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何机缘,高一清遇上了风擎,最後坐了一顶八抬大轿还成了风家家母。
风家在京里的大宅子的老奴才们,说起家母来必须得提到迎娶那日的气派豪奢,光派喜饼就有半个月之久,城里的花子都要吃腻了,还有流水的宴席,让整个北京城的人都吃上了。
那样华丽的风光,让风家赚足了面子,也让旁人羡煞当时的风家家母,该是风家主子爱极了,才一掷千金让全城全知,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可对於同是男子的高一清来说,一切不是那麽容易吧,别人眼里的风光,成了投射在他身上的阴影。
、行道迟迟29
站在无双城最大的客栈中的一间房临街的窗户旁,风擎负手背後,看著川流不息的江面和街道。
商贩云集,诸般杂耍各式,各种小吃遍布街中,庙会已经开始,江龙王塑像装在彩车上,顺著河道在城中主街道上巡游一圈,人流正随著送龙王的彩车队伍移动,一路吹敲弹奏,好不热闹。
“爷,岩爷的信来了。”绿松推门进来,头上顶著尖嘴红脸的猴子面具,嘴角还带著黑白的芝麻粒。
风擎拿过信笺,打开後扫过两行字,重新合上。
绿松注意著风擎的脸色,自从高家小公子到了後,他家爷不仅没住在风家别馆,还一直脸色不佳,绿松每日都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好好的庙会也没能凑个热闹。
“爷,岩爷什麽时候到?”绿松试探地问问。
风擎的视线在绿松头上的面具和嘴角的芝麻逡巡了一回,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早上别馆那边来人了吗?”
“来了,家母今日要和高小公子出城踏青,已经让人跟著了。”绿松摸摸自己的嘴角,把芝麻抹去,有些心虚。
迎神像的鼓声越来越近,绿松听著多了几分神往,本还打算借著家母的光,能凑个热闹,但没想到他家爷压根不在别馆住下,他只能在客栈里,差著客栈里的夥计给他跑跑腿。
高一清高游文主仆四人本想看看民风古俗就罢,没成想人太多,都奔著锣鼓声响的地方去,四人挤得衣带都松了,只能寻个墙角处站好,避开人流。
“大家这是做什麽去?”高一清踮脚朝锣鼓声处看去,但密密麻麻都是人头,没看出什麽。
高游文也并不大清楚,他虽比高一清提前几日到无双城,但也不大出门,还是小孩心性的小游倒是打听得清楚得很,立马说道:
”这是祭龙王呢,大概刚迎了河神,现在正在巡游祈福,让大家都沾沾福气,我还听说,有好些商家花了银子让神像能在自己店门前多停一些时候呢。”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江边的人自然体会鲜明,激流搅得混沌的江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三月三的龙王祭庙会丝毫不比新年春节来得逊色,甚至有的家中邀了亲友一同前往的。
“那我们要去庙里看看吗?”不远处就是那座绿瓦朱墙的龙王庙,人们都追著彩车去了,庙里的人反倒少了许多。
难得赶上庙会,高一清应了高游文的提议,奔著庙宇去了。庙前的平地上,火光熊熊,浓烟升腾,香客面容虔诚烧香的烧纸锭的,庙堂内灯烛辉煌,香雾缭绕,钟馨声萦绕在耳边。
高一清特地让小游在庙门前买了香烛和元宝,进了庙门,正中的香炉里烟气,虽供奉小龙王,但庙里也种著桃树让人求姻缘,和平常寺庙一般无二。
只庙中烧香拜佛的人太多,四人只能捐了香油钱,求了开光的平安符罢了。
“兄长,我去求支签。”正要出庙门,高游文有些犹豫地说道。
“少爷,我也去,听说这龙王面里解签可灵验了。”小游立马回应。
“钟辛,你和我三哥在面门前等著罢。”
钟辛有些犹豫,但还是应了下来:“爷,要小心些。”
钟辛这样更似一个护卫,而非侍者,高一清不动声色地多看了高悠文和一直在高悠文身边的钟辛两眼。
求签解字的多为女子,问姻缘求家中人安好,高游文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而钟辛虽站在高一清身边,目光仍放在高游文身上,机警地注视著四周。
一个带著同样血脉的兄弟,却也是陌生的,比起相处多日的风擎,高一清心里不免多些猜测。
作家的话:
、行道迟迟30
小游一脸苦恼的跟在高游文身後,主顾看著手上的绛紫色小布袋子没看著路,和好几人撞上,不免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
高一清问道:“求的什麽,不好吗?”
“不知道,庙里解签的说得不明白,是个中签。”小游一脸沮丧。
高一清确实不知道小游原来心里还是挂记著什麽事的,非得要求个签,心心念念的,果然还是长大了。
“中签也不是坏签,成事在人,不要多想。”高一清安慰道。
“嗯,解签的也是这麽说的”,小游稍微振奋了一些,然後突然笑道,“小公子可求了个好签。”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高悠文,高悠文面上带著红晕,不知被庙中香烛熏的,还是不好意思。
“是个上上签,解签的说小公子不管求什麽,自当心想事成!”小游语中带著羡豔,路过听到的人也不免多看高游文几眼,“小公子可是今早解的第一个上上签,庙里都没收解签费。”
不知为什麽,高一清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高游文求的是姻缘……这就是由己及人?
这般思来,高一清心里一惊,面上也不觉热了起来,不去问高游文求的什麽签,只说:“如此,就多谢龙神降恩高家子弟了。”
到巳时初,四人才到城门外,手里还提著几样城里的经典吃食,马车在城外等了有许久了。
钟辛赶著马车,小游坐在车前,早前已经问好了路,驾著马车慢悠悠地跑了起来。
高游文坐上了马车,似乎脱离钟辛的目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歪在车内深深了吐出一口气。
“累了麽?”高一清笑著问道。
正捏著宽袖中庙中求来的签包的高游文回过神来,看到高一清嘴角淡淡的笑意,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暖,摇摇头,说了声不累,拿了车里带著的水囊递给高一清:
“兄长口渴了吧。”
高游文大多时候叫高一清兄长,”三哥”两个字少对别人介绍时才说,言语中多透露著只高一清这麽一位兄弟一般,感情纯厚而亲昵。
高一清与高游文说话时却有几分试探在其中,那些不便问小游和顾婶的关於风擎和他的过去的事,都从高游文这里旁敲侧击出来,高一清心里委实对高游文有几分愧疚。
“游文此次回去,有什麽打算吗?”
高游文微微一愣,然後说道:“第一回落第之後,就一直不得高中,自知才疏学浅,一辈子怕没有机会登得庙堂仰望圣颜了,便给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做个门客。”
高一清点点头,也知高游文独自在外的生活不大好,只是……风家为何不帮衬到底?是怕商家和官家的忌讳吗?
高悠文继续道:“这次和兄长回江南待上些时日,就回京述职。等回乡後,再置些铺子和田地,兄长也可做些喜欢的事。”
高一清说来惭愧,虚度这些年岁,他却没有可以糊口的营生。早先和顾婶与小游居於京郊时,顾婶到京里宅子里,接些女工赚些银钱,小游偶尔也会到街市做个活计,只高一清病弱在床,抄抄书或是画两个扇面,绵薄之力让他脸红不已。
高游文却把高一清以後的生活的额打算好了,老宅子修缮一番,指了田买了铺子,靠著每月的月钱也够乐得清閒了,高一清眼眶微热。
“游文,我身上也还有些银两,要是在外处得不周全,和兄长回江南也好。”高一清不禁开口道。
“兄长多虑,游文……境况尚可,兄长勿忧。”高悠文安慰道,却语带滞涩。
作家的话:
咱更新好慢啊。。。要是更新这麽慢的文还要入v,有人会pia我吗?。。。。。
、行道迟迟31
三月来得豔丽奢华,诧紫嫣红足够让它的底色浓豔,轻易迷了人的眼曦。
城外郊处,枝头桃花缀满,远远看去浓密的一片,树下蹊径也是野花铺成一片,游赏、踏春的人,衷善於音律,总忍不住吹弹两曲。
马车离桃花林还有一程,高一清和高游文却已知道,会不虚此行。
城内热闹得喧哗,城外豔丽得安静,一江所依,生机勃勃。直至夜幕降临,城外无了人迹,城内还是张灯节彩,喧闹非凡。
被吵了一整天的风擎,不禁有些上火,靠在太师椅上揉著自己的太阳穴,绿松从门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爷,晚膳准备好了。”
“嗯。”风擎应了一声,却依旧半靠在椅背上没有动。
“爷,今天客栈招个新厨子,我让厨子给您做几个爱吃的菜色。”
绿松轻声劝道,这一天他家爷不是站著,就是这麽枯坐著,米食进的都少。似乎离开别馆越久,他家主子就越加烦躁。
“更衣。”风擎突然从椅上站起来。
绿松一惊,问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风擎一边往里间走,一边扯著自己的腰带,解下自己的衣裳:“回别院,把行装都收拾好。”
“好!。”绿松立马上前给风擎更衣。
只消一刻钟,风擎和绿松就收拾好一切,出了客栈,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比风擎想像中的还要更甚。
“绿松,让厨房做两个合家母口味的菜一起带回去。”
手上拿著包裹,牵著缰绳的绿松一愣,犹豫地开口道:“爷,别馆那边的人通知,今晚家母宿在城外,让人捎信说不回来了。”
风气面色突然黑了下来,冷冷道:“什麽时候的事?”
“天色刚暗那会儿……”绿松垂下眸子,主子冷厉的气息让他浑身紧绷,“小的计算著,等爷用完膳後再说也不迟。”
“呵,你倒是长进了,做起我的主来了。”风擎牵起嘴角,似笑非笑。
“小的再也不敢了!”绿松直僵僵地跪下,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小的,这就去请家母回来。”
风擎拉过缰绳,绕过马身,翻身上马:“难得他有这样的雅兴,扰他做什麽?”
绿松不敢做声,只待马蹄声走远才战战兢兢站起来,心里後怕之馀,不禁也为自己主子的事劳神。
绿松在得到高一清今夜不回城的消息後,就已猜测出他主子大约心情更是不佳,想著还是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