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偷食了他的贡品。」
「……我帮你隐瞒。」
「如果我和上官打架你帮谁。」
「帮他。」
「……」
难为他这么体贴,原来没有得病。
他喝茶,「小样儿,休想在我这里套话。」
我打着哈哈替他捏腿捶背,进了宫就要全凭这位大人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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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圣之时,我在阮缃融的引导下唯唯诺诺地行礼不敢有差池。
那传说中的人物竟然屈尊自金銮宝座上走下堂来,在我跟前站定。
我戴了斗篷,虽规规矩矩地弓着背,却仍透过黑纱偷瞄到那厮正仔仔细细地打量我,由上及下。
「林琤?」
「啊,是!小的在!」顺势又往地上跪倒。
他转向阮缃融,「阮爱卿,这家伙倒识得大体,礼数俱多。」
阮缃融小声说,「这个不用跪!」
奶奶的不早说。
赵蕈麟蹙眉疑道,「他真的比上官爱卿还要精通棋艺吗。」
「回皇上,前日里他自九华山赢予武林盟主孟宥庭,世人可鉴。」
「哦?」
赵蕈麟不再言语,只是围着我绕了一周,忽地站定,作势要掀我的斗篷。
我再次滑倒身子扑在他脚下,「草民万死,相貌不干净怕惊扰了圣颜,请皇上降罪!」
登时他的兴致已是没有,啧道,「哪儿来的这许多麻烦。」说罢背过身子,漫不经心地回到他的宝座上。
阮缃融连忙把我搀起。
「这么的吧,即日起封为大棋士,官拜三品,特许住在宫中。」
哈?!这这这就三品啦?那岂不是比上官珐琅的官位还要高!
「还不谢恩!」阮缃融暗地里拉了拉我的衣角。
「草民叩谢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叩得比哪一次都有力。
出圣殿来,阮缃融带我去居所,叮嘱我记得去吏部报道,还顺便给我讲解大棋士的职责以及相关事项,据说原本三品以上的官员每日都要早朝,不过棋士也属闲差,所以就减免了,我大呼万幸。
他还说,皇上每日都要对弈,时辰基本是在午后,届时会宣随驾公公来传。我问有假休麽,他斜睨我一眼说,暂时没有,宫中目前只得我一名棋士,我不舍命陪君子谁来陪。闻言我一阵叫苦不迭,真想拉了上官珐琅进来作伴。
我居住的地方叫作珍珑阁,宫里居然也分派了一个下人来侍奉我,名唤沈弈儿,他已事先将屋子打理干净了。
屋子虽简陋,却很是清幽。外面还有个小的庭院,有木也有花。
阮缃融不吝在我寒舍坐下品一盏香茗,末了却说,「这么一来你就不用紧念着上官了。」
我默,老是这般提起,你这是存心要我忘掉他的样子吗。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
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
飘渺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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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之后的某个夜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其实这应该算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真的事到临头了,还是难免让人心惊。
那时我摸着黑回到屋子,阖上门,自然而然地宽衣解带预备歇息了,回头却发现属于我的那床铺盖莫名地耸起,心头不由一跳。
我本不信鬼神之说,此时更不例外,当下拧起被角掀起。
卷在铺盖里的那人随之滚进了床里,并伸出一段即使在夜间也能看清楚轮廓的白玉手臂来撩乱了一头凉绸般的青丝,美得不似凡物。
好一个妖孽!
虽不能领略他的样貌,却能直接地感受那惑人的气质。
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微妙的存在,对他明明哪里都讨厌,可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我当然是无心对此发表任何的溢美之词,何况唇齿之间早已有些打结,「你你你你……」
他腰间一挺坐起身来,好整以暇地按压着眉间,「啊,睡着了。」
我后退一步,「你怎会在此!」这里可是皇宫,还有弈儿在阁内照看着。
他挑眉,「小小一座皇城,焉能挡得住我。」
「为什么……」
「关于这个,又何需问我。」
字字句句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好吧,我自知理亏,下意识低了低头。
「这就要兑现承诺么。」
「还不急。」
「那……」
「你当真一点不记得了么,我。」
「哎?」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不由偏过头去,「啊啊,都不记得了。」
他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言语里已沾满了戏谑。「秦某原是听说了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就忍不住来此地考证,没想到竟是真的。」
尚不能适应他这种语调的转变,我回眸以眼色询问。
「如玉公子的四夫人么,呵,不错的名分。」
这个啊……我紧含了下唇。
那厮凉凉地笑了,他翻身,将两条修长的腿放下榻来。他的声音又极其淡定,叩打在人耳里却是心惊肉跳般的震撼,而经夜风一拂,却又飘渺得不真实起来。但见那藏在面罩之后的眼睛,一如泓水那般泛泛而流光溢彩。
「知道么,之前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我浑身一颤,视线与那样的目光相抵,有什么被悄然改变着。
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却不能立马作出反驳。
第十二章蛰 了
有时候忍不住会思索,秦歆樾那个混蛋究竟是本着怎样的心思专程跑来告诉我这些。倘若他喜欢的是我倒也罢了,可显而易见的,他对此表现得却是无穷无尽的挖苦。我自是没有被他奚落的嗜好,所以在那之后干脆狠狠给了自己一棒,从而选择意识性丧失记忆。
而那厮死皮赖脸地在我这里儿厮磨了三日非得要与我朝夕相处,这期间我只好以私人名义把弈儿打发到别处去了。
临行前,那家伙还在说,「琤儿,我们会再见的。」
谁想跟你再见呐。作为负债亏欠的一方,我也只能在心里如是咕哝了。
之后这件事很快便过去了,也实在是因为跟皇上下棋是门技术活,那基本已占用了所有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
与赵蕈麟对弈,仔细说来赢棋是别想了,敢骑在皇帝头上的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十个神仙也救不了。可不能赢也就罢了,输还要输得顺理成章,自然得水到渠成,若叫那自尊心奇高的主儿捻出了破绽,亦是小名难保。面对赵蕈麟这样的君主,只怕更是难办,棋艺差了也要当心脑袋搬家。所以就不得不每日策划出个新局,为让他赢个“惊险”煞费苦心。
其实赵蕈麟的棋艺并不差,只怕比孟宥庭还要高明上些许。
只是初来时他还能算作与我平手,日子一久他就俨然不是我的对手了,我便应付的愈发得心应手。
然而,赵蕈麟不愧为一国之君,何其忙也。
某日我被宣到养心殿,是常规的下棋时间,赵蕈麟却迟迟没有出现。随房的小太监出來传旨要我到内殿等候,我恭恭敬敬地随他进去跪在金红帐前。
帐纹滚滚,被翻如浪。
闻里头娇息连连,我不禁涨红了一张丑面。
即使是我,也十分了然那是什么。
我不禁忿忿然,这家伙难道是午饭吃的太饱只怕不能消化麽。
而且你现在唤我进来跪在这里又是嘛意思。
正在此时,帐内传出一个略显稚嫩的男音,似还夹带着哭腔。
「皇上,快给奴才吧……」
「求朕啊,不然朕怎么好给你呢。」无限邪魅,无限情色。
「皇……皇上,奴才求您了……」
只愣在当场。
这又是嘛状况。
里面不但是个男的,而且,似乎还不大愿意?!
此暴君好男色的传闻我早有听说,只是没料想到居然恶劣至此,逼良男为“哗”。
我蹭地一下站立起来,礼数已被抛却到脑后。
怎么办,怎么办。
不用想怎么办了,我已然闯了进去!
工艺精细的龙榻上,两条肢体正纠缠不清。
在上面那位猛地抬首,一记极其冰冷的目光掷了过来,令人血骨寒彻。
「大胆!」
冤枉啊,臣的胆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大!
我哆嗦着双腿扑通跪倒在龙榻下,「皇皇皇……皇上,臣有本要奏!」
「讲!」
赵蕈麟自地上拣起一件绣龙黑袍,翻然披在身上,一张阎罗脸着实不善。
床上另一位却不敢妄动,依然玉体横陈。
我怕呀,心下怕得要死,嘴上仍胡诌道,「这这这事情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可可可是旁人有些不方便听……」
他皱眉,只消瞥床上人一眼,那人即诚惶诚恐地拾掇起衣服出去。
我这才看清楚,那是赵蕈麟的近侍,似乎是叫贺灵,才十三四岁。
只是贺灵经过我身侧时,似乎相当怨毒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为为为为什么。
坐以榻上的人依然冷冽,「你可以说了。」
我一瞬茫然。是了!这下糟了……
那厮还在吐露着些恐怖句子,「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绝不饶你。」
苍天呐大地呐,如果可以,我生生世世都不想与这暴君牵扯半点关系!
「怎不说话了,还是,有口难言?」
我终于开口哆嗦地喏道,「世人云,为天子者当爱民如子,不知皇上怎么看。」
「天下臣民尽属于朕,如何处置之,全凭朕决断。」他居然笑了,笑得嗜血而残虐。
这,就是答复?劳什子狗皇帝!
我的身子在抖,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
奶奶的这辈子我再也不下这狗屁跪了,只是这辈子也不长了。
上官,我对不起你,千万莫让你受到牵连了。
我突地挺起身子,心中悲怆油然而生。
罢了,横竖一死。
我食指一撇,「昏君,竟敢强迫良家男子做此肮脏之事,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奸人……」
话音未落,我居然被捉住手腕拽了过去。
一个天旋地转,我已被扼住了脖子,后背抵在那张尺码相当大的龙榻上,斗篷更是不翼而飞。
呜呼,都怨我武艺不精,一瞬间胜负已揭。
忽闻那厮的抽气声。
我瞪大双眼,他的面庞距离我的不过半寸。
立马,他转过身去,伏于床边干呕。
机会来了!
我正欲偷偷挪身,那厮却道,「你最好别动。」
好吧,不动就不动,谁叫我技不如你。
他似乎已镇定下来,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