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真的肯帮我?”一高兴肖涤平连称呼也改了。
“有什么事肖总就吩咐吧,最近我中文也进步了不少,与人交流也算过得去了。”金谷川也改了个称呼。
“呵呵。”肖涤平乐了:“那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现在我上楼去陪他吃晚饭,你等我会,有个投资项目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今晚你帮我看看。”
“好,我等着,你去吧。”金谷川答应的很干脆。
从此以后,金谷川真的成了肖涤平的智囊,而且是随时待命,随叫随到。这两个人因为方驰而结缘,又因为方驰互相了解,以至于终于发展成了朋友和伙伴。
(105)
年底的时候,何远与苏佐安举行了婚礼。
这俩人都老大不小了,亲戚、同学、同事、朋友,来了一大堆。
肖涤平陪着依然不大说话的方驰一同出席,就坐在何伯的身边。
一对新人来敬酒的时候,方驰站起来叫了声嫂子,说了句恭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远走近,张开双臂给了方驰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伏在方驰耳边轻声说到:“你嫂子有了,孩子生出来你要当他干爹。”
方驰听了诧异的笑了笑,随即点头表示应允。
从婚礼回来,肖涤平一直都在逗方驰说话,但是方驰还是不大开口,每天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一个月后,永吉的突然出现,终于让一直沉默的方驰有了一点变化。
永吉的出现,自然是金谷川安排的结果。永吉也并不避讳的谈起了这点:“打电话也找不到你,只好跟会长打听,才知道你在这里休养。”
方驰已经半年多没碰过那部接到简家破产消息的手机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全部中断。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一下。”对远道而来的朋友总不好怠慢了,方驰总算开了口。
对了,这几年你怎么样?”和永吉也有五年多没见了,永吉明显壮实了许多。
“早就不在会长那干了,我自己开了个摄影工作室,承接个性摄影。”
“那不错。”
“你这脸色煞白,没点血色,看上去好像大病一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永吉还是改不了好奇的天性。
方驰一下子再次陷入沉默,开不了口。
看到方驰不说话,永吉皱了皱眉头:“不想说算了。陪我出去走走,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中国。”
方驰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能换别人吗?我不想出去。”
这样的回答让永吉愣住了:“换谁?我在这就认识俩人,一个会长一个你,雇会长陪我?我有那钱吗?”
“不然我请朋友陪你?”方驰想了想开口。
“你又会说韩语,而且整天闲着的朋友?事先说好我可不要专业导游,游山玩水也是一副工作的样子,很无趣啊。”
方驰还真想不出有合适的人选陪永吉,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
“出去走走而已,你要是不想见人就全都围上,反正现在是冬天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你要是不想说话我也不勉强你,我保证不多话,只要你给我指指路就行。我租辆车,我们开车出去。”永吉提出了大致方案。
方驰听了,依然没什么反应的不吭声。
“你不会真的置之不理吧?我当初是怎么陪你跑农场搞调查的,你都忘了?”永吉才不管那么多,一边说一边上手来敲打方驰的脑袋:“会长没说你,玉叔后来可是狠狠把我痛批一顿,你就这么没良心,全忘了?”
“哎哎哎~”方驰被永吉敲得抱着头逃窜,一时间整个房间喧嚣起来。趴在门外静听的肖涤平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摸出电话打给金谷川。
永吉的到来是金谷川精心安排的。看得出来何远的婚礼并没带给方驰起色,反而回来后越发精神不振,金谷川就想到了永吉。
因为医生说过,方驰要是老这么自我封闭下去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真的发展成抑郁症就无法挽回了。所以金谷川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方驰再这样逃避下去了,第一步必须把他撵出屋子,之后才能逐渐敞开心扉。
一开始肖涤平本想自己动手,但被金谷川否决了。金谷川觉得肖涤平这里是方驰现在唯一的避风港,要是真装着翻了脸,撵走方驰,有朝一日再出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方驰了。
万般无奈之下,金谷川想到了永吉,甚至想到了陶婶和玉叔。思量再三,永吉第一个被请出了山。
接到金谷川的电话,永吉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奔赴中国。和方驰见面已经是永吉到达D市的一周之后了,这一周里,金谷川、肖涤平、何远还有永吉,几个人认认真真的坐下来研究了好几套要把方驰带出屋子的方案。
思路是肖涤平跟金谷川共同敲定的,执笔人是何远。这几个有眼光有头脑的人凑在一起,办起事来即认真又高效,结果几套方案搞出来,听得永吉眼花缭乱的,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记住。
永吉见到方驰说的都是实话,他渐渐喜欢上了摄影,而且也在这方面有些天赋,的确是已经经营了一家摄影工作室。但是有一点他没彻底交待,那就是他的工作室不少生意其实都是金谷川牵线搭桥帮忙介绍的。
这几年,永吉的摄影技术日益成熟,他们几个已经商量好了,带出方驰的第一步就是走出屋子,第二步就是培养方驰对摄影的兴趣,逐步扩大活动范围。这期间如果遇到阻碍,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金谷川他们都帮永吉分析过了。所以当永吉遇上方驰的沉默不语,很快就有了愤怒的反应,敲头大喝,上蹿下跳,演的绘声绘色的,反正他是一定要把方驰拉出去的。
结果在僵持了几个小时之后,在永吉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方驰耗不过要尽地主之谊的情分,终于围得厚厚的出门了。
金谷川得知这一消息,终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106)
陪永吉到处走走已经有段时间了,方驰并没按金谷川他们设想的那样喜欢上摄影,大多时候他只是看着永吉拍照,既不参与也不说话。永吉拍起照片来,也表现的比平时安静了许多。
中国北方的雪景,寒冷中带有洗净天地间污秽的磅礴之气。方驰穿的厚厚的,站在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静静审视身边的一切。
永吉拍的很用心,一个镜头通常会从不同角度去设计尝试。结果两个人在一个地方一连呆上几天就成了常事。
永吉对中国的广袤大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着肖涤平借给他们得越野吉普,渐渐的越走越远。
从最开始的一周、两周,到后来的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行走中的生活似乎会上瘾,一上瘾竟然就停不下来了。
永吉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方驰也不问,只是跟在永吉身边。这两人走走停停,等他们到达这个知名古镇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了。
“还要往那里去吗?”这天方驰看到永吉手里拿着地图,勾勒出了西北的方向。
“你想回去了吗?”永吉趴在后座上头也不抬的继续研究路线。
方驰想了一下说到:“没有。”
“要是想家了,我们就回去。”
“哪都不是我的家,在哪都一样。”开着车的方驰淡淡的回答。
永吉终于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谁说的?有玉叔陶婶的地方就是家啊,你最好的朋友何远、肖涤平在的地方也是家,还有我们俩,这辆车就是我们的家,走哪都是家。哈哈。”
看着永吉自顾自的乐呵,方驰不置可否的不答话。
方驰这种淡然的表现永吉早就习惯了。虽然永吉曾经保证过不那么多话了,但是他那多话的性格根本忍不住,每天都要在方驰耳边唠叨很多,逗引着方驰开口。
因为永吉的中文还是说不了几个词,很多事情都要方驰去办,结果逼得方驰不得不和各种陌生人打交道,问路、买票、买吃的、准备各种必需品。
这样的日子终于让方驰渐渐有了改观,虽然他依然说的不多。
永吉很少联系金谷川,但是他们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把照片发到肖涤平的邮箱,这是他们出发前讲好的报平安的一种方式。
行走在路上的日子依然在继续,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永吉的照片越拍越好,耗时也越来越多。特别是乡间淳朴的民风和神秘的异域文化,更是让永吉越发着迷。
两年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闪而过。
这两个一直行走在路上的人,一去两年。
两年后的某一天早晨,方驰睁开眼睛,回想自己昨晚的梦境。
这样的梦他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梦里有人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每次回头答应,却又看不到人。结果做这个梦的夜晚都是即兴奋又疲倦,因为不断的在梦里睡去,又被叫醒,再睡去,再醒来。
但是,这个早晨,方驰醒来的时候觉得与以往有些不一样,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梦里喊自己名字的那个人的脸,那人既不是何远也不是肖涤平,那个人是微笑着的金谷川。
回过头,永吉还在熟睡。方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永吉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方驰的声音:“起来吧,我们走了。”
“去哪?”迷迷糊糊的永吉不记得今天要去什么重要地方。
“想陶婶和玉叔了,我们回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永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从这里定的机票是在一天之后,启程之前,永吉通知了肖涤平。
(107)
金家宅院自从金谷川走后一直空着,陶婶和老伴负责看房子,同时也照看日益年迈的玉叔。
方驰和永吉突然回来,带给玉叔和陶婶巨大的惊喜。特别是陶婶,这么久没看到方驰,一口一个简少爷的叫着,拉着方驰的手不肯松开。
陶婶和玉叔都老了不少,年纪大的人,已经禁不起岁月的蹉跎,方驰看着两个年迈的老人,感叹时光易逝。
吃完晚饭,玉叔和方驰在院子里散步,每走一处,方驰眼前都会浮现当年的影子,他有些不由自主的叹气。
玉叔看到方驰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有心事,直截了当的问到:“这么突然的回来,只是想看看我们这么简单吗?”
方驰也不隐瞒,坦白而答:“想你们了是重点,但也想回来找些东西。”
“要找什么呢?”玉叔饶有兴致。
方驰苦笑了一下:“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