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他却像是来自寒冰铸造的世界冷的让人内心颤抖。
他的笑意愈发张狂,指腹从她的下颚滑下她白皙的脖颈,再往下,停留在她光洁的锁骨之上,他低笑出声,俊美面容更加充满诱惑:“曲琳琅,今夜,本王可以要了你,也可以,杀了你。”
最后的三个字,像是一把长剑,在她的肌肤上停留,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将保留清白十八年的身子献给配的上她的男人,但他的触碰却让她只觉得——羞辱。至少来青楼看她的男人们,哪怕多情,至少是有对她喜欢的感情,但秦昊尧这个男人,哪怕是如今占有她,仿佛他都吝啬付出男人对女人的一丝情意。
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眼底满是无谓:“王爷为何要杀我?”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面颊,却又很快抽出手掌来,曲琳琅的美貌或许胜过穆瑾宁一分,唯独他方才触碰到她的时候,却又想起曾经触感过的细腻光洁的肌肤,曲琳琅总是明艳美丽,脸上的脂粉,身上的香气,却都不是他喜欢的。
曾经有一个女人,哪怕素面朝天,也不让他看的厌烦。而穆瑾宁在深宫的时候,冷眸红唇,一身华丽袍子,冷漠陌生的宛若他从不认识的女子。
心中的纠结,刺激了脑海的剧痛,他不悦别开视线,冷意毕露,森然白牙,吐出绝不可能回转的命令。“本王的军营,女人一概不能入,违令者,就地正法。”
“可我是——”曲琳琅吃了个闷亏,不禁胸前炽热,眼神闪烁,心中的底气让她不顾一切来到边疆,只是这一回,她的话还未彻底说出,已然被秦昊尧拦腰折断。
秦昊尧冷眸扫过她美丽的面庞,冷哼一声,说的斩钉截铁。“你不会是特例,你跟本王以前碰的那些女人没任何两样,时间一长,本王甚至连名字都不会记得。”
曲琳琅怔住了,她没想过他冷漠的时候,言语居然如此伤人,她最难以忍耐的,便是别人忽略她的不同。她,在秦昊尧的眼里,居然跟任何一个为他暖床的女人都没有两样?!这几乎是彻底碾碎了她的自负。
她还未彻底压下心中的情绪,已然见秦王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他不是束手束脚的孱弱书生,更不是不近女色的君子,只是秦昊尧清楚,今夜他并不想碰她,虽然或许释怀心中欲望,更可让他忽略此刻的头痛来袭。“别说你是左相收的义女,哪怕是左相的亲生女儿,本王的军营中军法为重,谁也不能触犯,左相拿他跟本王之间微薄的交情来换本王推翻自己的话,实在太危险了,本王并不觉得值得。”
换言之,也就是秦王觉得不值得为她而改变军规,甚至,不值得挽留她在营帐之内过一夜。
“王爷当真如此狠心?你真的忍心杀了我?”她神色一柔,丰润双唇之内溢出的嗓音,一刻间跟穆瑾宁的声音相似极了,秦昊尧说服自己要看着曲琳琅的面孔,如此才能说服自己,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是她,而只是曲琳琅。
极其相似的声音,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却让他心痛的不能自抑。哪怕,他根本猜测不出,到底穆瑾宁会到何等的情势之下,才会说出这般的求饶。
他黑眸阴沉,一脸寒意不曾退却,冷冷笑道,针锋相对。“本王在军中杀了你,先斩后奏,左相连一个字都不能说,哪怕是金枝玉叶,要想进军营也要得到皇上的圣旨口谕,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那么,若是她来了呢?若是她在深夜之中,就站在军营之外等候,王爷也舍得砍断她的头颅吗?”她话锋一转,将如此凌厉的问题抛给他,要看他如何抉择。若是这天下的女人到了军营都是触犯军规,都该就地正法,她只想知晓,是否连穆瑾宁也不是例外。她不需要了解是否金枝玉叶来了也是人头落地,只要听到,到底槿妃跟她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槿妃来了他也会如此冷漠的下令砍杀,那她还有何话可说?!
秦昊尧冷着脸瞅着她,方才几乎是一刹那的恍惚,却被曲琳琅的这一番话戳破,早已拨开云雾见明月。即便曲琳琅说的根本不会发生,但若是当真会有这样的情势,他会怎么做?如果不得已要杀了她,否则便是推翻自己的原则规矩,他会平静下令杀了穆瑾宁吗?!
他的心里,清楚那个结果。
曲琳琅从他的沉默之中,读出了答案,心中满是无奈苦涩,有几分嫉妒几分不甘几分艳羡,她不知像秦昊尧这样无心冷漠的男人,居然还会在意一个背叛他而成为他皇兄后妃的女人?!她冷冷道,她根本无法看清,到底他对槿妃存在的,是何等的情绪,一想到她曾经给槿妃下跪,槿妃更教导她要学会在宫中规矩,心中便越发不舒服起来,如此想到,话语也就浸透了酸意。“我真想亲眼瞧瞧她,到底有何等魔力,让王爷盛怒维护。”
“她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秦昊尧的不快已然从整个身子散发出来,他阴测测的盯着她,他的确不是友善宽容的君子,但哪怕穆瑾宁是他心中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也绝对不容别的人再次提及她。
曲琳琅的心头一凛,眸光一闪,唇边的笑意越发清淡,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姿端正,说的格外诚恳。“琳琅的身份虽然卑贱,但至少身子是彻彻底底的干净,这么些年我只想找一个能入我眼的男人,心里头也清楚自己是高攀,若不是因为这个人是王爷,我如何会容忍自己当一个侍妾?我虽然是青楼出身,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尊严。
他面对崇宁的时候,顾着的是自己的颜面,自己的尊严威信,却从未考虑过他那么多回的伤人言语和暴戾举动,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没有给她半分尊严。
他闭上黑眸,为何明明面对的是不同的女人,明明是曲琳琅,不是她,却让这几天因为行军疲惫的秦昊尧,总是很难摆脱一阵阵的回忆侵袭。那些回忆,说不出来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总而言之,会让他愈发痛苦。
曲琳琅站起身来,坐上他的榻,伸出纤细玉臂,手掌落在秦昊尧的肩膀上,她动情地凝视着这张被烛光照亮的俊美面孔,她的嗓音清晰,不过分娇嫩的音色,透出几分本性之中的坚决,语气刻意放软,仿佛在说着一句句蛊惑。
“王爷……你如何忍心杀了我?从看到你的那一眼开始,你我之间的距离,就格外亲近了,不是吗?”
莫名其妙的熟悉,在闭上眼的时候,宛如一阵阵海风,迎面拂来,他仿佛站在大海的面前,而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她不曾穿着绣鞋,只着月白色的宽大袍子,月光洒落在海面上,波浪一回回漫过她苍白的赤足,她淡淡望着他,那等凄婉又沉痛的眼神,就像是无声下令将他的手脚都捆绑住,根本无法走到她的身边。
她的黑发,柔软黑亮,在海风之中轻舞飞扬,她远远观望着他,却不曾落泪,就像是再艰辛的境地,她都不愿在任何人的面前示弱,哪怕那个人是他。
王爷。
他似乎听到她这么说,但她分明不曾开口,她的黑发拂过他的胸前,已然在他的胸口上写明了许许多多不曾演说的话语。
他从不知道,他还能心痛如斯。
他最终,只是她眼中的秦王。
三年时光,他从未彻底解开,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多少事,又,错过了多少事。
曲琳琅将螓首轻轻靠在秦昊尧的胸前,神色一柔,她清楚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可以付出很多代价,若是别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她大费周章,但因为对方是秦王,她愿意处心积虑。只要他接受她,她会比那些大家闺秀更加出色,她不会像沈樱那么愚蠢冲动,更不会像槿妃那样残忍背叛。
在青楼的七年里,她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不去努力争抢,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施舍赏赐。
“王爷,你看来很疲惫……”她纤细细长的五指,一眼看上去就是擅长演奏乐器的手指,带着女子独特的温柔,游离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她察觉的到黑色衣料之下的肌理,她在青楼见惯了男女之中的搂搂抱抱,亲昵无间,哪怕再露骨的场景也毫不陌生。但这一回,她熟练的动作下,却也隐藏着些许的忐忑。
纤细十指攀附上他的肩膀,她为他解开一颗盘扣,眼神愈发炽热起来,心潮澎湃,她不愿嫁给任何一个华而不实的男人为妾,如果她的过去身份是注定只能当妾室的话,她宁愿竭尽全力求来成为秦王的女人。
“王爷,你看来很疲惫……”穆瑾宁从海水漫过的浅滩上走来靠近他的身子,她伸出手来触碰到他,她柔软的五指,陷入他的黑发之内,为他揉捏,让他发痛的穴道也最终渐渐松弛下来。
他猝然睁开双眼,黑眸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犀利,再无方才一瞬间的迷惘。
那一场迷雾一般的梦境,在他恢复清醒的时候,却一刻间全部消失彻底。
他险些被曲琳琅及其相似的嗓音而蛊惑。
他疲惫的时候,穆瑾宁绝不会处心积虑想要蛊惑他,他累得不愿说话的时候,哪怕只需要一个眼神,穆瑾宁都能够为他安抚倦意。
他到底什么时候居然忽略了,穆瑾宁才是最懂得他最了解他的女人?被感情所伤的疼痛,哪怕伤疤愈合但随着时光飞逝却依旧还在心中,而如今他也同样在品尝她曾经受过的滋味。
胸口涌动的,不只是男人对于女人征服的欲望而已,更多了许许多多复杂难说清楚难以辨明的情绪,那些情绪很细腻,很入微,在每一个角落涌动,翻腾,蔓延,他眯起黑眸打量着眼前的美丽女人,他胸前的衣襟已经敞开,露出坚实胸口,他一把扼住她继续犯上作乱的手腕,冷冷望着她。
“滚开。”
他没有更好的词汇来劝阻她。
曲琳琅眼中的闪避,宛若一道惊雷,飞快地划过他的眼底。她在青楼中见到不少浪荡粗俗的男人,却从未遇到如此决绝的拒绝,甚至,两个字而已,已然让她突然缩回了视线,从未有男人,要她滚开。
烫,是将双手紧握炭火的感觉,从此刻十指缓缓溢出来,她不敢置信的蹙眉看他,默默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