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出了院子不多久,树上那个小孩也跟了出去,高长看在眼里,却也没办法阻止,这孩子真是不省心,这时候还到处晃悠,要是被司徒捉到了,十有**会被送进实验室。
“高长,大黄去哪儿了啊?”白宝出来小解的时候,见这形影不离的一人一狗终于也有了落单的时候,好奇得问了一句。
“吃了肉有力气了,就跑外边疯玩去了。”高长斜靠在屋檐下,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你不跟着点,放心啊?”
“我倒是想跟着,这不是忙活了一宿了吗,实在没力气了。”
这时候大黄刚好回来了,嘴里叼着条蛇,高长呵呵笑着把蛇接过:“刚吃了兔子,捉什么蛇?蛇肉放久了又不好吃。”
听他这么说,白宝原本打算进屋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不抱什么希望地说:“你们不吃就给我吧。”
“行,拿着。”
高长顺手就把蛇丢了过去,白宝没想到他这回竟然这么大方,乐颠颠地就招呼兄弟杀蛇去了。高长把大黄拉到火堆边,一边帮它烘干毛发,一边悄声问:“怎么样?”
“那头狼脑子进水了,非说要跟兔子共存亡。”大黄打了个喷嚏。
“哼,是进水了,人家这回可不是看上它们的兔子了,打的狼肉狼皮的主意呢,树上那个小孩你见着没?”
“跟狼群在一块儿呢。”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要怎么样,都是那头狼自己的选择,高长他们也管不了太多。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这些天里,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当天司徒手下的一帮人就带着武器去袭击了狼窝,打死了几头狼,但是却没能吃上狼肉穿上狼皮。因为荒原上的野草十分繁密茂盛,狼群分散开躲在野草之下,很难被发现,这些人的队伍被冲散之后,就只能提心吊胆地听着各个方向时而传来的哀嚎,最后回来的不到半数,别说狼了,连同伴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司徒知道这事以后打发雷霆,但是无论他多生气都没有用,因为狼群盯上他们了。他们的车队和现在住着的房子不在一块儿,每天必须派人守着车子上的物资,狼群暂时还没有办法攻进他们这个院子,也拿躲在车里手里有枪支弹药的人没有办法。只是这样一来,换班就成了最危险的过程,每天都有人被神出鬼没的狼群拖入草丛深处,消失在这片茫茫荒原之下。
后来大家发现,那些被狼群盯上的,都是那次参与了对狼群的攻击的人,这个发现让这栋屋子里人心惶惶。白宝甚至对手下说,没什么必要,就不要招惹那群狼,司徒手底下那群人惹的事,让他们自己担着。其实这么想的何止是白宝,就连司徒手底下那些个没参加那次活动的,也都暗暗有这么个想法,所以在和狼群的对抗当中,态度十分消极。
“卢立秋,你他娘的号丧呢!”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扰得人心情烦躁。
“钟、钟大哥,现在就剩下咱们俩了……”
“他妈的放什么狗屁,这满屋子都不是人啊?”那个姓钟的汉子怒不可遏,摊上这倒霉事本来就已经衰到顶了,他娘的还搭上这么个人,时不时号两句,号得人火起。
“我、我是说,狼……”
“别跟老子说狼,谁再说狼老子宰了他!”
“立秋,我说你也别哭了,老板不是已经答应让你不用值班了吗,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出不了事。”旁边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劝道。“我说你也是,小小年级不知道深浅,什么事都想参一脚,你看,出事了吧?”
“放屁!你是说咱们那天出去打狼不对?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狼肉打回来你吃不吃啊?”那个姓钟的汉子骂道。
他这一骂,别人就都不吭声了,高长和大黄窝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他们把这几天的事情看在眼里,却并不发表什么意见,也不帮着他们对抗狼群。客观上来说,是这群人先去招惹狼群的,把主意打到了狼肉狼皮上边,不然就是抓几只兔子的话,狼群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愤怒。
白宝曾经问过高长这事能解决吗,在他们村子里的人看来,高长这个人还是很神的,对付野兽也是相当有一手。但是这回,高长只是摇摇头没说话,他不认为这次狼群会像从前那么好说话,很简单的道理,人家扛着枪要去杀你全家,你能善罢甘休吗?尤其狼还是一种特别抱团特别记仇的动物。
所以在这次事件中,高长选择中立,平时他在外头活动,狼群并不会攻击他,但是他也不能干涉狼群的活动。要说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呢,狼群能为了同伴去死,而人却能对自己同伴的死活不管不顾,但是人性如此,谁能改变?这一次高长如果真的豁出去性命帮了司徒他们那群人,那些人会记得他的好吗?下次他自己碰上危险的时候,那些人也能舍身相救吗?高长不相信。
卢立秋是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儿,但是高长知道他这一次肯定难逃一死,在如今的地球上,拥有着热武器的人类,已经不是绝对的主宰了,我为刀在人为鱼肉世界已经成为了过去。
这群狼在这片荒原上繁衍生息,早就已经经历过了蓝色阳光的试炼,它们比从前更加健壮敏捷,甚至更加富有智慧,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它们的队伍日益壮大,如今的狼群,已经不是他们这样一群人就可以随便招惹的了。人们应该要明白这一点,要看清人类在现在的食物链中所处的位置,不要以为自己依旧还站在顶端,端着几把破枪,就可以肆意杀戮任意一个物种。
而这个事实,很多人恐怕要在付出血的代价之后才能明白,比如卢立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他还很年轻,也许活着的这些年,还不够时间明白很多做人的道理,但是只这一次错误的选择,就结束了他的生命,狼群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已经满了十八周岁。这事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这大自然,慢慢把人类推上顶端,然后又残忍得将他们扯了下来,这个过程,不可能不流血。
卢立秋是在一个晚上到门口马桶边上去小解的时候,被杀死的,他是最后一个,姓钟的那个大汉,前一天就在这个院子的不远处,被狼群生生撕碎了。
当时大伙儿正在睡觉,听到卢立秋一声哀嚎,那边灯光昏暗,有人举着火把看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这个年轻人浑身是血得躺在地面上,脖子上有一个参差不齐的大口子,正在咕噜咕噜往外头冒着血。
其他人都没看到,但是高长看到了,那个飞快从门口闪出去的人影,小小的,属于一个孩子的身影。在同类与狼群之间,那个六岁的孩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狼群,甚至还加入了这一次杀戮,现在想想,那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高长面前了。从前那个叼着兔子放在自己面前,讨好地喊爸爸的小孩,是不是也在这一场杀戮之中改变了对人类的看法,高长不知道。
司徒也从楼上下来了,穿着厚厚的棉睡衣,身前身后围着许多保镖,他就那么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地用质疑的眼神环视着楼下所有人,当他的目光在高长身上停留的时候,高长心里的厌恶几乎无法抑制。
大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头使劲供着他的胳膊,高长这才抬起手臂,把大黄夹在自己腋下,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自以为是人上人的渣滓。
“司徒叔,你怎么下来了?”白宝嬉皮笑脸地问。
“再不下来,我的人都快死光了。”
“哎呦喂,瞧您说的,大伙儿不是都在一块儿吗,出现这样的事谁能想得到呢。要不这样,我看你把你手底下的弟兄都拉楼上去,咱在楼下守着,怎么样?”不得不承认白宝还是相当能忍耐的,高长就干不了这活儿,所以人家才是帮派老大,高长就是个光杆司令。
司徒不说话,招招手让自己手下都上楼,二楼的地方比一楼窄多了,屋主大概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睡觉,所以就弄了两间屋子,一间大人睡一间小孩睡,杂物什么的全都放在楼下。原本司徒那么多手下,他自己又占着一个屋,无论如何是在二楼挤不下的,但是这会儿死了一半,司徒也顾不上摆谱了,招呼几个手下进了他的屋,其他人都挤在另外一个屋,楼梯口还坐了几个。
“你说,这事算是了了吗?”白宝擦擦汗,坐到高长身边问他。
“谁知道呢?”刚刚大黄就听到动静了,这会儿高长自己也听到了,大批的狼群正向他们这边围过来。
“嗷呜…………”随着头狼的一声长号,整个狼群都跟着号了起来,一声盖过一声,此起彼伏。
“他娘的。”白宝蹦起来跑到楼梯口去喊:“弟兄们先别急着开枪啊!它们不进院子,咱就都别开枪,不然这事还没完。”
这群狼就这样在院子外头号了一个多钟头,其中它们的头狼还跳到院子的围墙上,仰着脖子发出长长的嚎叫,那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但是这一屋子人,愣是谁都没敢开枪。
狼群退去之后,高长到门外去看了看,月亮出来了,明天大概会放晴,到时候太阳晒上一两天,这附近的草地就都干得差不多了。这两天虽然下着雨,他们还是一直有派人出去探路,定下路线以后,割了不少野草铺在地面上,多少也能起到一些摩擦作用,车子也没那么容易陷进泥里。
只要再往前走大概三千米的距离,以后的路就顺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天之内就能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兵工厂。
第44章
接下来的两天院子附近时常还是有狼群出没,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可以看得出来,狼群的怒气未消,只杀掉袭击了他们的那群人,还是不解恨。
高长借口出去打猎,带着大黄又去了一趟那群狼圈养兔子的地方,顺便去看看那个孩子,自从冲突发生之后,头狼就再没让那个孩子回到院子里的树上住了,不知道是担心他的安全,还是想把他和其他人类隔离开。
高长在大黄的带领下找到头狼的时候,它正趴在草甸子上睡觉,林帛抱着它一条腿睡得正香,这两天太阳大,晚上的气温也比较高,他小棉袄已经脱掉了,穿着一件圆领毛衣,右边那个袖口已经磨烂了,毛线一条一条的散落着。从前这件毛衣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