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声,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那狗官被打以后还没脸公之于众,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暗爽。
而在场的某人愈发不爽起来,只可惜一腔怒火不便对着我发泄,转而对着秦歆樾控诉道,「王兄,不如就把这无理的家伙交出去吧,国师那派的势力尚不容小觑啊!」
你他娘的这不是因公谋私么,反正早就瞧我不顺眼了。
秦歆樾摸着尖挺得下巴随心应道,「确实如此。」
我埋下脑袋数地上搬家的蚂蚁。
又要下雨了么。
「不过……」
恩?
「烟儿,你怎么看?」
我抬头,十成十地真心茫然状,「小的犯下过错,全凭大人处置。」
第五十九章妖 罪
秦歆樾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我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是。」
「等等,把它带上。」他捺指,某只小东西自他身侧窜出。
我瞅了那毛茸茸的家伙一眼,扁了扁嘴。
这贪图美色的小东西,早就跟我不是一国的了。
但仍将初尘揣进怀里,跟进赫艺,候其发落。
赫艺犹自愣在原处,许久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连串含糊的感叹音,「哎?你们……」
他望了望秦歆樾,又再看了眼我,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应该会是一模一样的死人神色。
「那么大人,我去了。」我最后鞠躬道。
秦歆樾颔首微笑。
转身,即走。
「慢着!」赫艺急忙喝止了我,却不是要与我说话,「王兄,听闻国师他有某种癖好……」
「这个我也有耳闻。」
「那……」
秦歆樾点上他的额心,轻巧笑道,「艺儿,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有什么值得操心的。」
不错,就是这样。
赫艺满腹狐疑地在我前面行走,忽然驻足,回头。
我连忙躬身道,「王上还有何吩咐。」
他表现出莫名其妙的气恼,「你给寡人听着,倘使你有个三长两短,也只得怨你自身不懂得安分律己,与他人无关!」
我不由苦笑,这话说的,我无怨无尤,遂答道,「王上所言极是,罪臣自当铭记。」
经过了几道工序,我被交到了石久让手上。
国师府坐落在王城外围,正所谓纸醉金迷的交着点。
在装修得异常靡丽,尤胜过翦水宫的大堂之上。
我被缚住了双手,兀自不愿跪下。
翦水宫中发生的,既是不能让他人知道的事情。石久让屏退了左右侍从,正狞笑着独自望我。
噈,没有新意的开场白。
他说,「小子,落到了我手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我傲然昂首,轻绽一抹淡笑,「国师大人,独个儿面对着我,不怕再挨一顿拳头么。」
他神情微变,接下来花费不了多时,大约是将我评定为被剥夺了反抗权而只能图口舌之快的那种,于是面露得色道,「你要张狂也只能趁着现在了,待会儿本国师必叫你说不出话来。」
啊,这样就来了。
我诚心苦恼道,「大人,瞧瞧您那破肚子,除了床弟之事你就不能惦记点儿别的么。」
他面色变得酱红,整个儿脑袋跟一个大猪头似的,嘴上也变得不利索起来,「大大大大胆!本国师为民请命鞠躬尽瘁,几时……」
忽然顿住。
我诧异地望他一眼,却发现他正凝视着我的脸微微发怔。
终于回过神来,眼里已多出了些许浑浊的东西。
肥硕的手直挺挺伸了过来,抚上我的脸。
我厌恶地从旁躲开,他竟也不恼,反而痴痴然道,「昨夜没有细看,原来你也是极具姿色的……」
心内叫苦不迭。
我这是自掘坟墓么。
不知何时,初尘已站在了高高的立柜上,扬着脑袋,泪红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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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后一步,避开他扑面而来的拥抱,「看来大人原先是瞧不上烟儿的。」
「不不不,没这回事。」一代国师颇无骨气地说,还相当猥琐地搓了搓手,一脸的荒诞无垠,甚至浑浑噩噩。
我蹑起足尖,被缚住的双手向身前勾起,撷住一片衣袂,原地飘转,「大人,烟儿美么。」
「美,真美!」他敞开手臂,作势又来抱我。
「那么,是烟儿美,还是赫瑭美呢。」
他晕晕乎乎地大约已经想不起赫瑭是何许人也,却还是答道,「当然是你比较美。」
轻巧滑出他的怀抱,缓缓站定,再折首顾盼,指尖逐一叩过牙齿。
「大人,想要烟儿么。」
「想,做梦都想。快,快给我吧!」
被他兜进怀里,不安分的手开始上下游走起来。
我颦眉,淡笑。
手指环过他粗硕的脖子,指甲嵌入他的毛发当中,我的面孔欺近他眼前,清浅一哂,「大人,即使烟儿变成了这样,你也要么。」
我二人身上已然光埕,他尚迷迷瞪瞪地动作着,听到这样的问话,只消看我一眼……
惊呼声浮荡在整座国师华府。
眼前的男人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手高高竖起,仍指向我。
「你你你……」
我俯下身子,矮下腰肢一点点压上,「大人,烟儿不是妖怪,您……不想尝尝么,烟儿的味道。」
「我我我……」
什么你呀我的,你不会说别的么。
「大人……」低喃一声,我忽然咬住他颈上的皮肤。
他浑身战栗惊呼。
这时,闻声赶到的侍卫在门外高喊着,「大人,您没事吧,大人?」
「没没没没事!守在门外谁都也不准进来!」
「是!」侍卫回答孔武有力。
而此时,我垂眉轻笑,抬起头来以后,眼中惟留下澄澈。
石久让的表情极为复杂,看上去僵硬得已不知道怎样动作。
我以指尖轻柔地描着他丑陋的眉眼,终于,唇角抿起,「大人,烟儿问你最后一次,要,还是不要。」
肮脏的男人愣了一愣,最后自暴自弃般地嚷道,「就要了你这次罢。啐,真晦气,还以为遇见一个尤物……啊啊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凄厉的哀嚎声再次响彻府邸,老天为之敛容。
掺杂了血腥与罪恶的手,抓起地上雪白的衣物,施施然把血液擦掉。
只剩下半条命的男人捂住痛处,嘶声地控诉着,「妖怪!妖怪啊!」
我悠然起身,眼中已再看不见那个男人的任何。
是谁在遗世而傲然地说。
「这世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本座看上了的,一种是本座此生都看不上的。你,还不够资格成为其中任何一种。」
侍卫蜂拥进来,将我团团围住。
茅与戟苍银交错,织成一张无比坚硬的网。
伫立于其中,只是手腕翻转,绳索即被挣开。
我有些烦躁地将发丝拢在身后甩了甩,扬声道,「瑭儿呢,要他来见我。」
第六十章迴 梦
即便只是落魄的王子,也不是说见就能得见的。
然而,这是丑闻,还是必须隐藏在阳光背后的惊世大丑闻,事情就变得那么不同了。
一代国师在家中管教奴仆,最后落得男根尽失,这搁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件。
譬如现在,我被带上来的时候,苗王赫艺焦躁不安地来回打着转,而赫瑭则安坐于椅子上若有所思。
我微微一笑,酝酿在喉头许久的称呼张口即道来,「果然是瑭儿。」
他蓦地抬起头来,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面对着眼下这个场景,殿下的侍卫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赫艺暴躁地摆手道,「退下,都退下!」
待大殿里整个清静下来,赫艺按捺不住地拿食指朝向我高声道,「王兄,这是什么!」
是在说我么?我倒是淡然答道,「本座名讳柳堆烟。」
「没问你!」
好吧,没问就没问。
我退后一步,继续观摩其势。
「王兄!」赫艺显得有些着急,不免加重了语气。
秦歆樾慢吞吞地起身,望也没有望他,「艺儿,你也出去。」
这大约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赫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的话却不重复第二遍,赫艺只能再狠狠地盯上我一眼,甩袖进内殿去了。
于是,短暂的静默。
而他就木然地站在原地,仿若我不存在一般。
许久,终是我忍不住率先发言道,「瑭儿,这么急着把本座迫出来,你难道没有话想讲与本座听么。」
仍是不答。
我自顾自说下去,「个头窜高了呢,几年未见,你已有二十了吧,娶妻了么。」
他猛然转身,衣袂霍地飘飞,「你……」
「还恨我么。」
却是一愣,他到了嘴边的话似乎又生生吞咽回去。
「瑭儿。」抚住他的脸,静静地摩挲。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他一把遏制住我的手,眼里徒增了些许偏执的狂热,「我只想再听一次你的回答。」
也不挣开他,我依然不咸不淡地应着,「啊啊,那件事啊,你还不死心么?」
「死心?哈,试问死心为何物?柳教主,难道你明白么。哪日你若能先秦某一步领悟,还请知会一声!」
喉间发出一声细不可察的轻叹,我下意识拨乱了额发。
「是……本座也难得死心呢。」
得到这样肯定的答复,他的脸上已显出难言的寂寥。
朝着他柔柔一笑,「瑭儿,我不会再见你了。」
「什……」
「也不会再以这个面目示人。」
「……你是认真的么。」
「既然无法死心,不若就此了断,你说呢。」
「你想逃避?!」
「本座是为了你好。」
「收起你这套,虚伪,虚伪!」他情绪失控地厉声喊着,手上大力得即要将我捏碎。
「不要任性!」我微微犯恼道。
听到这样的斥责,他像一个孩子般变得沮丧起来。
抓住我的手失却了力道,放下,随身摇摆。
「瑭儿……」见到他这副模样,我不由得轻声叹道,「我宁愿你恨本座。」
他霍地抬头,眼中尤带亮光,「我自然恨你,做梦都恨不能杀了你!」
「这样啊。」我笑的苦涩。
「那么……」
我决然打断他,「你知道,本座会承受你所有的怨恨。」
「……不需要这种方式,不需要。」他垂首似在默念着,不是说与任何人听。
我背过身去,如今要做的是,将那家伙换回来。
手腕自身后被捉住,我诧异地回眸,但见一张愈发阴霾的脸。
他说,「听着,你逃不掉的。」
我不解其意,歪着头待他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