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上自己的衣物,定了定神。他现在有点能理解刀夜喜爱危险东西的心情了,时时刻刻刺激着生理官能,让男人有寻求肉欲释放的焦躁和苦闷,同时又有即将高潮的冲击和快乐。
他很想找个人干一场,粗鲁蛮横地撕开对方身体,痛快地以真我的形态,让对方看清自己。
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干一次的对象了。
影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危险,不过他有自信能赢。
他走到二楼,敲门。
门一会就开了,云泥的样子倒不吃惊:“影重大人。”
“你知道我会来?”影重微笑着说道。
“你会问我刀夜的事吧。”云泥请他进屋,“因为刀夜大人说过,你们关系很好。”
“不,七首领之间并不像外界想的那样,有时候我们不认识对方甚至敌视,不过我和刀夜,倒的确认识一些年。”影重随口说着,“但论关系好,应该是他和剑白。”
“剑白?”云泥想了想,“刀夜常提起他,他很厉害?”
“刀夜用刀,剑白用剑;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一个粗犷,一个冷淡;一个任性,一个理智,总之他们很不同,”影重坐在桌边:“又很投缘。”
云泥给影重倒茶,边问:“既然差别这么大,为什么会投缘?”
“剑白常给刀夜收拾烂摊子,为此抱怨,又乐此不疲,刀夜倒是有点怕剑白,”影重抬眼看云泥,“我没想到他喜欢你这种。”
“我这种?”云泥将茶盏端给影重:“我哪种?”
“刀夜喜欢危险美丽的东西,或许我早该想到他会喜欢你,但没想到他喜欢你这么深,”影重喝了一口茶,放下,“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有。”云泥淡淡地说道:“刀夜大人的事,我会知无不言。”
“刀夜是不是死在灭尽刀之下?”
“是。”
“灭尽刀在哪里?”
“不知道。”
影重突然将茶盏掀翻下去,瓷器落在地上,瞬间摔裂成碎片。
云泥身体一抖,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影重声音冷静,“或许让你死太便宜了,折磨你到半死不活,我乐意尝试。”
“我真的不知道。”云泥轻声说着:“那把刀我只在天渊哥哥手上见过,他现在不在……”
“他在哪里。”影重立刻追问道。
“不知道。”云泥摇摇头,“从来都是天渊哥哥来找我。”
“这个天渊是谁?”
“他是……落家的人。”云泥望着他:“关于灭尽刀,他都知道。”
“那你是谁。”
“我也是……落家的人……”云泥的眼睛望向地上的碎片,“那天刀夜留了我们两个,他抓了我威胁天渊哥哥,谁知他带我到这里之后就……”他抽泣起来。
影重沉默了一会,又问:“那天渊?”
云泥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涌出,“他趁机跑去把那把刀挖出来,所以刀夜怎么都找不到,后来天渊哥哥留了封信让刀夜大人去拿刀,刀夜大人带了所有人去……结果……”
影重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从常理和逻辑来说,他的说法和目前的种种迹象很相符。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影重开口道:“刀夜是你的灭族仇人。”
“我……我……”云泥跪倒在地,他哭了起来,“我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
“你喜欢他?”影重反问道。
云泥没有回答,他轻声地啜泣着,身体颤抖。
影重觉得郁闷,他昨晚明显被当了刀夜的替身,虽然他的确是要当他的替身,但实际上真的成了替身——各种意义上的替身,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哭泣的少年,安慰道:“你无非是情不自禁,我也懂。”
“我对不起落家……对不起天渊哥哥……”云泥仍然哭着:“他晚上会来找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影重轻轻地拥抱住他:“顺其自然吧,情之一字,最无可奈何。”
夜晚很快来临。
云泥睡倒在床上,胸口轻微地起伏着。
影重仔细看他的脸,又看向镜子,他确定自己的样子可以瞒过任何人。
易容是这位七杀首领的独门绝技,他说行走江湖不一定要靠武功,像他自己,并不会武功。
只是没人知道而已,有模仿的技巧,要模仿成绝世一流高手也并非难事。
影重清了清嗓子,“刀夜?”
又清了清嗓子,调整声线,“影重大人?”
觉得这样相似度已经很高了,他站起身,又自言自语道:“天渊哥哥?”
想来可以骗过那个拿着灭尽刀的天渊吧,很好,他化身为云泥,去和天渊见面,再得到灭尽刀的秘密,再等剑白一来,合力制服天渊得到灭尽神器……影重又看了一眼熟睡的云泥,他因为自己的迷药正昏睡着,大概会到天亮。
到时候该如何处置这个少年呢。
留他?当然是祸根,主上说过斩草须除根。
不留?当然是不留,这还需要考虑吗……影重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他看了他一眼,放下幕帘,又撩起来,看了一眼。
然后他绕过屏风,坐在圆桌边,静静等待天渊的到来。
窗外有风声掠过,影重望向窗户,他只看见窗外孤寂的明月。
就在这一间房里,就在昨夜,他和他缠绵缱绻,温柔以待,柔情蜜意,风月无边。
只是恍然如梦。
他们二人仿佛隔着重重纱幕珠帘,就算曾经亲密靠近,也始终真真假假地看不穿对方的假面。
自己仿佛入了一个温柔乡中,心不甘情不愿,却不由自主无可奈何。
情之一字……
突然有人敲门。
影重一个激灵,他深吸口气,走过去开门。
来人却是那个跑堂的。
“你来做什么?”他用云泥的口吻说道。
“想你啊。”跑堂的嘿嘿一笑,突然将他推进房内。
“你……”
影重来不及说话,跑堂的摁住他的肩将他推倒在屏风上,“我做到了啊!”
影重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背心微凉的疼痛瞬间贯穿了全身。
他低下头,看见锋利的刀尖从胸口刺出来。
、10 影重5
刀尖倏然后撤,血立刻渗红了外衣。
影重滑坐下去,屏风上蔓延出一道厚重的血迹。
云泥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你果然不会武功啊,影重大人。”
“你不是……”影重捂住胸口,越来越多的血涌出来,染透了他的手背。
“我的族人是被你的迷药迷倒,我怎么能不小心一点?”云泥微笑道:“装睡着也不容易哦。”
跑堂的跑到云泥身边,兴奋地说:“我做的怎么样?”
云泥并不理他,蹲下身看影重:“我当然不知道你不会武功,但是可以猜嘛,以前去集市玩,有赌局我看过,最好的玩家都是要赌运气博财气,等完全确定之后再下手哪还有胜利的机会?”
影重抬起眼睛看他,少年的脸在他眼前渐渐模糊,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
“我和你上床是为了摸摸你的经脉,你能摸我的,我难道不能反过来摸摸你的?你当时兴奋得不得了没注意到,可是我就发现了,你武功还不如我,”云泥站起身,手背在身后:“我也想过你是假装的可能,所以赌一下,我赢了。”
跑堂的鼓掌:“公子好厉害!亲一下!”
云泥不理他,只对影重说道:“你马上就要死了,我会让你死个明白,是你给刀夜迷药害我的族人,我家的血仇有你一份,所以我一定会杀你,就算你不想杀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何况你……”他挑了一下影重的下颌:“你也很想杀我吧?”
影重说不出话,他只感到呼吸越来越艰难,仿佛每一下的喘息都沉重地将要中断。
“算了,反正你也快死了,都告诉你吧,你一出现我就知道是你,”云泥眨眨大眼睛,“因为这间客栈的掌柜,和我说话时从不敢正眼看我,我当时就感到反常,虽然你的确易容地和他一模一样我完全分辨不出。”
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影重开始晕眩,视线逐渐暗下来,他开始听不清云泥所说的话,但绝望的情绪蔓延着整个身体,他快要死了。
“那个美女姐姐也是你,对吗?本来我已经被你骗过了,”云泥抬头看一眼身边的助手,“他说女人都喜欢的东西,你却看也不看一眼,我就猜到了,是有个善于模仿的人来到我身边,刀夜死之前告诉过我影重会来,从时间来看对的上,而且他告诉我,影重最擅长的不是武功,那是什么呢?”
少年露出孩童般的邪恶笑容:“是易容,我又猜对了。”
跑堂的继续鼓掌:“公子好厉害!”
“于是我和他一起设局,等你钻进来,”云泥吁了口气,站起身:“你又易容成刀夜接近我,想套我的话,我正好试探你会不会武功,后来你恢复成本来的样子时我真的吓了一跳呢,以为你要和我硬碰硬来真的,正面对你的话……其实我没太大把握的。”他轻轻地摇头:“可是你又易容成他的样子,”他一指跑堂的,又看向影重:“他最好认了,比如……”云泥伸出手指,跑堂的立刻抓在手里不放。
云泥甩手嗔道:“别碰我!”
“不嘛!一夜夫妻……”跑堂的痴汉状答道。
“呐,就是这样,”云泥收起顽皮的表情,正色看向影重:“几句话一说我就知道是你而不是他。”
影重咳了一声,他感到血液渐渐冷下去,有些话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不过那不重要。
行走江湖这些年,早就明白刀尖上舔血的道理,死并不算什么,早晚的事。
可是总有些遗憾呢,比如家里还有盆花没有浇水,比如那件觉得太贵了的玉珏应该买回来,比如年少错过的某段风流过往,他开始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然后想起,我还没有对你说的,帘幕后隐雾后假面后的某些真心。
云泥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的眼珠子彻底地停滞了很久。
跑堂的蹲下身,摸了摸脉搏,“他死了。”
“这种地方下刀本来就快得很。”云泥不以为然地转过身,“不看了,看自己的脸死在自己面前,真别扭。”
他背对着影重,不肯再回头看他一眼。
跑堂的仔细看影重的脸:“真的和你一模一样呢,他很有一套嘛。”
云泥头也不回:“我就打算这样用的,这样这家店的人会以为我死了。”
跑堂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