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男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三星级酒店的深夜来说已经足够清晰,全身赤果的薛哲躺在床上,自然是听到了的,却始终静静地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呼吸缓慢绵长。
木门打开的速度不慢,但也不快,两个人的标准间就这样落在了司斫的眼前,空气里还有没有散去的味道,床上躺着一个赤果的人。
司斫觉得自己连紧紧咬在一起的后槽牙都在发抖,陈诺已经和随行的人都下去了,房间的门关上,把房间重新独立出来。
司斫没有往进走,不远不近地站在正好能看清整个房间的地方,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平定自己的声音,他说:“烟辰远,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薛哲等了几秒,睁开眼睛,慢慢的侧过头去,一个肿起来的巴掌印像是一根刺一样的戳、进了司斫的视线里。薛哲事实淡淡的看了一眼他,重新把头扭正,盯着素白的天花板。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轻轻松松送你回来?”司斫在心里面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说把人带回去,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染指了,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愤怒,羞耻,还有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堵在胸口,司斫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去杀一个人过。
他想告诉自己,烟辰远是被迫的,没有办法,但是床边散落的完好的衣服告诉他,那个人是自愿的。“你喜欢他么?”司斫的声音有些暗,有些哑,“你是不是喜欢他?”
薛哲嘴角勾了勾,牵扯到肿起来的脸颊,有些疼,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扭头看像司斫,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我喜欢他,我爱他,为了他,我连死都不怕。”
司斫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面蔓延,让已经混乱的头脑得到一丝理智的觉醒,但是薛哲却看着他笑了,躺在床上的人,看着满目同红青筋暴起的司斫,笑着说:“司斫,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说完,忍不住扑哧一声,好像听到了一个多么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话。
司斫连身子都在抖,看着烟辰远半天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转身离去,黑着脸留下一句“把人带走”,就快步离开。
薛哲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像是一个物件一样的随便那群从进来的人摆弄,被一个干净的被单裹起来,被人拖了出去。在身体被撂倒车子后座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处理的死尸,被裹尸布一蒙,然后就丢到荒山野岭。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刘铭走之后就离开,然后想办法糊弄司斫继续自己的计划,但是听着浴室里面的水声他突然就不想再那么干了,为什么要那么费心费力呢?如果自己真的帮了刘铭,难道对方就能因为那些跟自己在一起么?能扳倒司斫,难道他就不能扳倒刘铭?
他不会背叛那个刘铭,他知道,但是刘铭不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叫做烟辰远的男人,跟在司斫身边好几年的小情人,刘铭到时候凭什么收留自己?
引狼入室的事情男人不会干。他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他这一次重新活过来,想要的不是再次帮着刘铭建功立业扶摇直上,而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只有没有了爪子的猫,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他想等着自己被司斫扫地出门,然后想办法留在刘铭身边。没有用的男人,不会变成刘铭看中的棋子,但是却可以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成为他的情人。
他选择后者,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男人爱他。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太下贱了,但是跟自己最爱的人有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摇曳的稻草,怎么舍得放手。
薛哲觉得自己很坑能直接被丢到乱坟岗,然后被这几个人来上几枪,他甚至都已经在考虑如果对方向自己扫射,自己还有多大的命可以撑着一口气再次找到刘铭。但是前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诺说:“Boss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不给Boss一次机会?他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出这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他希望烟辰远可以好,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身份,注定烟辰远的好只有别人能给得起。
薛哲裹在被单里没说话,抿紧了嘴笑了笑,前一辈子,他都一直活在自己的懦弱里,现在,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也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陈诺,我爱刘铭。”薛哲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不想让烟辰远告白的,但是= =好吧已经歪了= =大白要去该大纲了= =虐司斫啊虐司斫爱而不得啊爱而不得。【让你当初强暴我们家小受!】
、五七
薛哲为自己想过很多去处,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他不明白司斫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对方要把这件事怎么处理。或者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
毕竟还是很年轻,二十七八,也算是莽撞的年纪,自己就这么坦白了,摊牌了,以至于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司斫好像消失在了薛哲的生活中,兰姆的生意重新交由陈诺负责,薛哲呆在自己原本就住着的司斫别墅的房间里,好几天都没有出过门,男人一点音讯也没有,就好像人间蒸发,但是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猜想对方到底去做了什么事。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着,薛哲很好奇为什么到现在,司斫都把小烟然留在自己身边,他相信小烟然应该对于司斫来说很重要,不然他想不出一个理由让司斫对一个残疾的孩子大动干戈。
但是司斫行为的反常太多,他不能一件一件都去思考,否则那要等到他头发都花白,也不一定能有一个结果。
最出乎意料的应该是他现在还是完好的,安全的,健康的。他还记得司斫知道他不是原装进口的时候,拿枪逼着他做=爱的那个晚上,事实上他觉得只要是个人,都一定是忘不了的。男人就想是头凶猛的猎豹,面对侵入自己的领地的东西,占有,或者毁灭。
可是自己现在却想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在和煦的阳光下抱着孩子睡午觉。神奇到让人觉得这是梦。或者是司斫新研究出来的折磨手段?
当然,他想也没有用,一切都是白想,事到如今他再怎么做,也都是无济于事的。
司斫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几天他都睡在司家的主宅里,司志刚对于自家儿子过来睡几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就好像对方来与不来,都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老爷子怎么说也是司斫的父亲,在看到儿子消沉了那么多天之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面,只会让原本的死结系得更紧,你应该开阔胸襟。换个角度去想问题。”虽然司志刚混社会不一定会比自己这个儿子狠辣,但是毕竟人生阅历放在那里,有些道理,并不是司斫能够有机会去参悟的。
司斫顿了顿,没有说话,就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不断地回忆着自己和司斫相处的蛛丝马迹,有一个念头渐渐的付出脑海。他打开卧室门,冲下楼,对管家吩咐。
“告诉父亲我先走了。”
等司志刚打开书房的门走出来的时候,男人的车子已经驶离了自家的车库。
薛哲正在给小烟然念故事书,司斫就冲了进来,八点钟的天色已经暗了,即使这是夏天也不在有了明媚阳光的颜色。
司斫看着薛哲把孩子放进小床里,走近他,然后说:“有什么我们出去谈。”
‘哐’的一声,薛哲被人按在了墙上,彼此之间的身形差距让他有一种被笼罩的压迫感,他挣了挣,没挣开,就听见婴儿车那边传来响声,扭过头去,是小烟然被吓哭了。他有点不开心,他觉得那人不应该当着小孩子的面……
“薛哲。”司斫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不是薛哲?”
“……”薛哲愣了,饶是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他没办法镇定,就好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扯掉一样,让他有总窒息的感觉。
司斫看着对方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眯着眼,舔了舔嘴唇,一开口,却觉得自己的最沙哑的是喉咙。“果然,那次强子的到的情报是真的,刘铭最得意的副手暗恋他,呵呵。”他笑着,却觉得自己的心被就成了一团。
自己看上的人,爱着别人,还是从上辈子爱到这辈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人,好像只有嘲笑和讽刺的嘴脸才能遮挡住自己的狼狈。
“你为什么知道?”薛哲不知道是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的,他前一辈子一向隐藏得很好,应该不会……
“我撞见你在他喝醉的时候偷吻他,在酒吧。”司斫记得当时的自己兴味盎然,现在想起来,薛哲每一下小心翼翼的触碰,他都觉得历历在目,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下下的割在他的胸口上。
司斫把手放开了,看着脸色苍白的薛哲半天没有说一个字,两个人好像是石化了一样的对视着,但是司斫却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没有他。
淡淡地转身离开,留下了呆愣的薛哲和还在哭着的小烟然。
半个月之后,在兰姆不远处的一个高级商场的外店面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店主是一个带着不到两岁的哑巴女儿的年轻男人,整个店铺为这偌大的落地窗,甜品的蜡像放在橱柜里的丝绒上,显得小巧而华丽。
这是薛哲的甜品店,那天薛哲离开之后什么都没有说,陈诺过了几天来问他,闲下来想干些什么,他说,他想开一家甜品店。一家温暖的,温馨的店铺。这是他很小的时候的梦想,在跟着刘铭打拼了那么久之后,被重新拾起,又或许,他只是想要纪念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些他在厨房为男人做糕点的记忆。
这件事情好像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过去了,没有人再提起,司斫在帮薛哲选好了店铺,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还一直在负责店铺的各项支出,但是对于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却一直没有表态。
但是这种平静却没有延续到第二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