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难·怡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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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难·怡雍-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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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一愣,笑意僵在脸上,扭了头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道:“阿玛身体不好?”
“嗯,前几日致祭天坛,阿玛就觉得乏力,后来还是遣了礼部的人代祭的。”胤禛面上也有点不好看,见女儿要往床边爬,连忙把她抱回来,低声道:“听李德全说,这几日腿脚疼得厉害,都不怎么愿意走动。”

胤祥点点头,眼里有点无奈,也有掩不住的担忧,苦笑道:“四哥代我问他老人家安吧。”
“其实,今儿我来,阿玛也是默许的,”胤禛最是看不得他自嘲的样子,连忙道:“你再忍耐些时候,我看过些日子,阿玛的旨意应该就要下来,到时候你光明正大地出了这个门,还是原先那个拼命十三郎。”
“四哥,你别拿我取笑,”胤祥面上神色一暖,经不住笑起来,回嘴道:“早年那些事,可有一小半都是你纵着我做的,剩下那一多半么,你也都是默许的。”

胤禛瞪他一眼,抬手把女儿软软的胳膊塞到他手里:“抱着,我歇一会儿。”
胤祥哭笑不得,见他真的要撒手,连忙接过女儿抱紧了,跟女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相对瞪了一会儿,立刻败下阵来,讨饶道:“四哥。。。哎,四哥。。。你不能真就不管了啊。。。。。。”

胤禛原也只是存了劝他开怀的心思,自然不会当真把女儿全丢给他,眯了眯眼见他当真手足无措,便忍不住勾了唇:“她又不是琉璃做的,你这么捧着做什么?”
“哎,四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的女儿,那可比琉璃烧的金贵多了,要是摔着她,我得心疼死。”胤祥跟他回嘴已经成了习惯,说完了才想起方才要说的事来,忙道:“四哥,你抱一下,我有东西拿给你。”

胤禛挑了挑眉,伸手把女儿护在床上,让她自己跳来跳去地玩,疑道:“什么东西?”
“好东西,”胤祥已经蹲□在桌下的柜子里翻找起来,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兴致勃勃地摊开手来递给他。

手心里是一只通体碧色的鼻烟壶,衬在他骨节分明的指掌上,竟叫胤禛一时有点晕眩:“你。。。你弄这个做什么?”
“四哥你不是挺喜欢这个的么?总不是嫌十三弟我做得太粗陋吧?”胤祥笑笑,把东西塞到他手里:“虽说我技艺不精,这翡翠也不是什么难得的好底料,不过至少瞧着还是有个样子的,四哥就勉强收着把玩吧。”

胤禛攥紧了手,只觉那鼻烟壶在手心硌得他生疼,终于一点头:“怎么想起来弄这个给我?”
“四哥的寿辰不是快到了么,往年总也没机会在这前后见着,这回可算赶巧了,”胤祥坐回床上,一边朝他笑笑:“改明儿阿玛放我出去了,再去烧个你喜欢的换了这个。”
“听你胡扯,我何曾说过要换?”

胤祥笑得爽朗,一双眼睛看着他,也都盛了欢喜:“四哥,皇阿玛的意思,是不是要把那个位置给你的?”
“像是,不过也说不准。”
当着胤祥的面,胤禛并不避讳谈这个,也不必做出“无欲无求”“潜心佛道”的样子来,自然而然便答道:“老八老九他们几个,皇阿玛怕是看不上了。不过十四弟那里,这几年倒是很做了一些好差使。”
“老十四?”胤祥轻哼了一声,声音也冷了下来:“他休想跟四哥争。”

“十三弟。。。你这话说得,”胤禛心里一动,竟不知是酸还是麻,也不知该恼还是该喜,终于忍不住笑道:“好像我和他有什么泼天大仇似的,其实要是皇阿玛真属意他,我倒也能放心,我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你又和他一起长大的,总不见得对你我下狠手。”
“四哥,皇阿玛根本不会属意他。”
胤禛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倒有些好奇他为何这般肯定了,疑道:“为何?”

“他能做什么?带兵打仗,封疆驻边,还是整顿军务?”胤祥豪气地笑道:“这些事我也能替四哥你做,绝不比他差了去。可四哥你能做到的,他却做不到。”
“十三。。。。。。”胤禛一时梗住,定定摇头:“封疆大吏,带兵的将军,以后总归会有,但我只有一个十三弟。”

“呃,总之,皇阿玛心里属意的肯定不会是老十四,”胤祥面上莫名地红了红,咳了一声道:“四哥,没人能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

第 17 章 。。。 
 
 
第十七章

对胤祥说康熙很快会放了他的时候,胤禛虽是满心这么希望,其实是并没有多少底气的。毕竟康熙的心思,他再三揣摩也常常只是徒劳。
好比前日放李默外任,原本只是极小的事,至多交吏部议一议,但最后竟是康熙亲批的实缺外职,甚至也没有放外任,而是留京做了员外郎,补兵部。

但这一回,却像是上赶着应他的话,康熙病体不爽,十一月里圣驾去了汤泉调养数日,还在回銮的路上,便有一道手谕到了宗人府,着令十三皇子回家思过。高墙圈禁变成了闭门思过,虽说还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但已经是皇恩浩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胤禛接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惊得张口结舌,一管笔掉在地上隔了许久,才猛地立起来推开上前收拾的王府太监:“不用收拾了,快备马。”
苏培盛一惯是知道自己主子对十三阿哥的在意的,却也甚少见到他这般急切。连忙“哎”了一声出去,飞快地打发了人手去备马备车。
转过头来,却见胤禛自己抓了一件披风匆匆地扣着,边扣便要往外走,一边吩咐:“叫厨房备些好菜,另外把去年得的那坛子好酒拿出来温着,还有,接小格格到我这里来等。”

苏培盛知道他这便是要出门去迎胤祥了,略有些迟疑,终于还是道:“主子,万岁爷是令十三爷回府思过,您这样赶着去接了来,岂不是违了万岁爷的旨意。。。要不,还是避讳一下,过些日子再。。。。。。”
他从胤禛还在宫中未分府前就跟在身边了,只胤禛身形不便之时不肯让他在身边伺候,王府也不比宫里规矩大,便打发他在后院。这两年才又叫回身边。多年亲随,自然是十分了解胤禛的心思,因此在有些时候,胤禛不见得能听得进那拉氏的话,却是能听得进他几句劝的。
但这一回胤禛却只是一摆手,肯定道:“不必。现在避讳了,过些日子还是要见,反倒叫皇阿玛心生疑虑。”

雍亲王和十三阿哥交好的事漫说是他的那些兄弟,放到整个京城里去打听,凡是跟天家事沾得上一点边沿的,又有哪个不知道。
胤祥被赦,所有人心里都是认定他们会“私下交通”的,与其躲躲闪闪落人话柄,倒不如直接去迎了他先进府里叙旧,再让他回去“思过”。更何况,康熙的旨意并没有明令禁止胤祥与人往来。

胤祥显是也和他想到了一起,他打马出门刚过两条街,便看到对面疾驰而来的弟弟,一见了他便乐呵地把马鞭丢给身后侍卫:“行了,你先回府吧。我上四哥那儿蹭饭去。”
“十三弟,”胤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摇头道:“既是侍卫,就让他跟着你。凡事多加小心总是不会有错。”
胤祥听他这么说,心知他是怕自己遇上“意外”,也就点了头:“四哥怎么说便怎么着,既如此,让他后面跟着好了。”

两人都按辔缓行,两府的侍卫则落后两个马身的距离跟着,并不出声打扰。时节已是腊月,何况又已近晚,然彼此相视,却都能觉得身心俱暖。

雍王府里却是一片忙乱热闹,苏培盛跑前跑后,又特特地把和惠从那拉氏那里接了出来,只一会儿功夫,差不多阖府都知道胤祥被赦的事了。
几个早年就跟着胤禛办事走动的属僚自然是激动,常在胤禛身边伺候的人也是面上带笑,就连平日里不怎么露面的耿氏、李氏等几个,也都到了那拉氏屋子里。

那拉氏笑着命人给她们添茶,一边道:“倒是难得瞧咱们爷性急成这样,苏培盛来接和惠,连个手炉都没记得带上。要是冻着了小丫头,可得挨一顿好骂。”
“可不是么,要说小格格,年纪虽还不大,脸模子却瞧着和咱们爷有几分相像,又是十三爷的嫡出,爷喜欢得紧呢,”钮钴禄氏也跟着笑,见弘历弘昼几个孩子都在暖阁外面探着头推搡着往里面瞧,便招呼道:“在福晋这里还缩头缩脑地做什么?”
那拉氏转眼一瞧,也点头道:“快些进来吧。可是也听说你们十三叔的事儿了?”

到底还是弘历先跑了进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躬身行了礼,才抬头问道:“我们方才下学,听到下面人都在说。”
“既然都来了,就在这儿用饭吧,”那拉氏自己的孩子早殇,对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一手拉着弘历叫起,一边招呼另外几个坐下来,吩咐摆饭。
钮钴禄氏却连忙起身推辞:“福晋,这可使不得,十三爷与您向来亲厚,王爷他们一会子不定就要过来。”
“不妨,十三叔就是来了,见了他们也是只有高兴的,”那拉氏也笑笑,心里却道胤禛这么急上火地迎出去,又叫人把和惠接了过去,想来是要留胤禛在暖阁用饭的,哪里会有闲情过来,至好,也就是差人来请自己过去一趟罢了。

胤禛那里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一头,扯着胤祥进了屋,便一迭声地叫苏培盛。苏培盛那厢正围着和惠转悠,听到他回来,连忙出来行礼。一抬眼,便见了胤祥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奴才给十三爷请安。”
“起吧,被四哥支使地打转了吧?”胤祥心情极好,与他也是十分相熟,伸手虚扶了一把,朝胤禛道:“叫苏公公也歇歇吧,我已经闻到酒菜香了。”
“哎,那奴才就谢十三爷惦记着嘞。”
苏培盛知道胤禛在这上头一向不驳胤祥的话,扎扎实实打了个千,极有眼色地把剩余几个丫头小厮都叫退了。

和惠呆呆地瞧瞧四伯,又瞧瞧前一个多月刚见着面的阿玛,还是往胤禛怀里扑:“四爹爹。。。。。。”
“怎么穿得这么薄,他们怎么伺候的?”胤禛刚一抱起她来,便皱紧了眉,伸手把自己刚解下的披风按到女儿身上,抱着她放在暖塌上。一边指着胤祥道:“不认得了?”
胤祥也凑过来,假意绷起脸,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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