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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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饕餮宴-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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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曾相识的淡淡清香,让我即刻联想起某个人。
仿佛窥见了什么秘密一般,我的心情愉悦不已。
过了几日,我去布店取回衣裳。
当我将镶嵌华丽的漆黑色渌衣摆在秦歆樾面前时,他明显微微一滞,半晌才重新调整出笑颜道,「烟儿,你何时竟也喜欢了这种格调,我都不知道……」
「是你的。」
「……」
「这是你的。」我重复道。
「哦,我的……就放那儿吧。」他木然应道。
哎哎哎,这样即完了?
我有些失望地替他将衣裳叠好,放进箱子里。
两只手臂自我身后绕过来,轻柔地环住我的脖子。
他呼吸安稳,在我的颈边细细磨蹭。
「烟儿……」

第五十四章歆 蚀
当年的苗乱之中,大将军麻战失势,接任其职的正是当今太后的外甥,名叫梁霄。此子虽本领不凡,却是出了名的性格怪癖,向来独来独往而不与人亲近。
这样的人,本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得见,哪知世事变化也不过如此。
王城之内,翦水宫形同废址,没有特别的防备任谁都可以自由进出,却也没有谁会刻意去接近那里。
赫瑭,患了失心疯的王子,久居深宫之中。
身份再尊贵,那也不过是一层装点靡丽的外袍,剥落时早已爬满了蚤。
翦水宫中。
秦歆樾浸在池水里,面颊沾湿,双眸微微阖上。
白莲一朵朵绽放,满池春水,幽幽地清香。
我扎起裤腿坐在池边,脚丫怯怯地探进水中。
夜间水寒,却不知何故他硬要如此。
拖曳住他散乱一池的青丝,我张了张口。
「秦……」
「嗯,烟儿有事?」
「没什么……」我有些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饶乱纭说的,你他娘的这是在自虐么。
流苏倒影,珠串如波浪丁零。
我闻声仰起头来,正好望进一双眼睛里。
来人身形不凡,头发绾得齐整。
我慌忙站起身子,随便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摆上抹干,疑道,「你是谁……」
「梁霄。」
梁霄?!那时我还不知这是何许人也,只感觉他回答得倒也干脆。可……不是这个问题!
我扬声道,「不管你是谁,胆敢擅闯王子寝宫?!」
「王子?」他蹙眉思索,看上去竟是真的不知。
答曰,「这里是翦水宫。」
「啊。」他的目光转移至我身旁,张了张口发出一个单音。
回头,正见秦歆樾自水中挺拔而出,雪白秀颀的身子上沾满了晶莹剔透的珠体。
胸口莫名地下沉,我的手心陡然攥紧。
「这是……」
不待人说完,秦歆樾笑得风华四射,下一刻即自然而然地抚住了他的面颊,递上红唇。
“嘭”地一声,宫门在我身后紧紧合实。
背靠着冷墙,我将脸埋在膝头,胸腔疼痛得难以呼吸。
「呵,被撵出来了?」
我猛地抬头,见饶乱纭正倚于宫墙上,双手抱于胸前。
算撵出来么?也差不太多了。
我再垂首,默不吭声。
饶乱纭在我身前蹲下,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今晚就上我那里去吧。」
难得他这样温良,我诧异地望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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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歆樾不在的寒食宫,由饶乱纭全权打理。
夜晚宁静如水,寒食宫中四面都是墙,折射不进半点月光,只有幽幽的烛台映照着对面人的脸。
我坐在竹藤椅上,紧了紧胸前的棉质铺盖。
「喝了这个吧。」饶乱纭递过来一碗姜汤,「亏得你半夜陪他浸凉水,又在宫外受冻。」
「你知道?」我讶然问道。
回答是,「他经常如此,整个寒食宫上下谁人不知。」
「那……」
为何不阻止他。
其实不消再问,我也知道,依秦歆樾的性子,谁也不敢忤逆他。
他继续道,「我以为你呆在他身边会好一些。」
我唇中带涩,笑道,「我哪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他凝望我许久,柔声问,「发生了什么。」
我下意识撇了撇嘴,本来不想讲,结果一委屈竟全盘托出。
他竟然接道,「宫主会这个样子也不足为奇。」
我生生被姜汤噎住,咳了许久,按着心口眼泪婆娑地,「你是说……你是说?!」
他凉凉地回答道,「不错,已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跟梁霄嘛,确实有些……」
饶乱纭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只可惜我已无暇顾及那么许多。
圆睁着双目,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汹涌。
他,孤尘高绝,周身焕发着抹不开的艳。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雍容而雅致。
这样的人,怎能容忍屈于他人之下?
是了,第一次在王城里见到他时,他便委身于暴戾的大王子赫惮。事后他只说,这是为达目的所付出的一点小牺牲,而一笔带过。料想不到,今次在饶乱纭口中听到这样的事实。
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是我么……
静静垂下眼睑,穴位隐隐的刺灼。
「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你终于想知道了?」饶乱纭吃吃地笑道。
我痛苦地呜咽一声,点了点头。
饶乱纭是汉人,据闻这些也全是后来听说。
而对于这种被人强加的记忆,无论身心都是无比抗拒的,然我却不能再想着逃脱。
我闭上眼睛,听他细数,那个过去的我,那个满身荆棘又如同罂粟般繁荣的我。
秦歆樾的母亲姓秦,名时月,也是汉人血统。当年苗王赫蒙微服私访去了中原一遭邂逅了秦时月,回来之后不顾众人反对,说啥都要立其为苗后。这本来是一段美好的异域恋情,直到传说中的那个稀世大魔头出现。
寐莲教本属江湖门派,他竟会插手两国之战,谁也没想到。上官惊鸿似乎暗地里和他达成了某种共识,与之相辅。
所以,当一名乱世妖孽出现在赫蒙身畔时,苗人也顶多只想到那是中原的大将军上官惊鸿插入苗王身边的细作。哪知妖颜祸国,年岁尚小的秦歆樾目击了亲生母亲的死,也将依偎在父王身侧的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庞铭记上一辈子。苗败,赫蒙死于战乱,百姓流离失所。
一人,一手铸就的悲剧。
那是家丑国恨交织,秦歆樾永远都不会放过的人。
这就是真相。
听完这段阐述,寂然的同时,我亦满心不解。
为何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关于那个的任何细节。
饶乱纭笑望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所有疑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件事留给主公的烙印不止是这样而已。毕竟以您柳教主的惑力,谁也没可能抗拒。」
这话把我说的瞠目结舌,嘴巴变得不利索起来,「你……你确定这真的是在说我么。」我可是已经过了三年没有人疼爱的日子哎。
他叹,「早点休息吧,休要胡思乱想,以后有你非得面对的时候。」

第五十五章悸 雨
这天夜里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枕边湿湿。
寒食宫外似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声响,仿佛是长达几千年的梦靥,反反复复,迷迷蒙蒙。
睡着,都能感受到心头零零碎碎的悸痛。
第二天清晨醒来,头痛欲裂。
我懒懒地辗转,一张放大的脸搁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哇唔!」我惊叫出声,撑起身子从旁后退几步。
「醒了?」侧卧在枕边的人有着一双明媚的丹凤,他削葱似的手指摸索地轻点上了我的鼻尖,「我来接你。」
滞愣半晌,一时之间竟无法动作,睁睁地看着他翻身,下床,又将双臂拢了过来,环住我的腰际,抱起。
被他连同铺盖一道毫不费力地扛在肩头,我禁不住面颊上一阵微热。
别扭地动了动,「放开我!」
「烟儿?」
「昨天夜里……」
重新忆起那个场景,我身形一顿,嘴里已浅尝到莫名的酸楚。
「你……很在意么?」
在意么,我。
我为什么要在意啊啊啊!
况且,你欲如何,与我何干?
大约是见着我这般恍惚的模样,他笑道,「烟儿吃醋了。」
察觉到他是说了什么,我陡然回神,转眼怒视着他啐了一口,「呸!姓秦的,你他娘的放我下来,是我欠你的活该被你如此对待,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操心着便是,谁要管你……」
愈说下去愈发激动,遂罄力挣扎以脱离他的肩头,哪知气息周转不利索而猛烈咳嗽起来。我赶紧捂住嘴巴,甜腥味在舌苔处弥散开。
他本是沁笑着目视我闹腾,此时亦是一惊,「烟儿,你……」
……我?!怎么了。
缓缓地移开掌心,深红的血液一点点渗出指缝间。
脑海中开始混沌,我身子一软,放任自己堕入黑暗之中。
再回复意识时,听到两人琐碎的对话。
饶乱纭说,「柳教主的寒冰掌尚未痊愈,昨夜又受了风寒,自是情况不太好。」
「……这样么。」
秦歆樾背向这边,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出一丝感情。
我挪动了下僵硬的四肢,使不上力气。
兴许是听到声响,他回过头来,在我塌边俯下身子,「烟儿感觉如何?」
突然就感觉他那关切的样子十分碍眼,我蹙起眉心,没好气地回答,「死不了。」
他的反应十分安然,「看样子是呢。」
倒是我怒急攻心,几欲坐起身,却都跌回了床里,最后伏在枕上喘道,「老子不要你管我的死活!」
他也不恼,笑眯眯地却后一步。
「哎呀呀,真不可爱。」饶乱纭凑近上来,端上一只瓷碗,「少说两句废话,先让在下喂您把药喝了。」
喂我?你?!
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惨死于塌上。
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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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歆樾终于大发慈悲地留我在此养病,而独个儿回王城去了。
原因是,临行时他嘱咐饶乱纭,若情况还不见好转,就直接把我浸到玑缘水里去。
平心而论,我不愿和秦歆樾相处多于呆在这四处不见光的寒食宫。然而……
某日,渴了下榻去找水来喝。一路摸索着墙壁前行,转角,但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来人本就肤色极浅,此时面露苍白之色,而唇角轻颤。
我苦笑,正所谓冤家路窄。
只短短一瞬,他的神情又转化为凶神恶煞,「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恩,有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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