错之间霍霍不已。
近至杜若身侧时忽地停下,几道利刃已是抵在了我的喉咙。
我既已被挟,危机是看似解除了。
见状,杜若仿若惊魂未定地大笑,那笑容古怪得以至于面孔有稍许扭曲,「魔头,以你一人之力安能敌过千军万马!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吗!」
说的这话倒是熟悉的很,好像过去每一个人都会这般质疑于我。
我安然答道,「在这世上,本座确是无所不能的。」
「这种情况下还要嘴硬,你……」
「呐,呐,杜兄,听本座说完如何,证据就是……」
话未说完而尾音消落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