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紫阳的道长,那人也是如此,可谓能掐会算,初逢那日便是一语成谶,分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下起雨来。
神会心中震撼更大,他看小弘愿的目光也变的不同,这孩子果然不一般,神会在他身上依稀看到了弘忍大师的影子。不对!神会此时才想起,这孩子怎会与弘忍大师一个辈分?谁给他取的法号?弘忍大师仿佛传奇般的一生,很多书籍有所记载,往往有一段曰:“大师仁厚,天赋异禀,可预知雨雪灾害,保得一方安宁。”
、第四十四章
玄觉走进屋子,行思赶紧迎上来,关切道:“怎地下雨了还不快些回来,还不如弘愿跑得快!”见神会竟跟在玄觉身后进来了,行思面色不善,却还是颇客气地招呼道:“下着大雨,神会前辈还来此处看望我们,晚辈真是受宠若惊啊!”
神会依然是温和的笑道:“并非如此,这雨下的突然,我只是来避雨寻伞的。”
他径直向墙角的木柜走去,缓缓拉开柜门,只见里面立着四、五把油纸伞,行思暗叹神会心思缜密,讶异道:“前辈果然有远见,这便就是未雨绸缪了吧!”
神会从中取出两把,随口回答:“不过是习惯罢了,在每间屋里摆上几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外面雨声滴答不停,忽急忽缓,如苏和弘愿并排坐在半开的窗户前,隔着从房檐流淌下的一串串雨帘,二人专心地看着雨水敲打地面,漾开一个个水洼,颇自得其乐的样子。
神会缓步行至窗旁,将手中的一把伞递给如苏,柔声道:“这般隔窗观望,到底少了些意趣,不如一起去雨中走走,可好?”
如苏愕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神会跟他手中的伞,其实如苏很想说:“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这时候出去,即便是打着伞也不是正常人做出的事吧!”
神会话音一落,行思登时觉得火大无比,老不羞!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在他面前公然抢人的事都做的出,看来神会果然是已还俗多年了,经验阅历都是十分丰富,没羞没臊!
行思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抓住了神会递过来的那把伞,语气终于冷硬道:“前辈这是何意?”
神会甚至没抬头看行思一眼,只笑着对如苏道:“若是如苏公子不想淋雨,待雨停了,可愿到我房中品茗下棋。记得上次来时,见公子与小弘愿对弈,自那时起,我便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与公子切磋切磋棋艺。”
玄觉不禁眉头一挑,他记得神会大师早年时,棋艺在宝林寺是出了名的,有记载说,连慧能大师都赢不了他,最多与他下个平局罢了,神会这会儿竟然来找如苏一个孩子下棋,还道是要切磋棋艺,真是……无耻之极!
旁的人说多少皆是无益,如苏眨了眨眼,断然站起身,绕过神会,行至行思身侧,牵起他的手,坦然对神会道:“您不必对我如此,我已是思思的人了。”
行思心里大赞一声:“说的好!”脸上满是得色,这才是他家如苏的气节风骨,绝不被这些个花言巧语的老不羞所蒙骗。
神会却丝毫未受打击,只是神情微动:“哦?可行思是出家之人,早已超脱于红尘俗世,而你我,还在万丈红尘之中。他不能要你,你又怎会是他的人呢?”
行思心口一窒,这话说的他哑口无言,是啊!他还是个出家人,即便他再如何说:我从未想过要成佛,这次把袈裟收集齐,便要还俗,与如苏一起浪迹天涯。可那都是后话,现下他的确还是个出家人,的确是个和尚,也的确要守三皈五戒。
如苏腰杆挺的笔直,不见一丝迟疑道:“情之一物,本就生的没有来由,我是先行思他动情,才念起他是个出家人;更何况,并非因着某个其他人不是和尚,我便可以对他动心。即便行思是和尚又如何?我爱他,因为他是行思而已,不论他是否出家,不论他的身份地位,就像他并不在意我是个小倌,我也不会在意他是个和尚。”
神会闻言愣住了,行思与玄觉也是如此,不禁为之动容,如苏一番话,竟解开了困扰行思与玄觉二人多日的谜团——爱,便是因为是他,早些想通,又何必再苦苦纠结。
如苏又道:“现下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行思允许我跟随他左右,我已是满足了,相依相伴不过如此罢了!待他了却心头的大事,到时我们再谈二人之间的小情。”
觉得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孩真的让人意外,神会依旧是笑了笑,道一声:“我明白了!”便走到门前,撑开手中的雨伞,缓步走入雨幕之中,不一会儿便模糊了身影。
神会是想占有这个清秀男孩的,他喜欢如苏那精致的五官,柔弱的身形,只是未曾想到这男孩还有一颗坚贞的心。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玄觉明显已经陷入沉思,后悔自己当初为何那样傻,不但伤害了莲华,也让自己心痛不已,行思师兄的豁达坦然,神秀神会师兄弟的急功近利,让他不由的认真思考,自己当初的坚持,究竟是不是错了。
行思激动难抑,此刻,他只想把如苏紧紧拥入怀中,却只能想想,忍的实在辛苦,最后只是抬手,用力揉了揉如苏的头,从方才开始便笑的合不拢嘴,像只餍足的猫,如苏脸上一红,低着头偷笑。
弘愿转头看看这两人,又看看不知神游到哪去了的玄觉,猛的咳嗽一声,以引起这三个人的注意,见他们看向自己,弘愿才道:“现在可不是走神发呆,甜蜜缠绵的时候,”又对玄觉压低声音道:“那间厢房中的人,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玄觉猛的回神,将那间厢房中传出的奇怪呼救声,有人叩门声求救的事,说与行思听,听后行思蹙起眉头道:“我们此刻的处境太过被动了,也许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和突破点,我们要尽早去看看,被关在厢房中的究竟是谁。”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玄觉与行思换上深色衣袍,准备去探查一番。由于地面都是雨后的污泥,为免留下脚印,玄觉提议从房顶走,两人悄无声息的飞至房顶之上。
行思顿住脚步,试着缓步移至院墙近处,寻了颗石子向院墙外一掷,那颗石子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击之下便被反弹了回来,果然不出所料,玄觉道:“是结界!”那么说来,厢房的门虽然没有上锁,可是仍旧打不开,也是同一原理了,那间厢房的门也是被结界封死的,幸好他们选择在房顶下手,真是再聪明不过了。
院落中的每一间厢房格局装潢都极其相似,只能靠记忆大致方位来辨别,玄觉停在一处,暗道:“究竟是这间还是前面那间?”
行思小声道:“不管了,先看这间,不对再找便是了!”说着便轻手轻脚的揭开屋顶的一枚瓦片。这会儿的雨虽然小了很多了,仍是未停,少了片瓦的房顶,不断有雨点飘落下去。
、第四十五章
从揭开瓦片的那处往下方看去,眼见的是漆黑一片,行思与玄觉侧耳静听,他们决定,若是听见里面有微弱的气息,确定未找错厢房,再将火折子点着。
忽然一个声音大嚷道:“天啊!这屋子漏雨了!把我的袍子都浇湿了,我可就剩下这一身能入眼的衣服了!”
“嗯?”玄觉皱眉,难道真的找错了厢房?上次听到的呼救声极其微弱,不应该是这般中气十足才是啊!
下方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道:“梦歌,快过来我这边,这里还没漏雨!”
这间厢房居然关了两个人!玄觉心想:虽然这二人也是被关起来的,不过定不是上次呼救的那人了,果然他们仍是找错了厢房。
玄觉拍了拍行思的肩,企图示意他将瓦片盖回去,可行思却没理会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玄觉不知道“梦歌”此人,行思可是清楚的很,梦歌不就是如苏说的那个凤栖楼的小倌吗!若不是恰巧重名,那么便是……
无数个念头在行思脑中飞速闪过,却一时间捋不顺,所有的信息都像是独立的,理不出一个整体轮廓来,好像总是缺少最关键的一环。行思抬手示意玄觉别出声,他要确定厢房内的两人是否真的是梦歌跟那个“疯道士”——赤元真人。
“元元,我衣服都湿了,好冷……”这甜腻的声音,让人一听便觉得骨头都酥了半边。玄觉嘴角抽了抽,行思眼皮抖了抖,又是“思思”,又是“元元”的,用叠字唤自己男人,莫非是凤栖楼的特色嘛!
“那你靠过来些,我揽着你便不冷了!”另一个男子柔声道,忽地语气一转:“阴雨天凉,房顶上的二位还要在上面淋雨吗?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见!”
梦歌却是吃了一惊,尖细的声音嚷道:“房顶上……唔……”想来是话还未说完,便被赤元即使捂住了嘴。
行思蛮不甘心的暗忖:“这道士本事不小,竟然这么快便发现他们了!”最可气的是,正门有结界,他们二人根本进不去,玄觉叹息一声,没有旁的法子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从房顶直接下去。
二人动手又揭了几片瓦,直到房顶现出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洞,行思颇潇洒的旋身而下,本来预计可以稳稳落地,不想正下方竟是一处卧榻,梦歌与那道士正依偎在卧榻之上,行思看清后,急速转身,好悬来不及了!玄觉紧跟其后,眼疾手快的扶住踉跄落地的行思。
行思抚了抚胸口,心道:好险好险,差一点儿就摔倒出丑!
这间厢房与玄觉他们住的那间相差无几,玄觉不知行思为何作此决定,猜想是与眼前这两个人有关,只见卧榻之上,是两个年轻男子,一人着灰色道袍,看来是个年轻道士,浓眉大眼,眼中含着明显的警惕;一人着华服锦衫,颇胆怯的缩在那道士怀中。
玄觉合掌施了一礼,先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深夜前来,实在叨扰了!”
行思清了清喉咙,才开口道:“很是抱歉唐突了二位,不过既然已经叨扰了,我便不再绕弯子,敢问二位可是赤元真人和梦歌公子?”
那道士站起身,护在梦歌身前,朗声道:“赤元真人乃是我自封的名号,这世间居然有旁的人知晓,真是奇哉怪哉!”
“啊!”梦歌忽然抬手,指着行思嚷道:“我知……”仍是话还没说完,便被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