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才能回茂佳,那现在应该干点什么?
安佑福摸了摸身上的白色西服,上好的西装面料,柔软贴身的夹面,桑蚕丝的暗红色印花领带,那双不知道多少钱的皮鞋穿在脚上竟然能那么舒服。安佑福看着镜中的自己,干净整洁,高大帅气,连领口的胸针都比他半年的伙食还要贵。
如此舒适,舒适得大可以让安佑福忽视镜中这张脸不属于自己。
反正他的人生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上天既然再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唯一的缺陷,就是有点无聊。
自从他见过陈爷,似乎就被软禁了起来,虽然每天都被照顾得很好,但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有意无意地阻拦。
没事可做,他只能在卧房里翻找东西。
文家是干什么的?陈爷是谁?文谦在文家到底是什么地位?和文世恭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惜他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没有一丝痕迹。垃圾桶每天都有仆人来清扫干净,衣柜里每天都会排上干净的衣物,偌大的书柜里只放着一堆没用的典藏书,桌子上摆放的是永远娇艳的假花,却没有一点属于文谦的秘密。
这个家是怎么回事,明明有那么多人住在里面,却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
安佑福懊恼地坐在床上,两眼发直盯着自己的房间门。
果然,至少应该弄清楚最基本的情况,才能更好地继续他的第二次生命。
他推开房门,门口的保镖很快拦在了他面前:“文少,你要去干嘛?”
“尿尿。”安佑福死撑着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心里却有点没底,“我只要出门你就问,烦不烦!”
“对不起。”那保镖似乎还是被唬住,往旁边退了一步。
安佑福模仿着电视里富家少爷走路的样子,抬头挺胸地往厕所的方向走。
那保镖没有跟来,走过楼梯间,安佑福没有拐进厕所,却顺着走廊一直走。
文家很大,就像动画片里的皇宫一样,安佑福第一天到的时候,连卫生间的门都找不着,还好有人伺候着,他也没有露出马脚,只是到如今他也没弄清楚那些数不清的房间到底有什么用,估计都还是摆设。
安佑福一直走,也没有听见人说话,正要放弃,忽然发现一个房间,两开的大门,门廊上挂了一块牌子,用苍劲有力的书法写着“聚心阁”,安佑福记得这仿佛是个书房,有两个人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安佑福听出其中一个正是陈爷,他小心地靠在门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对话。
书房里应该只有两个人,安佑福隐隐约约听见陈爷说:“茂佳那边不能放弃,尽力找人继续跟上,说不定这两天文世恭就要出现。”
另外一个人回答:“万一抓不住怎么办,文世恭好像早就防范这一天,茂佳的总部在哪里,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陷害他杀父的事情,只要他随便一查就能找到破绽,万一他咬我们一口,我们不一定能胜得过他,要先想好退路啊。”
“没出息!他要是咬我们,我们不会咬回去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回不了头了!”陈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生气,“都怪那个文谦沉不住气,要不是他擅自行动,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
另外一人似乎有不同看法:“这不能怪文谦。”
“说什么呢!林云峰,别太把那个窝囊废当朋友!你要记住,我当时把你安排进文家,只是让你装成文谦的好友,可不是真的朋友!”陈爷提高音量,“事到必要时,还要靠你把文谦解决掉!”
一字一句皆传进安佑福耳朵里,他吓了一跳捂住嘴巴,不敢吱声。
陈爷又嘱咐道:“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你现在的任务只是替我看着文谦,注意他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可是,文谦不一定会接受我,”另一个人有些为难,“之前我才跟
他闹翻过。”
“这是你要解决的事情!不是我要解决的!”陈爷的手杖敲得地板阵阵巨响,“你要是处理不好,就不需要再出现了。”
安佑福听见另外一人答应了一声,似乎站了起来要走动,他赶紧离开了书房门前,蹑手蹑脚地拐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前的保镖看自己回来了松了一口气,赶紧为他打开房门:“文少,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安佑福没有答应,冷着脸走回了卧房。
怎么办?
他原以为陈爷是文谦一伙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如此,文谦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生命随时可以被舍弃,所以他才会被软禁在家,什么都不让他做,只把他当成猪一般喂饱便算。
安佑福心里暗暗发凉,作为穷小子,他已经死去一回,难道好不容易成了富家少爷,也改不了这样的命运?
安佑福看着巨大换衣镜中的自己,眉目分明,健壮有力,身形高挑,完全不是之前那个瘦骨如柴的穷小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之前那般同一个命运。
他必须要活下去。
第一件事,便是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安佑福瞪着镜中的自己,拼命强迫自己忘掉之前的名字。
你是文谦。他催眠自己:“你是文谦!”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安佑福,不再是那个可怜的穷鬼,你不用再为父亲的债务无休止的还债,不需要思考母亲为什么要丢下你一个人,不需要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饿肚子,不用再思考要住在哪里。你会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有花不完的钱财,数不尽的美女,只要你坚持住,过了这一关,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不对,你就会有新的人生!
“你是文谦!”那双“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脸,“你是文谦!”
他站直了身体,整了整领带,然后笑了笑。
镜子里的人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反应。
“我是文谦。”
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灰发男人拿着一瓶红酒走了进来,朝他笑笑:“小谦,你怎么样,我来看你了。”
又是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很熟的人。文谦在脸上挂上笑容,敷衍着回答:“还好。”
“我今天刚下飞机就先回来看你了。”灰发男人倒上两杯红酒,递给文谦一杯,“听说世恭把你打伤了,伤得重吗?”
灰发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文谦听出来这人大概就是自己刚刚在书房听见的和陈爷说话的另一个人,想到他们刚刚对话的内容,文谦接过酒不敢喝放到了一边:“伤在右臂,没什么大问题。”
“让我看看。”林云峰很自然地去扯文谦的上衣,文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了一边:“你要干嘛?!”
“看看伤口啊。”林云峰似乎也被文谦的反应吓到,“怎么了,咱们不是经常这样吗?”
经常哪样啊!文谦有点狐疑地坐回到原位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灰发男人。他很少和别人赤膊相见,不免有点不习惯,但是真正的“文谦”大概不同,说不定真的和这男人之间没什么间隙。
“我看看。”林云峰没有注意到文谦的异样,自然地扒下他的上衣,看到被绷带扎住的伤口,雪白的绷带上依然有鲜红的血迹。灰发男人皱了皱眉头,“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怎么还在流血?”
他怎么知道。文谦郁闷地摇了摇头,又不是他想流血的,这再轻也好歹是个枪伤,哪有那么容易好啊。
“那么好看的肌肤都毁了。”林云峰手指抚上文谦的右臂,似乎很痛心地轻轻抚摸着,“好可惜。”
文谦全身发麻,想躲又不敢躲,只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引起怀疑。
林云峰似乎有点着迷,一直盯着那个伤口看,手指在上面来回划着线,身子渐渐倾斜,离文谦只有那么一寸之遥,文谦听见林云峰轻声说:“要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说不定就不用受伤了。”
文谦彻底绷紧了神经,怎么回事,这家伙是个同性恋?
4、玩具
林云峰痴迷地欣赏着文谦的伤口,那般殷红的血液沾染在纱布上,勾画出奇异的形状,竟然让他忍不住兴奋,有一个瞬间他已经想将面前这个自己朝思暮想许久的文二少扑倒在床上,看着现在孤立无援的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下大声喘息。但是林云峰不敢,陈爷千叮万嘱他要跟文谦搞好关系,他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因为一时的冲动,把文谦惹得生气,说要永远跟他绝交。
现在文谦居然能跟他坐着平心静气地说话,他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看来做事冲动要求得原谅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感觉到指尖下文谦的肌肉紧绷着,因为他嘴上那句“要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说不定就不用受伤了。”而神经紧张。文谦瞪大眼睛看着林云峰,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家伙说什么?他是个gay?
林云峰收起还想继续触碰下去的手,朝看上去很惊恐的文谦温和地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再逼你了,我会等你,等你平复心情以后再追求你,等到你和我两厢情愿的一天。”
平复什么心情啊!文谦有种崩溃的感觉,为什么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他搞不懂的人和事情。
林云峰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看着文谦依然有点发呆的表情心里有点难过,要不是那个小贱人勾引文谦,说不定他早就得到文谦了。
还好,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
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林云峰拍了拍还在震惊中的文谦:“小谦,你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
原本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文谦听见“怪怪的”这三个字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现在可不是纠结眼前的人性取向问题的时候,要是被他看出来这具身体里面灵魂换了个人才更可怕吧。
文谦立刻肌肉僵硬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真的?”林云峰观察着文谦,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讨厌自己,听自己说过那番话也没有生气,要是以前早就翻脸了,难道真的因为那个小贱人死了,对自己也比较能接受了?想到这里,林云峰心里高兴了一点,“看你脸色有点不好,是不是因为很久没出门?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我可以跟陈爷说说,有我陪着你,他应该会放你出门的。”
看着林云峰似乎很真诚的笑容,文谦脑子里很乱。
这个灰发男人是谁?和陈爷是什么关系?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陈爷要让他看
着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