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重人的脸色无法控制地冷了一分。
霍峰盯着伊重人,继续说:「但朕却是烦不胜烦。朕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也习惯了,一想到再娶,朕就会想到皇后和贵妃两人在朕面前自尽的事情,朕就没了那个意思。重人,你是否也觉得朕应该选秀?」
当然不。伊重人垂眸掩饰,避开霍峰的注视。待心中因霍峰的这几句话而起的莫名满意恢复平静之后,他才抬眼道:「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之死,臣,难辞其咎。若臣早去一步,两位娘娘也不会……」
霍峰抬手制止伊重人的自责,道:「你能救出朕和那两个孩子已是不易,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朕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伊重人故作沉思,过了会儿,他才道:「皇上日夜辛劳,也该有几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伺候。」
而且男人的欲望,也不是能一直忍下去的吧。
想到男人的欲望,伊重人的心里划过阴霾,接着说:「只是……宫中这个内侍,臣还没有摸透,皇上若这个时候选秀,难保不会被人利用。云开和豆子又是刚刚回到京城,他们年幼丧母,与皇上也刚亲近没多久,皇上若有了妃子,臣也担心他们会难过。而且天下初定,皇上现在选秀女,也容易给人太过心急之感,于皇上的威望不利。」
霍峰一副赞同的模样:「朕也是这么想的。你也看到了,朕天天忙得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去选秀女。那这件事暂且作罢,以后再说。」
伊重人点了点头,满意极了。
正事就说到这里,霍峰道:「晚膳朕去凝神宫,朕有几天没和包子豆子他们一起用膳了。来人。」
卢涛躬身走了进来:「奴才在。」
「晚膳摆驾凝神宫,让太子也过去。」
「是。」
霍峰说是有几天没去凝神宫了,但也不过是三天。伊重人也习惯了霍峰不时会去凝神宫用膳,主要是包子和豆子很喜欢和父皇一起用膳,他也就随他们去了。
心知伊重人不会不愿意,霍峰在卢涛退下后舒展了一下双臂,苦笑:「这当皇上比行军打仗还要累。待会儿陪朕喝几杯?」
「臣遵旨。」
伊重人的心情看上去不错,霍峰笑笑,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
伊重人如今掌管内庭,虽然霍峰允许他参与朝政,不过他还是把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内庭上。也因此,他每天也没有太多的时问陪两个孩子。
豆子和包子开始了正统的皇子学习,上午学课,午睡之后习武,不过对他们来说习武更多的是玩耍。
晚膳的时候看到父皇和爹爹一起过来,包子和豆子很是撒娇地往父皇的怀里钻,引得霍峰开怀大笑。霍峰对包子和豆子是好得没话说,称得上是宠溺了,两个孩子自然很快就和他亲近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霍云开姗姗来迟。他已经开始接手太子之事,霍峰对这个儿子特别的看重,又有伊重人在一旁提点,性格原本就很沉稳的霍云开有信心做好这个太子。
霍峰并不介意太子来晚了,和太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命御膳房上菜,还特别让御膳房拿来两坛宫中陈酿,这都是嘉政帝生前留下的好东西。
伊重人很少喝酒,酒量如何也无人知晓,不过今晚霍峰的兴致很高,伊重人难得地陪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直到自己头晕了,伊重人才不喝了。
霍峰显然不想那么快放过他,又给伊重人倒了一杯,劝诱:「再喝一杯,难得朕今天想跟你喝喝酒,你可不能扫朕的兴。」
伊重人一手支着额,对霍峰微微一笑:「臣,好像醉了,不能再喝了。」
伊重人的这副模样看得霍峰是口干舌燥,他拉过伊重人的手,把酒杯塞进去:「不行,朕今日要和你不醉不归,朕可还没醉呢。」
「皇上,酒醉伤身。」伊重人是说什么都不肯喝了,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危险了。
霍峰道:「那最后一杯,你喝了朕再不逼你。」
伊重人又是淡淡一笑:「最后一杯?」
「最后一杯。」
罢了,喝就喝了。伊重人醉眼迷离地喝下这杯酒,只觉得酒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清甜。
霍云开第一次见到义父的醉态,惊奇不已。喝醉的义父比平时多了一种别样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包子和豆子已经吃饱了,爹爹和父皇在喝酒,他们无聊地坐在位置上。
霍峰看向太子,说:「云开,你带包子和豆子出去走走,让他们消消食,父皇和你义父说点事。」
「义父好像醉了。」霍云开不认为义父还有精神和父皇谈国事。
霍峰挥手赶人:「去吧。」
霍云开无奈,只能先带着包子和豆子离开。
他们离开没多久,凝神宫的院门被卢涛关上了,凝神宫里,只有霍峰和伊重人两人。
伊重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头又晕得厉害,他半眯着眼睛问:「皇上……有何事,要和臣说?」
霍峰又给两人斟了一杯酒,他拿起一杯,另一杯递给伊重人,很是认真地说:「重人,朕一直少你一杯酒。」
少他一杯酒?伊重人透着醉态的脸上是疑惑,他下意识地接过酒:「臣,醉了。」
「重人,朕,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朕的恩情。」霍峰仰头就干了。
似乎被霍峰的认真给感染了,伊重人也仰头干了,忘了他刚刚喝了「最后一杯酒」。
放下杯子,伊重人淡淡道:「臣,只不过做了一件,臣自己想做的事,皇上不必一直纠结于心。」
面前的人变成了两个,伊重人闭上眼睛,他还从未这么醉过。
霍峰的眼里闪过一抹极快的精光,他扶住伊重人:「朕看你是真的醉了。朕扶你上床歇息吧。」
伊重人摇摇头,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臣,自己去。皇上也该回寝宫了。」
霍峰双手扣住伊重人的肩膀,把人揽到自己的怀里,带着他往外走,说:
「朕还是送你回屋吧。」
「把包子和豆子,叫回来。」伊重人习惯先哄睡了两个孩子他才睡。
「包子和豆子有人照顾着,你就别操心了。」把伊重人带出吃饭的偏厅,霍峰稍显急切地把人扶进寝屋,用脚关上了门。
伊重人脚步不稳地被霍峰带到了床边,他一手去推霍峰:「臣,自己来。」
霍峰咽了咽嗓子,突然一个用力,把伊重人推到了床上。
身体摔倒的一瞬间,伊重人的酒醒了大半,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抹阴影压了上来,床帐放下,视野昏暗。
如果这时候伊重人还察觉不到危险,他就不是伊重人了。两手抵在霍峰的胸前,伊重人的脸色冷下:「皇上要做什么?」
霍峰放肆地摸上伊重人光滑的脸,声音暗哑:「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皇上可否先放开臣?」伊重人被霍峰压得很不舒服。
霍峰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两腿跨在伊重人的身体两侧,却用力拉开了他的双手,把人困在了自己的身下。伊重人运功想要把人推开,马上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力气!
「你给我下药?!」这样的猜测令伊重人对霍峰应有的恭敬荡然无存。
「只是让你推不开我。」此时的霍峰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更加危险。
他大意了!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伊重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到云开把豆子和包子送回来或者他逼出药性。
「重人。」霍峰粗糙的手指滑过伊重人的眼睛,声音哑得令人心悸。他的呼吸和伊重人的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伊重人偏过头,不看他。
霍峰不许他逃避,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为何是我?」霍峰问出埋在他心中多年的疑惑,「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何偏偏助我得到天下?」
伊重人露出惯有的讥嘲:「只不过恰好罢了。」
「重人」,霍峰一手捂住伊重人的胸口,神色认真,「我想听你说实话。为何是我?」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哑了几分,「这六年,我总是问自己,你为何选了我?重人,我想知道。」
一阵眩晕袭来,伊重人闭上眼睛。霍峰搂住伊重人的腰,一个翻身,伊重人趴在了他的身上。霍峰抽掉伊重人的发簪,轻抚他的脸庞。
「重人,告诉我。」
一阵阵有力的心跳从霍峰的胸膛传到伊重人的耳膜,搂在他腰上的那足手是如此的用力,而在他脸上抚摸的手却又格外的温柔,头晕目眩的伊重人只觉得一阵火热从他被抚摸的脸庞窜过全身。
「重人……告诉我……」
好似魔音穿脑,声音又好似从远方传来,昏昏沉沉的伊重人倔强地不肯开口,可是又抵挡不住那一遍遍的要求。
无力的手指蜷缩,眼前的画面渐渐扭曲。冲入家中的官兵、被捆绑带走的父母兄妹、阴暗潮湿的牢房、面目狰狞的阉工、臭气熏天的小屋内哭泣的孩子……
伊重人低低地开口:「我恨……我要,报仇……」
霍峰抚摸伊重人的手一顿,没有吭声。
「那个人,杀了我的父母亲人……我要毁了他的江山,杀了他的子孙……为了活下去,我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妖人……怎么能不报仇……怎么能,不报仇!」
霍峰抱紧身上的人,心痛难忍。
「那为何,是我?我身上,有那个男人的血脉,你应该,把我也杀了。」
「我想过。」
霍峰的身子一震,眼里划过难堪。
「你还记得那晚吗?你说我是阉人……是妖人……是该……」
「别说了。」霍峰捂住伊重人的嘴,无颜面对此人,「你不知我有多后悔说了那些伤你的话。」
在霍峰放开他之后,伊重人低低笑了几声:「你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他的嘴又被捂住了。
「不,你不是,你只是受过重伤。重人,你选择我,是不是因为我手上有兵?」
「是。」伊重人没有犹豫,霍峰却很是失落,果然如此。
「我恨你,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至少你,不是个混蛋。我助你,爹娘也不会怪我。」
这句话没有令霍峰开怀多少,他该高兴吗?
「那现在呢?还恨我吗?」
「现在?」伊重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现在……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再见到你……没想过……」他幽幽叹息一声,「我累了……我累了……」
又一次翻身,霍峰把累了的人压回身下。
伊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