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毒,和我这般。
我随意应了声,立即离开了这个令我呼吸不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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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龙堡以枪法闻名,印思思自是以一套精细的枪法引得满堂喝彩。浮云楼高弱浮亦不甘示弱,银蛇鞭舞得猎猎作响戎风阵阵,足以与其分一杯羹。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藏珠阁薛凝枝移步到台正中央只说了一句,凭鸢尾到我阁内收买情报的,半价。
琅琊门卓霓裳,临上台,还无限幽怨地看去阮缃融的方向,她的哥哥还捉着人家的手。看样子,这俩兄妹也同时中了阮氏毒药。
卓霓裳一袭绣蝶霓裳,翩然起舞一展倾城之姿。抹袖迎风,翩若惊鸿,手腕翻折之处尽态极妍。即是写意,又是随性。
急,艳丽,狂狷,有如暴风来袭,勾魂摄魄。
缓,清淡,雅致,恰似谪尘之仙,扑朔迷离。
她在低声浅唱: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
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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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官派这边,似乎更着重于文艺之事。
张馥郁擅书,却不拘于伏案作书,八面大鼓分散,四张大纸高挂,和以绝顶的鼓技,墨字逐一显现。纪纹珠擅画,宣纸飞铺如毯,游龙走凤之间,一副丹青妙笔跃于纸上。刘姬佩擅琴,一番演绎,行云流水,撩人心弦不在话下。
于是便轮到了我。
踱至台中,已有人先行替我将棋石抬上。
黑纱还罩在我的面上,我已清楚可闻台下零散的议论声。
听起来我是众望所归的看点。
我的身份是男妻,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妻。
江湖上早已众说纷纭。
而决定,已在我脑中成形。
我拔出腰上的短匕,匕首出鞘,寒光乍目。
斗篷连同黑纱在空中裂作两半。
我迎风而立,袖翻如浪。
台下嘈杂声,一阵大过一阵。
我在棋盘跟前席地而坐,初尘自胸口探出脑袋。
将它捉到盘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它的身子,它不满地发出呜呜的鸣叫。
我大笑,扬声说,「哪位英雄愿上台赐教。」
竟是无人回应。
也或许是我鲁莽了,这张脸,早已吓却了他们。
我没有去看上官珐琅,更宁愿他不在这个地方。
杜若就在台下一角,他面无波澜,只是以惯有的温润目光望着我。
我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台下正中间,孟宥庭就坐在那个位置。我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字正腔圆,「孟盟主,请赐教。」
他亦是木然,只是凝视着我的脸,以及我的眼。
我将声音扬高了八度重复道,「孟盟主,请。」
他恍然回神,在人群中立起身子,解去身上的披风,随我来到台上。
他就在我对面坐定,半拢的发丝垂散在胸前,薄情的唇微微抿起,眼中带笑。「想不到这么快就可以兑现承诺了。」
面对这张的脸居然还能笑得如此淡定,我该好好嘉奖他。
于是我也笑,眉眼弯弯,「我可不会输唷。」
台下人的声音依然可清晰入耳。
「原来这孩子生得这样可怕。」
「嘘……你没听说玑缘山庄灭门之事麽。」
「可怜了这孩子,孟盟主的棋艺,可是不凡得很呐……」
对于这或是奉承或为属实的话语,他似未听见,我亦未在意。
抓起一把棋子搁于台面上。
他目不转睛地看我,手却没有停着,掬起一枚棋子跟着掷了上来。
移开手,我敛容道,「双数,是我先行。」
第九章蒂 落
九华山上,暮云叆叇。
周遭更是难言的静谧。孟宥庭以食指拖起下颚,若有所思。
我执黑子,第一手落在右下角小目上。
本是寻常的先手,孟宥庭却没有立即跟进。
等得久了,我抬首望他,见他仍然那般看我,目光扑朔。
我一个激灵,很不舒服的感觉蔓延于心。
我敛眉道,「你待看到何时。」
「玑缘山庄大少爷是麽。」
答非所问。
「我在想,你也算得上有趣。」
所以?
「所以,不若你我之间再加一重赌局。」
台下已生成稍许细碎的波动。
他凑近身子,掬起我胸前一束发,「听说你才年方十七?」
「是又如何。」我下意识向后缩着身子。
「那么,倘若你在此输与我,改嫁于我如何?」
众人皆诧然。
继而哗然。
已无暇去顾及台下之人在说些什么,我挣扎地推却着孟宥庭愈发欺近的身子,然而被按住了后脑,不能再逃。
初尘龇牙咧嘴地咬住孟宥庭的衣摆,死命往后拽。
倾身吻上。
无可抑制的惊呼声四起。
以至于后来江湖上盛传,武林盟主孟宥庭与如玉公子上官珐琅为争夺一名丑陋男妻大打出手,割袍断义,反目成仇。
猛地推开他,奋然擦拭着被沾染的唇,面上已是醺然。
「混蛋!开……开始吧。」
「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似乎十分执拗于此答案。
先度过这关再说。
「好,我答应你。」
「真的?好极。」他露出一个孩子般的表情,重新坐定。
默然,我又不是真的男妻,所以这回绝不能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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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之三。」
「十二之五。」
「十五之十六。」
「左上角,星位。」
「十之十七。」
「七之四。」
「……」
孟宥庭果然棋艺不差,到目前为止,胜负还很难料。
我不敢怠慢,早已摒弃了四周所有响动。只瞄一眼孟宥庭,他的目光紧锁于棋盘上,很投入的样子。
我卖出个破绽在棋盘右上方故布疑阵,却于中位与之缔结,只等孟宥庭一进攻,就有机会令其左边的领地沦陷。然而他行棋却相当谨慎,只落子在棋盘左下方与我相胶着。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寻一条稳赢的路子。
于是,我开始试着将网撒得更广阔些,当然所冒风险亦是更大。纵观阵形,恰似张开了大口一般请对方入甕,孟宥庭犹疑片刻,以一手小飞作为试探。
我拼命按捺住呼息,其实心脏已经突突地将要跃出胸口。
我佯装防守与之缠斗,屡战屡退,意在诱敌深入!
是时候收网了!
我捺指,登时山呼海啸席卷过来,吞噬犬马片甲不留。
俨然左边阵地,连带方才纠缠之时故意失去的,尽归我所有。
心中豁然,花开鸟鸣的声音终于为我所得。
与此同时,孟宥庭道,「是我输了。」
台下的人群本是生怕惊扰了棋局而各自私语,此时有如掀起轩然大波。
「孟盟主输了?」
「竟输了!怎么可能……」
「那小子果然了得!」
这些也均是身外语。
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撑起身子,规规矩矩施礼,「孟盟主,承让。」
孟宥庭挠了挠脑袋,「那里竟然大意了,可惜,可惜。」
我抿嘴暗乐,你不输我怎么办。
他还颇有不服,「这次就算了,有机会再重新比过,赌注保留。」
吓?还来,做你的春秋梦!
再也不和姓孟的下棋了。
我笑笑,抱拳,转身下场。
上官珐琅正靠在一角,双臂交叠地看我,他的眼中有什么捉摸不定。
胸口一窒,我垂首走向另一边。
斗四美已接近尾声,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
我与“四美”“三绝”同立于台上,台下的人们蜂拥而上,每人手中握一只鸢尾花。
一阵纷乱交错,台上又归于平静,地上还散落着几支凋零的鸢尾。
虽说之前人们对男妻多有反感,经这么闹过以后,虽远不及卓霓裳、张馥郁那般,我竟也获得了些支持票。也有人竟真认定我是将来的盟主夫人,提前拍马奉承者也不在少数。
两方各自统计,数目竟是别无二致,数来数去都一样。
台下再次乍开了锅,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有意义,宛如一场闹剧。
突然,人们颇有默契一般静止,目光都投注在一个方向。
靠最左边,檀木椅上,一名男子正旁若无人地玩弄着手中的鸢尾。
男子长发流散如瀑,面上还罩着半张金色面具,只露出极薄的唇,使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然而他的身子十分修长,披着一件黑色描金边的渌衣,胸口袒露着,肤如雪。他拨动了一下垂落的头发,举手投足之间,极尽妖娆。
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人,俨然他是异类。
最终还是孟宥庭出面,走到他面前躬身掬礼,「敢问阁下是?」
「我姓秦。」
冷质的声音。
我心生诧异,莫非这位就是昨日里给我们吃闭门羹的秦字房客户?原来他竟是这派人妖模样!莫非他因此自觉羞愤而避不见人?
孟宥庭继而问道,「不知阁下来此……」
「自是来看热闹的。」
那人直立起身子,果然比孟宥庭都要高出半个头,却极为瘦削。
他越过孟宥庭,向台上走来。
众人面面相觑。
我垂头暗骂,这人好爱出风头,不想一双绣金靴正停在我眼底。
我愕然抬首,对上那人的薄唇。
好好好,你比我还高我也认了。不过你这是要作甚?
他勾起我的下颚,低头贴近我的面颊,在我耳边吐息。
他的声音勾魂摄魄,九转缠绵,「真想不到,林琤居然就是你。」
毛骨悚然,我反射性地退后一步,「你你你……你谁!」
他一顿,「你竟不记得我了。」
我亦是惊讶,「你认识我?!」
「我以为你不会忘了我,死也不会。」
心下一沉,我狠狠扳住他的肩,「莫非你就是那寐莲教大魔头?!」
他一滞,跟着朗声大笑,「寐莲教?哈,可笑。我真不知是该称赞你的心机,还是该说你天真。」
「什么意思……」
「也罢,你可想要这个。」
「啊?!」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胸口处。
一支蓝紫色鸢尾探出衣襟,娇艳欲滴。
我呆若木鸡地盯着那张脸,试从面具隐藏着的那双眼睛里寻到些什么。
「不是白要的哦……」
我茫然地回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