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向野再抽背时,司阳已经毫不磕绊了,一双眼睛倒映着得意和骄傲,回答的时候流畅又顺利。
“哟,不错啊!”一个女声带着笑意传过来。
卓向野早就发现了,这时候点了下头道:“蔡老师。”司阳也转过头去看她,做出一副苦脸道:“蔡老师啊,你都不知道这些单词对我来说多难背!我好不容易才背出来的!你下回可别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把我拎出来了。”
身体小巧却很有御姐范儿的女老师哼道:“你要是回去好好背了,那我哪有功夫盯着你啊。我老是见你和卓向野在一起,你也跟向野学学嘛,你看人家的英语成绩。哎,这次也是卓向野同学督促你,你才背会的吧?”
司阳眼睛转了转,“蔡老师啊,这学习是要有天赋的嘛,我学英语就是没有卓向野的天赋嘛。您说说,这怎么能怪我呢,对吧?”
蔡老师噗嗤笑了,伸脚就踹,司阳赶紧躲过去,冲着卓向野挤挤眼睛,然后冲出门去,“蔡老师,我回教室了!”
卓向野手底下也利落地收拾了桌子,点头礼貌道:“蔡老师,我也回教室了。”
蔡老师点头微笑。
司阳跑到教室才觉得后悔,这一跑倒可惜了自己的喜蛋!有点沮丧地插着口袋进了教室,手却突然摸到一个温暖的东西,手覆上去一摸,可不就是喜蛋!司阳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怪不得蔡老师来的时候,感觉卓向野拉了他一下。他还以为卓向野在提醒他老师来了呢,没想到他是眼疾手快地把鸡蛋塞进了他的口袋。
晚上卓向野他们班又拖课了,司阳做完了作业,有些无聊地在教室里跟晚走的陶曜聊天。陶曜就是他们班的班长。
陶曜递了一根火腿肠过来,“吃不吃?”
司阳摇头,除了正餐,卓向野其实很少允许他吃零食。想着陶曜平时对他也挺关照,就探手把大白兔奶糖递了过去。
“班长,我们今年什么时候放假啊?放多少天?”司阳问。
陶曜笑呵呵地嚼着大白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上次去办公室,听主任他们好像说是1月20号。放多少天啊……反正不会比高一放的多。我估摸着能放半个月就不错了。”
司阳哀嚎一声,做悲愤状。“15天?做作业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玩啊?”
“忍忍吧,高三我们不就解放了嘛……”陶曜还要再说什么,抬眼见门口站了个高大的身影,忍不住笑着回头对瘫软一片的司阳道,“我先走了啊,你哥来了。”
然后背起书包从后门出去了。
卓向野走进来,司阳就精神不振道:“你们班怎么老拖课啊,你们老师不嫌累啊,一天就这么狂轰乱炸,还有力气留你们?你们班学生也不知道抗议?”
卓向野拎着司阳的书包,一手拉着他,“就一个老师喜欢拖课,他年纪挺大。”
“哦……”司阳突然就泄了气,“年纪大就不说了,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肯定对你们特负责任……可是我每天都很饿……”
卓向野步子一顿,司阳连忙道:“我不是不想等你,我当然也愿意和你多待在一起。有时候还一整天都见不到,只有晚上……我就是饿了,你知道的嘛,我的肚子就是无底洞……陶曜他都有火腿肠吃……”
卓向野把司阳扯了几步,拽进黑暗的小园子里,在一片茂密的树丛后面,卓向野俯身紧紧贴住了司阳的嘴唇。卓向野吻得很急,一时间还吓了司阳一跳。
这时候星月交辉,司阳一抬头就能看见卓向野眼里一汪碧水似的暗与光的投影,闪闪烁烁。卓向野紧紧扣着他的腰身,司阳被吻得入神,也不由探手拽住卓向野的衣服。
许久,卓向野松开司阳,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吃饱了吗?嗯?”
司阳登时脸通红一片,“混蛋!”
那之后,卓向野还是每天给司阳准备了一些小蛋糕之类的塞在他的书包里。高二的学习量很大,又是长身体的阶段,容易饿是正常的。但也不排除是司阳为了得到零食使得又一次苦肉计。
这一年的雪好像特别地多,一场接着一场,总是地面还没干爽几天,天上就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雪。有时候落得急,还夹杂着雹子。
教室里开着暖气暖烘烘的,室外活动基本取消,只是下课的时候老师还会担心学生老师待在教室里会生病,会赶猪似的,把他们一窝地赶出去放风。
这一年的天格外冷。尽管老师防范着,生病还是不能避免。病毒性感冒特别多,有不少学生都中枪了,又带病坚持,把感冒传给了同桌。
司阳没有感冒,只是一双手和一双脚简直不能看了。
每次看着卓向野坐在床边给他往脚上擦冻裂膏,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明明卓向野已经把他的保暖做的够好了。除了棉皮鞋高到脚踝上面,还有厚厚的棉袜,在加上脚底的暖宝宝,他有时候走路都觉得重得慌。早晚两次涂防冻防裂膏,卓向野抹得相当细致。可就这样,他的脚还是冻裂了,脚后面还生了冻疮,疮破流脓,红白液体交织,他自己都觉得看着怪恶心的。
卓向野一点点把浓清洗干净,涂了膏药,又给他穿上厚厚的棉拖。然后又给他手上的清裂涂上手油,这才收了手。
有两天司阳的脚烂的厉害,卓向野起得尤其早,背着司阳进学校的时候门卫都非常惊讶。哪个学生不想在冬天暖暖的被窝里多待一会儿?
学校的路灯昏暗,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卓向野把书包背在身前,背上背着司阳走得稳稳当当。司阳还是睡眠不足,怏怏的靠在卓向野肩头瞌睡着,却又偶尔凑在卓向野耳边念叨一两句话。
卓向野跟他说着话,听他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生气,只要司阳开口,他就会简单地回答两句,或者嗯一声。
司阳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边,卓向野望着前方黑漆漆的路,一步一步,从不停顿。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一夜封闭,空气有些臭臭的味道。卓向野开了前头的窗户,带着司阳坐在教室后面。把书包里装着的毛毯拿出来盖在倚在他身上犯迷糊的司阳身上,自己则打开书看了起来。
等到将近6:30,教室外开始有脚步声。卓向野就用湿巾擦了司阳的脸,把司阳叫醒,然后才回自己的教室。
陶曜来的早就看到了,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地对司阳说:“哎,卓向野对你真好,比你亲哥还好!”
司阳就揉了眼睛笑,得意洋洋的样子让人很想揍他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回家琐事(1)
市一中放假的时候都已经腊月二十三了。司阳费了很大的功夫也没能说服卓向野留在市里,最后连色|诱都用上了,也没能有什么成果,反倒是被卓向野逮住压在床上反复地折腾了一通。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再加上他自己也担心爷爷奶奶,所以任由卓向野收拾收拾东西,就跟着他一起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
至于母上的话,司阳想,没事儿,再不济卓向野这些年都过来了,难道还能比之前更惨么?就算没人要他了,那还有他司阳呢,到时候司家收留他不就得了,反正妈妈和爷爷奶奶都特别喜欢这“卓家小子”。
路上司阳睡得日月无光,卓向野一手搂着他,靠着椅背也闭着眼睛休息。司阳的身体是小时候没调养好,落下了病根,长大了也还是大病小病不断。要是不睡觉,司阳就非得吐个昏天黑地不行。那样司阳难受,卓向野也心疼,所以只要他们一坐长途汽车,司阳都会立刻逼自己睡觉,而卓向野也尽量让他睡得舒服些。
赶上春运返乡,车上还是很挤也很闹腾,几个男人还非得别着身子打牌。卓向野一手搁在胸口捂着司阳的耳朵,脸色沉得难看。起初司阳扭来扭去的,卓向野知道他睡不着,后来他干脆把mp3的耳机塞进司阳耳朵里,放一些轻缓的轻音乐,司阳才渐渐睡了过去。
车里开着空调,卓向野拨弄了一下头顶的风窗,就感觉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摸摸司阳的脸,温温的还透着粉色,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整个人就显得格外的精致安宁。
中途司阳醒了一回,卓向野去车前面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子热水,让司阳湿了湿嘴唇,吃了晕车药。药性不久就上来,司阳又皱着眉头睡过去。
卓向野的手从司阳衣服下摆伸进去,搁着一层保暖内衣,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胃部到腹部。温热的手使得肠胃里的搅动也宁静下来,司阳的眉头慢慢展开,头一歪,就靠进了卓向野的怀里。
“怎么了,这孩子?”隔壁座位的中年妇女看着司阳,关心地问道。
“晕车。”卓向野道。
“哦,怪不得看着都没精神了。看你这么照顾他,你是他哥哥吧?”妇女道。
“嗯。”卓向野简单地点了头。
“我家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哎,就是糙些,可没这个小伙子这么帅气,哈哈。我到前山下,你们呢?是回家吧?”妇女颇热情。
“安溪。”卓向野道。
“哦,安溪离我们前山也不远啊。对了,我儿子走之前给我揣了不少牛肉干啊什么的,我也吃不着,你要不要来点儿?”妇女一边问着,一边已经兀自去掏自己的包。她的包左一个扣右一个钮的封的挺严实,拉拉扯扯地拽出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不用,谢谢您。”卓向野礼貌地拒绝。
妇女正低头把牛肉干往外扒拉,这一听倒是愣了一下,这时候司阳突然道:“婶儿,他不要能给我么?”
那妇女一怔,一看自己刚刚一直注意的帅小伙儿已经醒了,扒着他哥的肩膀往这边看过来,眼睛晶亮亮的全是兴奋和期待。这一眼让她乐开了花,连忙笑道:“好啊好啊,哥哥不吃,弟弟吃也是一样。”
妇女接着翻东西,司阳胳膊肘拐了卓向野一下,道:“人家好心好意的,你干嘛不要?真是,看看你那脸,你就不能笑一个?”
妇女递过牛肉干,司阳笑眯眯地接过去,甜甜道:“谢谢婶儿!我包里好多水果,婶儿也吃好不好?”
妇女就笑,“好啊,我的包是儿子收拾的,尽给我带点儿他自己喜欢的零食,真是气死我了!”
司阳嘿嘿一笑,“婶儿,您儿子那是把他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拿来孝顺您呢!您还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