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到我在叫你?
华灯初上,曹府里的某一间房间却一丝光线也无。曹璨沉默的坐在房内,已一天过去,遍寻霜合不着,虽然已经早有猜测,可是却不敢贸贸然地夜探燕王府。
有黑色的身影匍匐在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据探子回报.半里坡里的几人早已在十天前离开,听说离开的很匆忙,至于城内城外,的确未再见过鱼岩帮的人。想那鱼岩帮帮主也必不会在城里了!”
曹璨重重地捏住手中的酒杯,险些将它捏碎,恨恨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走!”
见他久久不说话,那人影打算先且退出去。忽听曹璨叫住了他,道:“你等等!”说完,点亮了一盏烛火,移到书桌边,将一张台纸展开着墨落笔,不一会儿,一个白衣入仙,面容俊雅的男子已跃然纸上,他将纸吹干卷好,递给那人,道:“这个人你暗中去找,一定不要让旁人知道,见到这个人若在汴京城内,立即跟我汇报!”“是!”那人快速退了出去。
“阿璨!”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忽然唤道。
曹璨顿了顿,忙应了一声,走出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五十上下,却身板挺直的男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曹璨,又望了望漆黑黑的屋子。道:“不知道在这屋子里做什么!跟我来,许久没考你兵法不知生疏没有!”
“是父亲!”曹璨跟着曹搭的脚步离去,这一夜,他一面在沙盘里和曹彬模拟作战.一面却在心里暗暗计较。
“你输了!”黎明十分,曹彬从沙盘的山谷里敢出一只写着“璨”字的大旗,道:“你一直防范我从上攻击,却忽略身后这条明显的小道。”
曹璨道:“是!还是爹高上一筹!”曹搭转身注视着他,“不是我棋高一着,而是你分神了!说吧,你这整晚都在琢磨什么?”
曹璨苦笑道:“实在是没有啄磨什么!应付爹的奇妙招数还来不及,怎么还有空去啄磨旁的什么呢?”
曹搭看了看窗外,沉声道:“没有最好!你从来就被我带在身边,大江南北,各种战役也参加了不少,我一向觉得你做事都有分寸,沉得住气,几个儿子里,你最是像我。就算是今日你的风流约事传的街知巷闻,我也没有多说,可是我希望你就此收敛,年少风流谁都有,可你要注意一个度,将来你想纳了她,我也不是个老顿固硬要与你为难,可是男儿志在四方,不该陷在这男女私情之上!”
曹璨心思沉重,可他素来敬重父亲,只是闷闷地答道:“父亲教训的是!”可终究不觉舒坦,又道:“可父亲也需知道一件事,阿璨不会耽溺于儿女私情,却想做个一心一意之人,我爱的女子必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我唯一的妻子,父亲你若知道她是谁,也必会满意她的!”
曹彬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却没再多说话,显然他并不认同曹璨的话,却也并不想驳回他的话,最后只不置可否的说道:“天要亮了,这一夜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曹璨停了一会儿,开门离去。抬头,见到天边正现着曙光,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曙光曙光在哪里,也许没有她在日子,他再也见不到曙光。
“她走了!”赵德昭站在屋里,看着面朝窗户而站的霜合,明明是触手可及,可偏偏觉得她遥远的像是在天边,“你不去送她吗?”
霜合缓缓摇了摇头,“在揽月阁里我已经送别了她!”
赵德昭不知该说说些什么了,两人之间若没有话说,将是长长的尴尬。霜合青丝如瀑,刚刚梳洗过的长发还未拧干,就那样披散在背上,长长的茜色长裙抱曳在地上,如斯佳人,却不是他能拥入怀中的。
默默看了她许久,她依旧那个姿势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而他已不能再为她做什么,叹息一声,他转身离去,却忽然回过头来问:“什么声音?”
霜合身子瞬间绷紧了,紧张而害怕,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有什么声音?燕王殿下怕是听错了吧!”她把燕王殿下四字说的最是冰冷。
赵德昭果然楞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快速推门而出。
霜合僵直着身子等在窗外,直至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仍旧不敢挪动分毫,只听窗脚下发出一声轻唤,她回头看了看门外,颤抖着手打开了窗户,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跳了进来。身子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灼热的吻向她压来,她心里又是害怕担忧又是甜密无限,身子又软弱无力,只能紧紧拽着他的衣襟,他抱着她的身子转入了帷幔之后,深深的吻着她,好半响才缓缓松开她,定定的瞧了一会儿,将她重又紧紧的拥入怀中。
霜合颤抖着身子伏在他的怀里,压低着声音道:“阿璨……你还是来了!这里是燕王府,若你被抓到,就等同侵犯君王!”曹璨修长的手指掩在她的唇上,在她耳边重重地呼吸着:“你在这里,我又如何能够安心?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是要闯的!”
霜合仰头看着他,眼角忽的温了,她果然已不再是个孤单的人,有人会为她急,为她伤心焦虑,会为了她甘冒奇险,而且这个男子还如此的英俊高大勇猛不凡,他的手强劲而有力,是一个可以让她仰视的男子,许是面对了几日赵德昭的隐忍徘细,此时见到曹璨,只觉得心里的黑暗被一寸寸点亮,他就是她心仪的男子啊!
伸手抚摸上他坚毅的脸庞,她主动扬起头,吻上他,觉得此时此刻既刺激又甜密,她笨拙而热情的辗转碾过他的唇舌,最后恋恋不含的轻触几下他的嘴唇才作罢。
曹璨眼中有一笼火苗在闪动,紧紧的凝望着她。霜合的脸颊越来越滚烫,只是稍微主动了一下,也不用这样盯着她看啊,曹璨已执起了她的手,道:“我带你走!”霜合不安的拉住他,“我们走的掉吗?”曹璨回头看向她的双眼,“走不掉也要走!此时不走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霜合信任的回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曹璨莞尔一笑,拉起她的手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外面是小小一方庭院,可围墙之外,就是重兵把守,曹璨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要松开!外面是一场硬仗,就算是赢了这一仗,我们还要面对大宋最高的统治者,你做好准备了吗?”
霜合朝他粲然一笑,道:“霜合大女子还从未怕过什么!”曹璨也是哈哈一笑,拖着霜合的腰跃上了墙头。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一百一十章 归去(2)
“什么人?”
四面八方的侍卫围了过来,铁戟银枪在黑夜里闪着寒光。霜合瞧得胆战心惊,在曹璨身后半点施展不得,周围都是真刀实枪,一个不留神,身上便是多一条口子。
曹璨纵使是一条好汉,百战不殆,却在燕王府数一数二的高手围攻下受了许多伤,那些人都狡猾地紧,只在耗着时间,霜合见他右手臀又多了一条口子,长剑在手却不撼动分毫。霜合忍不住叫道:“阿璨……你先走吧!”
“不!”长剑插在地上,曹璨杵着它,喘了一口气,又抬手挥剑打退敌人,“若是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还有什么本事去保家卫国!”
霜合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心中明白,这一生他都不会放开,眼中泪意朦胧,咬牙叫道:“好!我们死池要在一起!”曹璨回头一笑,拉着她往府外窜去。见他精神大震,霜合在泪眼朦胧里,仍旧放开了嗓子做开心状大叫道:“阿璨……你在我心中就是战神,你一定会将他们全都打败的!”
“好!”曹璨也大声的答道,挥剑也越加用力。
霜合看着他挥动的双臀,高大的背脊,心想:这辈子就疯狂的也许就只有这一次了。似乎有鲜血溅到她的脸上,温热的感觉带着腥甜的气息,分不清是自己、曹璨的还是别人的。
“啊……”霜合惊叫一声,只觉身子被猛地往后一拉,立即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她抬头一眼望进了赵德昭沉痛的双眼,她猛地往他推去:“你放开我!”
赵德昭拽进了她的手,一言不发。有不少侍卫迅速的跑来,将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阿璨……”霜合嘶声叫道。曹璨回头,看到自己空了的手,一时微楞,通红的双眼充满了怒气,直直的看向赵德昭。他的剑尖滴着鲜血,划在地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周围的人倒了满地,无一人死亡,却都是伤在了腿脚上,没一个人能爬起来,他朝着她走来,无视着在她周围厚厚的一层壁垒。银屏和夜枫也不知何时站在了赵德昭的身边,霜合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曹璨满身的伤痕,这一击只能是以卯击石,她咬了咬牙,道:“阿璨,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
曹璨朗声道:“不!带不走你,我绝不会离去!”他仍旁若无人的朝她走来。
赵德昭拉住霜合胳膊的手紧了几分,忽道:“你现在住手离去,我还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你便是死路一条!你想过你的父亲吗?”
曹璨道:“这事是我曹璨一人所做,与父亲无关,我早已留下诀别书,他有其他六子,各个比我能干,我倒是无后顾之忧。但是燕王你,顾忌的太多,反倒没有我洒脱,所以……我赢定了!”
赵德昭脸色愈加的冷,他一挥手,众人朝曹璨扑去,他拉着霜合往府外退去,夜枫和银屏随之而来。
远处,屋顶。一袭黑衣,纱巾蒙面的女子冷眼瞧着底下的一切,口中喃喃道:“两个争一个,她终究还是太幸运了!”她眼中冷光一闪飞身离去。
曹璨一路追击到大街之上,夜半十分,寂静得可怕。这里好像是一座四城,唯有提剑追来的曹璨是天地间最鲜活的一个存在,她每一次的回头,都将他的身影牢牢的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你放开她!”曹璨一身黑衣伫立风中,声音冷绝。
睫上的泪凝于冷风中,原本渐渐模糊的视线里曹璨的身影又渐渐清晰,“阿璨……”霜合想向他奔去,可手却紧紧的被赵德昭抓着,赵德昭神色黯然,不想去看两人,转过了头去,手却一点也不放松。
曹璨从背上敢下早已备好的弓箭,对准了赵德昭,赵德昭感气渍人,丝毫不惧,害怕的只是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