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儿道,「阮大人您每次都这样说,其实弈儿知道,您对我家大人可好了。」
「呸,呸,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别瞎说!」
「是!」
话音一落,阮缃融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我说林琤……」
没了下文,我恍惚地看向他。
「你,你这是张什么脸!」
我一愣,招手要弈儿把他房里的那面镜子拿过来。
只是一夜未眠罢了,眼睛却肿得像核桃。
阮缃融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又哭了多久。」
我摇了摇头,一滴眼泪都没掉,一滴也没有。
「看来……那件事是真的咯?」
我自然明了他说的什么,默默地点头。
他叹,「同时面临背叛与失恋,林琤,我同情你。」
「……」
弈儿,你叫这家伙来是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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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我一跃而起。
阮缃融将一口茶喷了出来,「怎怎怎怎么了!」
「玉佩不见了……」
「玉佩?!就是你一直戴在身上的那枚?」
我焦急地浑身摸索,却无果。
「若是掉在那里可就不妙了。」
经此一提醒才突然忆起,离开王府时衣带不慎勾住了门把,走得匆忙竟没有察觉到有东西遗落。
掉了就掉了吧,只是属于过去的东西。我瘫软了身子陷进椅子里。
他一把拧住我的耳朵,「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发觉你去过了!」
我有些心不在焉,讷讷地说,「让他们发现呗,没什么大不了。」
「呵!没什么大不了?本身你就是他们的眼中刺,你想明天就有人来处理你麽。」
「让他们处理呗,没什么大不了。」
「……林,琤!」
对着那张变形的阎罗脸,我连忙抱头,「玩笑,玩笑!」
只是不愿提及,方才发懵的空当里,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又有一人如火如荼地冲了进来。
「林大人大事不好了!」
「康大人?!」
来人竟是康怀德,我与阮缃融同时一惊。
「方才皇上接到密函招集我们几位大臣相商,内容是揭发您谋反,究竟怎么回事。」
「啧,动作真快。」阮缃融咬住食指。
「没什么大不了,让他们调查就是。」
满以为阮缃融又会敲我,他却扳住我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听着林琤,你不能入狱。」
「……这是何故。」
康怀德亦表示疑惑。
「之前不到取你性命的地步我便没有说,这次却凶多吉少,让你偷听到了内情,他们必是要动真格的。在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你弄死的招数有上百条。」
「我天朝的大牢竟如此黑暗?」
「所以,你要逃。」
「哎?」
「你现在就走,远离皇宫越快越好,听到没!」
难以置信地注视他,此话出自他口中,着实令我震惊。
过去他只可能阻挠我离开,却不会这般支持我。
为了避嫌而请弈儿送康怀德康大人先回去,不能累及到他,也不能让人有机可乘。
而阮缃融始终不肯走,直道皇上心里早已肯定有数,却也不会把他怎样。
另外,得带上弈儿与贺灵,这是我与他们说好的,绝不能爽约。
遂吩咐贺灵去收拾行装。
见状,阮缃融极力劝说,连贺灵都多有不愿,我却固执地全置之不理。
阮缃融顿时着了急,一把揽住贺灵,对我鼓瞪着眼,「他们由我照应着,我把他们带出去!到时必将他们完好无损地交付予你!」
我于是才放心下来,一脸感激地望向他。
这时却来了不速之客,是侯弦韪。
侯弦韪怪笑道,「林大人,您这架势是要出远门吗,不巧皇上也要出行,全城大大小小的道路上只怕都布满了皇上的护卫。」
我坐下淡道,「侯大人误会了,阮大人招我去他府上住几天,一齐研习棋艺,是吧阮大人。」
「哟,原来阮大人也在。」他作出才注意到的样子,「那正好。皇上嘱我吩咐您俩陪他去丹霞山上狩猎,即刻!」
阮缃融应道,「还请大人禀明圣上,我俩稍事准备下,立马就去。」
侯弦韪走后,我说,「看来皇上已有防备,只怕暂时是走不了。」
阮缃融却是异常坚定,「不行,不能不走。」
「那如何是好?」
「丹霞山我曾陪皇上去过几次,猎场由栅栏包围,山的背面是黄沙河。只要你能想办法穿过栅栏,就有可能逃脱。只是这黄沙河水流湍急,你可千万小心。」
「皇上既然肯带我去丹霞山,想必守备一定森严,栅栏处八成还布有陷阱,只等坐实我谋反的罪名。」
阮缃融沉默了,赵蕈麟的个性他比我更清楚。
许久之后他只能说道,「林琤,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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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山上。
旌旗猎猎,锣鼓喧天。
赵蕈麟骑于马上,一身黑色戎装,身后一把镶金长弓,整个人英姿飒爽。
周遭还有许多亲王与大臣们,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杜若竟然也在其中,十分自然地与他人谈笑,视我若无物。
圣驾旁的金楠木案上,高奉着一把金如意。
赵蕈麟朗声大笑,「今日朕心情极佳,因而在此立注,最后不论是哪位爱卿赢了,朕都将这把如意赐给他,他日可凭此向朕讨一个愿望。不过若是朕赢了,朕将向任一位爱卿索取一样东西!」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高呼声满布山野。
赵蕈麟却突然转向我,「林爱卿,你觉得如何。」
我叩首道,「皇上圣明。」
他抿起唇角,不再说话。
号角齐鸣,狩猎正式开始。
我跨上一匹马,将长弩背在身后。
马儿载着各自的主人纷纷窜进森林。
赵蕈麟远远的在前方,兀地回转头,似乎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眨眼即逝。
阮缃融与我对视一瞬,点点头,率先冲入丛林中。
我兀自望了眼那把金如意,拉起缰绳出发。
第三十六章丹 霞
我策马前行,寻着人烟稀薄的地方朝预估的方向延延拐拐。
阮缃融的令牌真正躺在我的胸口,却是他亲手交与我的,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上没有碰到赵蕈麟抑或杜若,顺利得使人心中生惑。直至远眺到高高的围场栅栏,以及那栅栏内外密集排列的侍卫,我才确信方向没有出错。
我认出那带队的正是侯弦韪无差,此次由他亲自负责把守栅栏,必不会轻易放过我。
这丛林与那栅栏之间有一段空白地带,要攻其不备恐怕难以实现。虽然依凭我的轻功越过这栅栏不成问题,只是侯弦韪的武艺在我之上,栅栏那头我还是难得彻底逃脱生天。
我不由得心中冷笑,赵蕈麟这般明显的布置,就是乐见得我作无谓的困兽之斗吗。
遂决定调转马头,直接朝着下山的方向飞跑。
管它丹霞山下埋伏的又是谁,我一样要闯出去。
忽地,山林里人头攒动呼声鼎沸,兵士们纷纷自两侧包抄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康怀德。
他苦笑着鞠拳道,「林大人,老夫皇命在身,多有得罪。」
莫谈什么得罪之说,康大人,皇上明知我俩关系却还派您来围堵我,恐怕靖边王一事还是牵扯到了您,此举意在试探您的忠心啊!林琤又岂会令您难做?
于是我回道,「康大人,林琤心知自己罪责难逃,此时大人再与林琤讲这套说辞就没有必要了,林琤不想听!」
康怀德愣是一滞,而他手下的人马已逐个儿捱近过来。
他只能摇了摇头,「切莫伤着林大人……」
我没有称手的兵器,便随意自一名士兵手中夺取了长刀,以刀背沿路挥叱。
一般人岂会是我的对手,而又无人对我认真,很快便被我摆出一条路来。
经过康怀德身侧时,迎着他错愕的目光,我轻道,「康大人,得罪了。」
刀刃翻转,划过其右臂,他手中的飞粼刀“哐”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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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路狂奔,康怀德已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再往前去,遥遥可见红边黄底黑字的旌旗。
旗下,来人居于黑鬃马上,手里一副狂龙锏,风采凛然。
我认得那是赵蕈麟同母所出的胞弟,名唤赵晖麟,如今被封作宝亲王。
我拉起缰绳勒住马,笑道,「林某居然能劳动王爷大驾,实属三生有幸焉。」
他亦是笑,「林大棋士向来深得圣宠,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想必是什么误会。不若林大人跟了本王回去,待本王替你跟皇上讲个清楚。」
我心中冷讪,面上却还和他虚与委蛇,「王爷竟有此意,林某感激不尽。只是圣意难揣,林某还得多为小命考量着。不若大人独往,林某在此敬候佳音?」
赵晖麟不由大怒道,「好你个林琤,胆敢不识抬举,本王这就取了你的小命!」
说罢高扬起狂龙双锏,驾马直朝我而来。
我不敢怠慢,亦举刀迎战。
硬拼武艺,我俩算实力相当。他的狂龙锏较重,使起来颇费气力,当然也不排除我手中的残刀有夭折在他锏下的可能,因而胜负各半。只是,整个局势对我来说就明显不利了,再拖延下去援军会源源不断地堵截上来。
大战三回合过后,我笑道,「这样硬战未免无趣,早些解决王爷兴许还能回猎场取得那金如意。不如另想他法重新比过?」
赵晖麟喘着粗气道,「你且道来听听!」
「林琤在此硬接王爷三箭,若我受得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了林某过去,若是受不起,林某必当乖乖束手就缚。」
赵晖麟闻言大笑,「林琤呐林琤,本王真该好好佩服一下你的勇气!」
其实我早便有所耳闻赵晖麟的擅射,有百步穿杨之美名,所以今次才提出这样的约定,若是别的比法他还未必肯答应。
我眼睛眨也不眨,「林某深信生死由天定。」
其实我并不擅长骑射之术,会有此说也是别无他法。
赵晖麟自身后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嗖”地一声射出。
眼见着长箭逼近,我却不知它会落在身上何处。遂腾身而起,箭贴紧着马头自上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