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沣的目光深沉,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这个问题,更何况有些话也解释不清楚。
心里长叹一口气,他垂下眸子触了触春剑娇=嫩的花瓣。
他一点也不后悔当日的决定,就算是现在,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他太了解老爷子的为人,在他心里祁家的脸面和香火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对自己的好只限于自己是祁家的长子,这个长子只能按照他所规定的样子去做事,如果一旦超出他的控制,他就会心狠手辣的打压,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救命恩人。
可是即便如此,哪怕他离开了祁家,不再与老爷子有任何牵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割舍的。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拿去邮寄。”祁沣看了司机一眼,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司机没敢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应下,把兰花拿给店主封箱。
这时候花店的大门打开了,走进来四五个人,店主一看来人当即热情的迎上去,“原来是祁老先生,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听到这话,祁沣的瞳孔一缩,当即绷紧了下巴。
“咳……我听说你这里新进了一盆红春剑,咳咳……所以特意来瞧瞧。”
“这……”店主犹豫了下,当即犯了难,“祁老先生这……这个,您来晚了一步,那盆春剑刚卖掉,这不买家还在那边坐着,等着我们给包装封箱呢。”
这话落地的时候,司机正好搬着箱子从内间走出来,祁沣站了起来,爷孙俩瞬间四目相对。
祁沣对祁老爷子恭敬地点了点头,对旁边已经傻眼的司机挥了挥手,“既然祁老先生在这里,就把东西直接给了吧。”
老爷子身后跟着保镖和下属,看了祁沣一眼,又看了看那盆兰花,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
这样的见面是祁沣始料未及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只是买来装饰屋子罢了,君子不夺人之美,既然您喜欢就送给您,反正我也不懂这些。”
说着他恭敬的鞠了一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祝您身体安康。”
对司机做了个手势,他转身就走,眸子沉下来掩盖住瞳孔里的神色。
祁老爷子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说。
可是当祁沣刚走出花店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就是一片混乱,“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祁沣瞳孔陡然一缩,掉头就往回跑,这时花店里已经乱成一团,祁老爷子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咳嗽的非常厉害,旁边的助理帮他拍胸口喂药,一边的店主都吓的手足无措了。
祁沣一把抢过助理手里的药,扶着老爷子情急的问,“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老爷子咳嗽的很厉害,也不说话,只是捂着胸口看起来非常难受的样子。
祁沣紧紧绷着脸,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对旁边愣住的管家喊,“楞这干什么,还不叫救护车!?”
几个下属这才回过身来,祁老爷子睁开眼睛虚弱的摆了摆手,“……咳……不许去!咳咳……扶我去车里躺一会儿就……就好了。”
说着他就要挣开祁沣站起来。
祁沣眉头紧紧地皱着,脸色都白了几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背起老爷子就往外走,对旁边早就愣住的人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车子在哪带路啊!”
直到把老爷子放进车里,他仍然不见好转,咳嗽的神智都不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病的这么厉害了?”
祁沣拧着眉问旁边的人,管家也是一脸焦急,急急巴巴的说,“老爷的病是最近才加重的,之前犯过一次,休息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这次不知道怎么就厉害了……”
祁沣的脸色非常糟糕,一边给老爷子顺气,一边端着管家递来的参茶送到他嘴边,“爷爷,先喝点水,我这就带您去医院。”
老爷子咳嗽的非常厉害,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看着就要上不了气了,祁沣对着外面呜呜泱泱堵住车门的人沉声道,“都闪开,别挡住方口。”
管家和助理都推开了,司机也站在远处,车窗全部打开,空气对流,老爷子喝了几口参茶总算是缓过一口气,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祁沣,咳嗽一声,“……是小沣啊。”
这一句话让祁沣的嘴唇都抖了抖,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老爷子这个样子,沉声“嗯”了一声,“我在呢。”
老爷子显然是病发的太突然,再加上受了刺激,眼睛都迷迷瞪瞪的,半躺在车后座上,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不是做梦啊……竟然看见你回来了。”
说着摩挲着抓住祁沣的手,“爷爷很想你。”
祁沣闭上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尖轻微的颤抖。
“爷爷,先别说话了,把参茶都喝了,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爷爷知道错了,咳咳……小沣,爷爷也是为你好啊……”老爷子嘟嘟哝哝的念叨着,浑浊的瞳孔晃动。
祁沣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只是想要一个团圆的家,他的亲人、爱人和孩子都能在身边,如果这个愿望无法达成,他也不愿意让任何一方难受,所以只能选择远离,最大限度的保护他们,可是……
喝光了参茶,老爷子也渐渐的清醒了,等缓过一口气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祁沣的车里。
他甩开祁沣,颤颤巍巍的坐起来,脸冷了下来,“……不用你猫哭耗子。”
祁沣不吭声,只是拿出药递过去,“难受就别说话了,先吃药吧。”
“你不是不认我这个爷爷了吗?还惺惺作态什么?咳咳……咳咳……”老爷子一激动又开始咳嗽。
祁沣帮他顺了顺气,“您吃上药我就走,不会多留。”
祁老爷子闭上眼睛,半天之后才把药片吞了进去,之后就闭目养神不再看祁沣一眼。
祁沣绷着嘴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再留下去也无济于事,因为两个人坚持的东西都没办法让步,他不可能爱上除骆丘白以外的任何人,就像老爷子不能接受骆丘白成为祁家人一样。
打开车门,祁沣给管家和几个下属吩咐了几句之后,回过头恭敬地开口,“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那盆春剑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老爷子却突然叫住了他,“小沣。”
祁沣脚步一顿,最终还是回过头来,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也不跟他对视,沉声开口,“明天就是十五号了。”
每个月的十五号,是祁家所有人团聚的日子,这是多少年来从没有改变的老规矩。
祁沣抿住嘴唇,就听老爷子咳嗽一声说,“明天……叫上小骆还有那个孩子,回家吃个饭吧。”
瞳孔骤然一缩,祁沣猛地回过头。
不是“骆丘白”,不是“那个男人”,也不是“那个炉鼎”,而是像以前盼着骆丘白能救他的命时那样,叫他“小骆”。
“……以后既然是一家人了,总要见个面。”老爷子又说了一句。
祁沣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跟你一起?”骆丘白像是没理解意思,撑着床面坐起来又重复了一遍。
祁沣从侧脸环住他,沉声“嗯”了一下,捏了捏骆丘白怀里团团的脸蛋,“还有这个小兔崽子,我们三个一起。”
骆丘白仍然处在难以置信当中,“可是……为什么?老爷子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他是这么亲口跟你说的?”
祁沣抿了抿嘴唇,把今天在花卉市场遇到老爷子又碰上他发病的事情说了。
他把下巴放在骆丘白的颈窝里,两条结实的胳膊收紧,闭着眼睛说,“我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是真的想通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但不管什么原因,至少他松动了,这是一件好事,我想用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哪怕谈不拢,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丘白,没人能从你手里抢走团团,我保证。”
“如果老爷子用了什么强硬手段,我也不是没有杀手锏。”
“那就不必了。”骆丘白笑着摇了摇头,“老爷子再怎么过分也是对我,他对你并没做过什么事情,更何况你们本来就是亲人,你对他的态度本应该从一而终。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再这样下去是诚心让我愧疚。”
祁沣扳过他的脑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你想去吗?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没人能强迫你。”
骆丘白抬手摸着他硬邦邦的短发,啄了一下他的额头,浅笑着说,“去,当然要去。咱俩证都领了,我还没有正大光明的跟你回过娘家,这太不像话了。”
祁沣紧紧搂住他,心口跳的有些快,低头啃咬了骆丘白脖子几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接着狠狠把骆丘白压在床上,暴躁的开口,“那是你婆家!”
骆丘白哈哈大笑,“你反射弧好长啊。”
祁沣刚要发作,旁边的团团“呜啊”一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两口子胸口,四爪朝天跟骆丘白用一个角度抬头看上面的大鸟怪,一双眼睛惊奇的眨了眨,扭着身子要爸爸把他抱起来。
骆丘白被儿子蹭到了痒痒肉,赶紧把小家伙举起来,团团整个球都撞进了祁沣的胸口。
祁沣身形一僵,还没等反应过来,小家伙“呀”一声一歪脑袋,张开嘴一口含住了祁沣身前褐色的RU=头,使劲吸了几下发现硬邦邦的不好吃,接着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你……这小兔崽子!”祁沣一下子把他夹住,抬手要抽他的小屁股。
这时团团咯咯一笑,小肉爪子贴到了祁沣的脸上,奶声奶气的发出一声,“啪……啪啪……”
祁沣整个人瞬间僵住,手掌顿在半空,硬是没舍得落下来。
蠢儿子的撒娇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他觉得父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天还没亮就已经下起了大雨。窗外的风卷着叶子刮的到处都是,玻璃上的水像泼洒一样往下淌,下了整整一天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祁沣有几个重要会议要开,不得已冒着大雨出了门,本来以为中午之前就能回来,结果客户那边因为大雨耽误了行程,直到天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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