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去了,手指全都痛到麻木了封寒壁才慢慢的把针□,修长的十指已经红肿不堪。封寒壁却像不知道疼痛般的笑笑,不在意的洗去一手的血。这个止痛的方法是在六年前他发现的,当时看见一个宫女做女红时被绣花针扎了手,痛的嘤嘤哭泣,然后林公公说了一句十指痛归心。之后,他就在太医院拿了一盒银针,在自己心痛的时候就用银针扎自己的手,扎的越深指尖越痛,他的心就会好受一点舒服一点。每次扎完了,就用特制的膏药涂抹,所有的痕迹就不见了,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伟大的皇帝会可悲到用这样的方法自虐来减轻心里的痛苦。
“若儿……”封寒壁看着自己红肿的指头,喃喃自语:“你看,再也不会有人心疼我了。就连你,也不会了……”
醉龙村。
“啧!”胡荼一早起来看到钟若水那两只比他眼睛还要大的黑眼圈直皱眉,转身冲着小虫道:“小虫,下次你爹再睡不着不用给他吃药了,直接用厨房那根打鼠棍敲晕他!”
钟若风冷冷的瞟了胡荼一眼,走向一脸萎靡像的钟若水,举起掌心贴住他的后心,刚劲的内力让钟若水精神一振。过了一会儿钟若风收回手,钟若水感觉精神多了,转头冲他灿烂一笑道:“谢谢哥!今天给你做红烧肉!”钟若风笑着点头,他没什么喜欢的,就爱吃点红烧肉,虽然单看外表不太看得出来……
胡荼摸摸鼻子,很不是滋味的想就你们俩兄友弟恭,隔壁家双生的阿白和阿黑都不及你俩!
钟若风牵起钟小虫的手,经过胡荼身边时很顺手的在他头上来了一下,说道:“今天福婶要去你那看脚。”
胡荼捂着头气得在他背后直吐舌头,跟在后面的钟若水转头看着他窃笑,幸灾乐祸的说:“让老人家等不好哦!”
胡荼气的七窍生烟,抓起新的药箱就快步跟上,也不担心门没锁上。他们这儿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大门关与不关没区别!
“死哑巴别以为你比竹竿高了点就可以打我打得那么顺手!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打头的!信不信我今晚在你红烧肉里下烈性春药再把孬爷家的老母猪阿花扔你床上!”胡荼跳着脚嚷嚷,大嗓门引来了清晨出门洗衣、卖菜、送孩子上学堂的各位大妈大姐善意的笑。钟若水赶紧拉着钟小虫远离已经你来我往拆上招的两人,跟他们俩出门太丢人!
“小虫你认识那两个人么?”钟若水故意大嗓门的嚷嚷。
“不认识!”钟小虫板着脸用童稚的声音大声的回答,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噌!”四道寒光直射过来,钟若水心里“咯噔”一声,拉着钟小虫赶紧跑,临走还不忘说:“哎呀呀时间快到了,做夫子的不能迟到不能迟到啊!”
等钟若水父子俩跑远了,胡荼又跳起来捏钟若风的胳膊,钟若风疼的直皱眉,又不敢真的使功夫推开他,怕伤到这位半点武功都不会却又死要强的小大夫!只好拉开他的手疾步往前走,天知道他也想象钟若水那样和胡荼反方向走啊!可是他卖兽皮的地方跟他的医馆是一个方向啊!
“喂,你听说了吗,朝廷要征用壮丁,各村各县每家每户要招收一个成年男丁入伍!”到了集市口,胡荼听到包子铺的二楞说,周围还围满了听八卦的人。胡荼立刻停了手,拉着钟若风挤进去。
“二楞,来五个包子!”胡荼顺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钟若风,又拿起一个往自己嘴里塞,含含糊糊的问道:“你刚刚说征兵入伍的消息可靠么?”
“诶诶,你拿了两个啦,我只给你包三个啊!”二楞拿起三个到包子包好递给胡荼,说:“当然是真的啦!县里头都贴皇榜啦!下午肯定就能传到我们这儿来!”
胡荼把包子递给钟若风,接着问:“这好好的怎么要征兵啦?咱和琅轩国不是小打小闹么?怎么,皇上他,终于想通了要把琅轩吃了啊?”
“嘿!吃了才好呢!打了这么多年都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鬼邪打不过琅轩呢!现在我们的主子发威不正好么!”
“不是不是,我听我一个在军队里的表哥说啊是琅轩和煌烨结盟了!两个合起来打我们一个呢!皇上下了令征兵,以备对抗两国!”
“真的真的?不过我们也不怕啊,我们国富民强,兵强马壮还怕他们?一起来就一起收了!”
胡荼给了钱拉着钟若风若有所思的走了,钟若风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边。皇上下令征兵,他们家也必定要去一个,四个男丁,能看能打的,就只有钟若风了。
事情有些不好对付了,胡荼想着。
“我到了,这包子你拿着,中午再买些牛肉凑着吃,要记得别人杀你价的时候别傻乎乎的让步啊!还有,今天听到的事儿别告诉若水,能瞒着就瞒着吧,别让他操心……”胡荼看着钟若风,钟若风了解的点点头。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钟若水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钟若水是村子里的唯一一个夫子,夫子代表的是什么?就是至高无上的知识分子啊!村长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颠颠儿的跑到学堂,把消息告诉了钟若水。
钟若水听了之后脸色凝重,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学堂门口那棵李子树下一坐就是一上午。连课都没有上。连带的,钟小虫也跟着忧心了一上午,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爹一忧心,他也就跟着闹心。
最后,钟若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回家收拾包袱银两准备跑路!
跑路。。。。。。
下午钟若水没有授课,直接就让孩子们放学,然后牵着钟小虫往家里跑。一到家就撸起袖子,父子两人干得热火朝天!
胡荼和钟若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光景钟若水气喘吁吁的把两个跟小虫差不多大小的包袱放到前堂的木桌上,木桌似乎承受不住包袱的分量发出了沉重的“咯吱”声。钟小虫抱着入冬时腌的各种腊肉,整整齐齐的码进专放腊肉的瓷瓮里。
“诶?你们回来啦?快快,胡荼把你房里要带的东西都带走,不要的没用的就放着吧路上也没地方让你扔!大哥,那些没卖完的兽皮我都给你整到那个大木箱里了,你也去看看还有要带的没有,咱赶紧的!幸好平时我抠门,攒的银子够我们跑路了!”钟若水忙得团团转的同时还不忘催促刚回来的两人赶紧帮忙。
“跑、跑路?”胡荼真的糊涂了,愣愣的问。
“你没听说么!朝廷要征兵啦!每家每户要征用一名成年男子,不赶紧跑路难道等着被征啊?!”钟若水恨铁不成钢般踮起脚尖戳了戳胡荼的脑门。
钟若风一听,一言不发的回房,收拾东西去了!胡荼一怔,原来他早知道啦,还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摸摸鼻子,胡荼也赶紧跑回房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妥当。
“夫子,你们屋怎么那么大动静呢?折腾啥呢?”隔壁屋的大妈在篱笆外叫嚷着。
“哦哦,没什么,就是看这屋有些日子没整理了,我们把东西清一清好打扫呢!”钟若水扬起脖子冲门外喊。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家也好久没打扫了呢,要不过两天我也整整吧。”大妈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走了,她还要回家煮饭呢!
“呼~”钟若水舒了口气,抹掉满头的汗,眼角扫到钟小虫坐在一旁累的直喘粗气,心中不忍,他帮着弄了大半天早累坏了,却什么也没说。
“小虫,去,拿个甜瓜坐在院门歇歇,这里不用你了,反正你大伯和荼叔在,歇歇吧。”钟若水拿起放在一旁用凉水浸着的甜瓜塞进钟小虫的手里,推着他出门歇息。钟小虫抬起小脑袋看了他爹一会,点点头听话的去了,今晚要跑路,他还是歇一歇攒些体力比较好!
好不容易等到月上中天,村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钟若水一家子才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把早就收拾好的大包小包放到牛车上,铺上些干草遮盖住。村里头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头牛车,都是用在夏秋两季装货到城里赶集用的,钟若水家自然也不例外。等把东西都装上了车,钟若风走在前面拉着牛走,钟若水三人就跟在牛车后面慢慢的跟着,他们不敢上车也不能赶牛,怕弄出点声响来吵醒了村民就走不了了。
“爹,我们还会回来吗?”钟小虫小小声的问,他到底是在这里长大的,所有的记忆都与这个每日都散发的酒香的小村庄有关,要离开这里最不舍的人就是他了。
“爹不想骗你,其实爹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们在朝廷征兵的时候离开,村里人多少会有些不理解和猜疑……”钟若水揽着自己的儿子,轻声的回答,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些愧疚。小虫的朋友都在这里,村里的大妈大婶也疼他,这里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家他的根,如今他这个做爹的却带着他离了家。
钟小虫低头默不作声,他再装成熟也好,其实也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离家他会难过会不舍,会,想哭……钟若水有些心疼的揽紧他,小虫很懂事,从开始收拾东西到现在离开,他一句话都没问过钟若水为什么非走不可,甚至很懂事的帮忙。胡荼心疼的摸了摸小虫的小脑袋,看了一眼钟若水满脸的不解,朝廷征兵又不是抓奴隶筑宫殿修陵寝,为什么要怕到这般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怕我们其中一个被征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这很恐怖,我害怕,所以选择跑路。”钟若水扭头避开胡荼的视线,有些别扭的说。
“可是,我们三个应该只有哑巴会被选上吧,你觉得凭哑巴的身手和武功会死在沙场上?”胡荼还是疑惑的盯着钟若水。
“嘿!我就是怕怎么了!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啊!到时真出了事你赔我一个大哥啊!”钟若水脖子一梗,不再看胡荼,一副“无论你怎么问我也不开口了”的模样。胡荼一哽,也沉默不语了。钟若水其实不怕征兵,他怕的是如果万一一个不小心在军队里遇上了“故友”识破了钟若风的身份,那他真的就是死都不够快了!这辈子,他都不想再遇到他们了,一个都不想。所以他选择了当孬种逃跑。
气氛有些沉重起来,在这时牛车停了下来,三人只听得钟若风说了一句“上车”,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