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跃醒神,听得他这句话,脸上微微一烫,不敢再直视他。
宁景年见他如此,心满意足地凑上去就是一吻。
吉时一到,宁景年便抱着无力的程跃一同跪在神位前,从跪拜到交拜,宁景年都扶着他共同完成。在两人面对面交拜前,宁景年问他:「跃,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在一瞬间,程跃脑中闪过若是他说不,景年会不会就此罢休的念头,然而这个想法一对上宁景年直视自己的真挚的双眼,便立刻烟消云散。
赵县令曾对他说过,赵逊是他的劫,所有的聪明才智在他面前都化为一股柔肠,为他痴为他傻。
那时,程跃还不是十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现在,他知道,景年就是他的劫,所有理智都抵不过他一丝一缕的哀求。
所以,在宁景年的直视下,程跃由衷地点了点头,让他面前的人,笑开了脸。
这一次拜堂,只有他和景年,这一次拜堂,他们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最后,宁景年抱着程跃坐在桌前,把一杯酒放进他手中,自己也拿起一杯酒,但在交手喝下这杯酒前,他道:「酒里有解药,喝下去,你就能动了。」
程跃看着他,眼中透出几分困惑。宁景年抿唇一笑,道:「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書香門第
说罢,让两人的手交缠举到面前,先看着程跃喝尽杯中的酒,自己才一口饮下。
解药才喝下并不能立刻奏效,宁景年把他抱到床上,自己也侧身坐下,先摸了下他的脸,然后解下他的发带,让他的头发披在枕上。
就仿佛是昨晚的事情又重复一次,发带解开后,宁景年又拉开他腰带,一件一件把程跃身上的衣服脱下。
「景年?」
程跃又惊又慌地看他,而宁景年却回他一个带着几分深意的目光。
双手一扯,最后一件里衣就向两边拉开,露出程跃结实的胸膛,宁景年看着,眼中似乎藏着一簇小小火焰,手情不自禁抚上,嘴里却依然平静地道:「我不会做到最后,现在,我只是想更亲近你一些。」
只可惜他的话和言行一点也不一致,说着说着,嘴巴就含上了凸出的锁骨轻轻吮着,让程跃不禁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解药刚喝下不久,虽然感觉到身体不再那么无力,但要聚集能够把他推开的力气还需要一定时间,而宁景年似乎就看准了这点,开始大吃特吃他的豆腐。
趁着程跃无力的时候,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的宁景年几乎吻遍了他的胸膛,并在上面留下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印子,当他的吻移到程跃有着结实腹肌的小腹,眼见就要来到胯间的禁区时,程跃的双手突然按在他肩上,猛然一推,就把他推离自己的身体。
处在床边的人被这么一推,眼见着就要头先着地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程跃心一慌,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便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被程跃用力一推又猛然拉回来,景年便直接倒在他的身上,程跃见他安然无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整个人就被他用力按倒在床上,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宁景年眼中的得意和窃笑。
「跃,是你主动把我拉回来的哦,这下,我可要不客气享用了!」
被他猝不及防的压回床上,还没来得及为此懊恼,就听见他这句话,程跃真可谓是哭笑不得。药效在逐渐消退,尽管四肢还有些酥麻,但此刻若他真要尽全力抵抗,恐怕宁景年也吃不了多少甜头。
虽然宁景年脸上久违的狡黠让程跃有几分怀念,但衣冠不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床上,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他不由感到几分惧意,更何况他心底还藏着一个结,对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爱,对于世俗的不容许,和对于未来的迷惘……
在宁景年眼里,他的爱人又在神游了。明明衣裳半敞,明明现在根本不是适合发呆的时候。他难道不知道,红得缠绵的婚床上,他半裸身子低垂眼帘躺在被上,看起来有多么秀色可餐吗?
没有丝毫抵抗,完全任君采撷的样子让宁景年眼中的色泽变得更是浓郁,缓缓低下头去,在他柔软的唇上印下一吻,再一点一点下移,舔着敏感的脖子,挑弄滑动的喉结,双手先唇舌一步,开垦健康柔韧的肌肤,带着火和热,千万般勾引着身下人的欲望,企图让他与自己一块沉陷欲海。
他身下的人一直很柔顺,宁景年的身体越来越热,理智也越来越稀薄,程跃的柔顺让他逐渐麻木,以为他不会再拒绝,心中彻底放开最后的一丝戒备,全心全意地亲吻着身下这具让他情热的身体。
就在宁景年觉得身体憋得难受,稍稍抬起上半身欲褪下身的衣物时,早伺机以待的程跃伸手飞快地在没有防备的他身上点下几处穴道。
景年错愕地瞪大眼,程跃却不敢再看他一眼,把他推到床里边,便翻身下床,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而宁景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看他消失在屏风的一头——
「程——跃——」
手放在门闩上,正要拉开,听到这声嘶厉的叫喊,程跃惊住。
他明明已经点了他的哑穴,为什么他还能出声?
这一声嘶喊停下后不久,屋中传来宁景年痛苦的咳嗽声,程跃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大变,转身就奔了过去,很快便看见宁景年倒在床上四肢抽搐,嘴角淌着一条血丝。
「你疯了,强行冲开穴道,你的筋脉会裂伤甚至断掉的!」
程跃冲上去扶住他,看他青白的脸色,心痛得不能自已。宁景年看他回来,含血的嘴角勾起冷冷的一笑:「你怎么不走了,我现在受伤,根本拦不住你,你想走完全可以!」
脸色有些难看的程跃不说话,低头拉起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仔细地为他探脉,知道他受伤并不严重,才略略心安。
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泛白的脸色,程跃用衣袖轻轻擦去他嘴边的血丝。
「景年,如果我是一名女子,我一定会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可是,我是一个男人,不管再如何不舍,我也只能选择离开。你和我不同,我从来都是孑然一人,你是一家之长,宁家需要你来支撑,你有妻子和孩子,你的母亲还盼望着你能子孙满堂,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以你为荣耀,你不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会被人耻笑,会被人看不起,你的家人也会伤心……」
宁景年一开始还能沉默着听着,听到后来却吃吃地冷笑,笑得程跃再说不下去。
「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说你一切都是为我好,说我应该这样做,说我让你离开才是正确的,是天经地义的,说啊,说啊!」
看他不再说话,宁景年笑得更大声,一边笑一边说道:「爹为了我好,所以可以不顾我的意愿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成亲那一夜我才知道妻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们害怕我知道妻子是个男人后会生气会痛苦,所以千方百计的瞒我骗我,我满怀期待想和自己的妻子圆房,你们就下药迷昏我。爹知道我对你上了心,为了不让我继续痴迷下去,还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女子和我相见,逼我另外娶妻,最后还让你假死离开。你呢,为了我好,所以一走就干脆不回来了,现在还是一心想离开,说什么都是为我好,为我好——可为我好之前,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你的出身地位不重要,你不能生儿育女我也不在乎,在听到你死了的消息时,我万念俱灰,若不是顾忌年迈的爹和娘,我早自尽随你一同离开。」
「是啊,我活了下来,被爹逼着娶了郭蔷,郭蔷又装成你的样子趁我喝醉时一夜纵欢,就那一夜,就生下了现在这个孩子。你们都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才是好事,可我呢,你们又要置于何地?」
景年越说越大声,说到后来,几乎是在嘶吼,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我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都推过来。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在撕裂我,让我痛不欲生。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真的为我好还是在折磨我!」
「你不在,我一日比一日过得痛苦,恨不能随你而去。后来知道你还活着,知道还能再见你,就算你其实是个男的,又能如何!又能如何!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宁家、妻子、孩子,若是这些阻挡我们在一起,那我就丢掉不要,若娘不肯让我们在一起,我就去求她直到她同意……这样够了吗?够了吗?够让你留下来了吗?」
「若是还不够,那你就告诉我怎么做,我都照办,只要你留下来……我只想要你留下来而已……我不想再经历你离开的痛苦了……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留下来,告诉我啊!」
宁景年喊得声嘶力竭,一直含在眼中盈盈发光的泪最终有一颗顺着脸颊滑落,程跃再怎么狠心,见他这样,都无法再次把他推开。
是啊,说什么是为他好,其实都是自己的自私念头而已。说是害怕知道了真相会被他鄙弃,可如今他知道了一切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之所以还是选择离开,其实是自己不敢面对现实挑战,懦弱地想逃避罢了。
看着脆弱的他,程跃忍住心酸,慢慢伸出手,把这个被自己一再伤害的人搂入自己怀里。
「景年……对不起……」
「若要我原谅你,你就留下来。」景年含着泪把他紧紧抱住:「若是你害怕,就什么都不要去想,让我来保护你,陪伴你,好吗?」
「什么都不要去想?」程跃惘然地道。
「对,只想着我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要去想,只想着我。相信我,我一定会永远在你身边,好吗,好吗?」
程跃收紧抱住他的双手,双眼从迷惘逐渐变得清明、坚定,最后慢慢合上。
「好。」
因为你的坚定,因为你的一再追逐,因为你的真挚,也因为我的不舍,所以,决定放开一切,去相信你,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你。
看似坚强的程跃内心的脆弱总是被坚固的心墙包围,而看似脆弱的景年却拥有一颗坚定不会迟疑的心。你追我退的过程中,景年终于把那个一直小心翼翼躲藏的人慢慢拉出了建筑得高高的围墙之内。
程跃这一声好,只有一字,却包含了所有的信任和坚定。
景年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