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又怎么样?你有意见?”坐在窗台上的方驰正拿着块干面包往嘴里塞,结果这句话说的含混不清的。
但是肖涤平还是听懂了:“真的?你真喜欢何远那种,那种人?”虽然肖涤平心里早有猜测,但是听到方驰如此直接的回答,肖涤平还是惊讶的有些结巴了。
方驰看了看下巴就要掉到地上的肖涤平,笑了:“不管他是哪种人,我只知道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要帮他实现理想。”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也许就快结婚了,你不是不知道。”肖涤平话里醋意十足。
方驰收敛了笑容,眼睛望向窗外:“那又怎么样?他结他的婚,也不影响我喜欢他。”
“你俩还真是象啊。”肖涤平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和谁象?”方驰疑惑的问到。
肖涤平自知失言,也就不再隐瞒的坦白了:“前两天因为生意上的事,我跟那个叫金谷川的韩国人聚了聚。谈起你,那人说了,曾经对不起你,现在只有看着你幸福了才能安心。”
看着方驰没吱声,肖涤平又接着说下去:“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所以我说,你们俩挺像,都是一根筋。”
方驰听了挑了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依然没开口。
“我倒真是好奇,他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肖涤平得寸进尺的继续追问。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怎么问也不说。”
方驰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我和他挺象么,那我也不说。”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肖涤平气馁的叹了叹气,突然又话锋一转:“但是下面这个问题你可一定要回答我,你喜不喜欢我?”
方驰依旧含笑看着他,直截了当的回答:“不喜欢。”
“对我这么个有款,有型,又有才的男人,你就不能含蓄点?”肖涤平甩着头,一脸不满的瞪着方驰。
“你又不止我这么一个床伴,个个都含蓄的说喜欢你,你受得了?”方驰一语点破肖涤平的风流放荡,搞得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咳。咳。”几声干咳之后,肖涤平恢复了常态:“好吧,我是个博爱的人。”
方驰看了肖涤平一眼:“也许你还没遇上真正让你动心的人,也许遇上了自然就改了。”
“是吗?也许吧。”肖涤平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安勇。好久没有安勇的消息了,这小子在干什么呢?
“想什么呢?”看到肖涤平愣神追问到。
回过神的肖涤平还真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是来跟你说那块地的事的,差点忘了。”
“怎么了?”
“我刚听说,天昊集团的简东杰正在与金谷川接触,似乎有意结成联盟,来竞标地王项目。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
方驰听肖涤平说完淡然一笑:“简东杰一向是贪心不足的人,如果金谷川真的答应与其合作,简东杰的贪心会无比膨胀,大大超过自身能力的投资在这样的经济形势下会把两家都拉下水。”
“但是简东杰毕竟是你大哥,用不用提醒他一下。”肖涤平试探性的问到。
方驰考虑了一会回答:“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再说人家也不一定就听我的。我看还是不要为别人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口袋里的钱吧。”
肖涤平察觉到方驰并不愿意与简家有任何关联,乖乖的闭了嘴。
其实关于与简东杰合作的事,金谷川还没有最终决定。他知道依靠一个本地成熟企业打入中国地产市场是非常不错的选择,而且与简家的合作持续多年,知根知底。
但是方驰对这样的合作一定是不喜欢的,所以他有些进退两难,至今都没给简东杰答复。
(103)
一个月后,D市地王开始了竞标,肖涤平听从方驰的建议并没有参与,而金谷川最终也没有答应简东杰合作的请求。
简东杰对这块地势在必得,从各种渠道不遗余力的融资,终于以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成交。
三个月后,美国次贷危机爆发。
不到半年的时间,次级抵押贷款机构破产、投资基金被迫关闭、股市剧烈震荡引起的风暴瞬间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
中国内地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首当其冲被危及的就是房地产业。而简家的天昊集团,在这次经济危机中损失惨重,一夜之间债主逼上门来。
等方驰知道天昊集团破产的消息,简东杰已经站到了天昊大厦的楼顶。
那是一个阴雨天,天昊大厦楼下围满了人,债主们呼天抢地,员工们惊慌失措。几十年的基业,一朝将顷,岌岌可危。
方驰知道简东杰肯定会遭受损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如此严重的后果。
得到消息,方驰一路冲过来,刚一下车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一团影子从天而降,“砰”的一声闷响,砸落在地面上。
方驰被人群推搡着不由自主的向前,一眼看到了地上已经摔得血肉模糊的简东杰。
突然间,方驰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他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他想抓住些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一伸手却又被人甩开。
跌跌撞撞的回到车上,方驰根本开不了车,他手脚瘫软,心神恍惚。哆哆嗦嗦的点燃了一支烟,强吸了一口镇定情绪。方驰目睹了警察维护收拾现场的全过程,直到一辆救护车开过来抬走了简东杰的尸体,方驰都一直脸色煞白的瘫坐在车里。
天昊集团完了,简家也完了。
得知儿子死讯的简豪,年近古稀的年纪中风而亡。
资产冻结,账目清算,天昊集团旗下所有产业被法院强制拍卖,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这半年,方驰就像是换了个人。他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亲近。
方驰陷入深深的自责不能自拔,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抛开仇恨,提醒下简东杰,至少可以阻止他跟高利贷的借款,也许这样惨烈的事就根本不会发生。
有段时间,肖涤平和何远甚至放弃了所有事情轮流陪护他,但方驰依然是不言不语。
银行的差事已经辞掉了,方驰从医院回来就一直住在热火三楼。医生给方驰开出的诊断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而产生的自我封闭,属于神经衰弱的一种。
金谷川怕自己的出现会再次刺激到方驰,从来不敢露面,只是每天跟肖涤平打听方驰的状况。
肖涤平跟金谷川已经熟识了很多,了解越深,肖涤平越觉得金谷川深不可测。无论是做生意的果敢眼光,还是为人处事的老练圆滑,都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
这样一个人,背井离乡,甘受孤独,就这样默默守在方驰身边,而且还是无声无息的守候。肖涤平觉得这个比他大了一轮的男人,身上有着某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肖涤平想起来这种力量他也曾经感受过,那是在安勇的身上。无论怎样的危难险阻,安勇都会挡在自己身前。从不曾抱怨,更不曾奢求。如今想起,倍觉温暖。
(104)
掐灭手里的烟,肖涤平看到金谷川的车缓缓停到了门口。每天这个时候,金谷川都会来看望方驰。
所谓看望其实只是从开着的门缝里远远的望一眼而已,有时候甚至根本看不到人。肖涤平曾经见过金谷川轻轻贴在门上,屏息静听的样子,半年多了,金谷川每天都来,但却没有一次迈进方驰的房间。
“这个带给他,不知道会不会有点食欲。”金谷川一进门就递给肖涤平一个纸盒。
方驰不说话,不出门,也很少吃东西,整个人越发消瘦了。金谷川变着花样的每天带不同的食物过来,但也是收效甚微。
肖涤平接过来看了看,嬉皮笑脸的说:“这个不错,我爱吃。你这每天不是养他,是养我啊。”
“他不吃,你就吃。不过要是他吃了那么一点,哪怕是一小口,你可要告诉我。”
“要不你亲自进去哄他吃?”肖涤平把食盒往回一递,半开玩笑的看着金谷川。
“你不是不知道他讨厌我。怎么?嫌烦了?”
“哪有烦,我这是为你考虑。人家都不知道你做过这些,将来有一天他要是决定跟我了,那我可有点胜之不武啊。”
金谷川淡然的笑了笑:“只要你能让他幸福快乐,我不会跟你争的,也争不过你,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么大方的情敌我可是头一回见。”肖涤平一撇嘴。
“哪有什么情敌。你是他情人,我是他仇人,咱俩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我可不是他情人,他喜欢的是何远,我只是他床伴,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何远要结婚了吧?”金谷川对肖涤平说的一点不意外。
“是啊,这小子事业爱情双得意。不仅抱得美人归,而且名气越来越大,听说还有还有人要买他小说的版权拍电影,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
“不知道方驰会不会去参加何远的婚礼?”
“应该会去吧,好像定在年底了。”
“准备告诉他?”金谷川有点诧异:“大夫不是说他不能受刺激吗?”
“何远婚礼啊,你敢瞒着他?将来知道了,还不立马跟我翻脸?”
金谷川知道肖涤平说的有道理,何远的事从来都是方驰最关心的事,的确是瞒不得。
“那你最近你多看着他点,情绪好的时候再跟他说。”金谷川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支烟,放松紧张的情绪。
“我光看着他,生意不要做了?公司里一堆烂事缠得我死死的。”肖涤平也是一脸愁云。
金谷川想了想说:“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当助理,帮你处理些事还是没问题的。”
“什么?你说什么?”肖涤平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你堂堂集团总裁要给我当助理?我没听错吧?”
“早就不是什么总裁了,只是D市这边的生意我暂时负责而已。”
金谷川说的是实话,自从五年前他把公司交付给大哥的儿子金秉承管理,五年来侄子日渐成熟,很多事都开始自己做决定,独挑重担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可是这样不好吧。”肖涤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好,你帮我照顾方驰,我帮你办事,这不是扯平了吗?”金谷川一笑而答。
肖涤平心里暗自高兴,他早就佩服金谷川经商的头脑,要是有这种人才来帮自己,不仅是如虎添翼,而且还能学到不少真东西。
“大叔你真的肯帮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