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歌早已在府门前备好了马匹,南宫煦夜还没到门口,便听到有女声大声哭喊:“王爷!王爷!”
这声音听着耳熟,等到那人到了面前,才知道,原来是玉倾之的丫鬟纸鸢。
纸鸢上气不接下气,眼里还流着泪水,“王爷,原来你真的还没死,太好了。”说着便是一阵哭声。
南宫煦夜见到她之后便大步上前,急忙问:“倾之呢?”
纸鸢抬着袖子抹了抹眼泪,抽泣着,“公子,公子他……”哽咽了一下,纸鸢继续说:“公子以为你死了,生无可恋,所以……”
“他怎了?”南宫煦夜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力度大的有些吓人,纸鸢忍不住嘶叫一声,“王爷,疼。”
南宫煦夜意识到自己刚才失了分寸,但是一听到玉倾之,心中就不能平复,“倾之他到底怎了?”
纸鸢吸了吸鼻子,眼泪又不住往下流,“他,他出家了。”
南宫煦夜心中一怔,随即问:“在哪里?”
“在清寒寺。”
纸鸢话音刚落,便不见了南宫煦夜的身影,那白色身影的男子飞快的冲出了门,翻身上马,拉着缰绳,一踢马肚,便如脱兔扬长而去。
心里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可能,玉倾之他生来清心寡欲,出口便是佛道禅理,若是这一生没了牵挂,最有可能便是出家。
纸鸢被赶下山之后,便打算回郴州,投靠以前在郴州百里府做丫鬟时结识的几个下人,只是,出发了三天后,便听到百里奕祯反朝,熙阳王出兵镇压之事。于是,便打道回府。
及至今日,才到京城。
黑色的骏马飞驰在京城之中的大街上,路人纷纷驻足回头看那一闪而过的骏马,也只能看到马背上的白衣男子渐行渐远的身影。
出了城门,便径直向着清寒寺而去。官道上,一匹骏马,一个白影,骏马快如箭矢,白影衣袂翻飞。
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清寒寺,在寺庙前,白衣男子翻身下马。寺庙的门却是闭着的,抬手猛地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人开门。
年轻的和尚单掌做礼,“施主,本寺今日要行剃度之礼,不受理香客。”
南宫煦夜喘着粗气道:“在下是来寻妻的,请师父网开一面,让我进去!”
“这……”和尚道:“恐怕,施主的妻不在此地。”
“在不在此地,请容在下进去找找便知!”
“阿弥陀佛。”和尚单掌竖在胸前,“本寺今日要行剃度之礼,外人不可入内,还请施主体谅。”
南宫煦夜心里迫不及待,既然不能跟他说清楚,也只有用极端的方法。抬臂向着和尚挥出一记手刀,和尚没来及闪躲,便昏了过去。
南宫煦夜单掌作礼,“得罪了。”
绕过他的身子,南宫煦夜大步向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倾之!”
谁料,他的声音引来的却是别人。迎面而来的几个和尚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道:“施主,本寺今日不受理香客,请回罢。”
心中知晓佛门重地不能任由他恣意妄为,南宫煦夜扬声道:“师父,在下是来寻妻的,若是寻到了立即便走!”
先前说话的和尚道:“本寺并无女客,施主找错地方了。”
“在下的妻是名男子!”
几名和尚面面相觑,不得其解,其中一人反应过来,道:“施主指的可是玉施主?”
“他唤作玉倾之,师父可曾见过他?!”
“玉施主今日要受剃度之礼,现下正在佛堂。”
南宫煦夜闻言,道了句,“多谢师父!”便不见了身影。
剩下几名和尚摇头叹气。
佛堂之中,金色佛像之前跪着一名披散着头发的男子,身上斜披着袈裟,一手捻着佛珠,一手单掌竖在面前,口中轻声念着佛经。微微阖眼,面若止水,神情淡薄。在他身边同样披着袈裟的老方丈,念了一段佛经之后,用浸了舍利子的水洗了洗手,再用素白的布抹干了手,便示意身后的和尚呈上剪刀。
剪刀是每日都要供奉在佛像前的,受了佛祖的熏陶,用它来剪那三千烦恼丝便是意味着脱去凡尘,立地成佛。
佛堂外面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皆是单掌竖在胸前,口中念着经,虔诚而专注。
老方丈从铺了一层金黄色绸缎的托盘上拿起受过佛理的锋利剪刀,转身,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捻起跪在地上那人背后的一缕发,另一只手拿着剪刀缓缓靠近,口中还不忘念一段佛经。
“倾之!!”
佛堂之外响起了一个声音,站在外面的和尚将要冲进佛堂的男子挡住,还是那一句,“施主,本寺今日要行剃度之礼,不能入内!”
被几个和尚挽住手臂的南宫煦夜对着佛堂中的人歇斯底里喊:“倾之!倾之!”
正要剪发的老方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在跪垫上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蓦地睁开眼睛,回头看向外面。眸中的一潭平静的水波立即有了波澜,无欲无求的脸上也顿时有了一抹浅笑。就如一株枯萎的话瞬间死灰复燃,瞬间绽放。
那一抹笑如春风润物,静水流深。
玉倾之从跪垫上起来,看着老方丈,单掌竖在面前,道:“方丈,弟子心中还有牵挂,未能放下尘世。”
老方丈拉长了声音,不疾不徐道:“既然施主尘缘未了,还是还俗去罢。”
玉倾之单掌再做了佛礼,“多谢方丈。”
随后,解□上的袈裟,将袈裟双手交到方丈手里,只穿里面的僧袍,便转身向着门口提步走去,那一袭披散着的青丝垂于那一袭黄色的僧袍间。被三个和尚牵制住的南宫煦夜看着向他走来的绝美男子,这世间再无人象他那般笑得好看。他看得入神,看得迷离,眼眶发涩,就如等候了千年的恋人再次重逢。
抑制不住的欣喜、激动。迫不及待,恨不得快步过去,他在口中唤着,“倾之……”
牵制住他的和尚松开了他,南宫煦夜便向着向他走来的绝美男子跑着去。跑到了他面前,止步,心中难以平息的激动。玉倾之抬眸,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的容颜,缓缓开口道:“红尘之中若有你,此生不负相思意。”
南宫煦夜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上前一步将他拥入了怀中,双手禁锢,不断地要往自己怀中按,加重了语气重复他的最后一句,“此生不负相思意!”
而怀中的人微微闭着的眼中划过一滴泪,双手也紧紧搂住了他。将头倚在他的怀里,心中早已容不下天地万物,佛道禅理皆为空,只有他是真实的,是他这一生唯一牵挂的。
红尘之中若有你,此生不负相思意。
两人紧紧相拥,不需要过多语言,就能传达彼此的情深似海。他在耳边不断地重复,“倾之……”
怀里的人应一声,“嗯。”
“倾之……”
“嗯?”
而此时,仙歌和宇岳带着纸鸢也一同赶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佛堂前相拥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清寒寺有一项不成文规定,凡事要出家的,要在寺庙之中的禅房斋戒七日,七日之后便能剃度出家。
纸鸢抹着眼泪,脸上却是笑的,“还好,还好赶上了!”
仙歌和宇岳相视一笑。
佛堂前,在上百名僧人的地方,两名相拥的男子,一个一身白衣翩翩,一个一身僧衣,美貌绝世。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