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道:“可以的,笼子早上九点开门,到晚上九点,能换到什么全看他们的意思,你捉到什么都可以拿去试试。”
孔妹力道:“好,谢谢,你回去吧。”
再次嘱咐注意安全,呆呆盖上了井盖,左右张望了一下跳出了草丛,矮跟的尖头单鞋在小石道上发出清脆的磕磕声音,她抛玩着从孔妹力身上偷来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他下去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家里的另外一个我负责,他们还带着麻烦的人,警备加强点。”
孔妹力现在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几秒过后,眼睛适应了黑暗,脑袋上的含羞草却不干了,它似乎在努力往上拔,孔妹力头皮都被扯得有点紧疼,他不得不动手揉了揉含羞草的根部,直到它稍微放松了一点,才掏出了电筒。啪,一束白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一个圆形的区域,那里有几条烂菜叶和湿漉漉的污水。含羞草安分了,微微弯下枝干,意图凑近光束,孔妹力刻意忽略这种把光照到头顶上的渴望,把脖子上的围巾罩在了鼻子上,在后脑勺打了个结——他这才发现这里的气味很不怎么样。
他从左往右照了一遍,没什么异常,于是背对着墙壁咬着电筒,掏出了那个压缩盒,他随便挑了一颗铁粒,用压缩棒粗一点的那头对着,食指按着尾端,用力想象它像电筒这样发光。没等他有足够的时间专心,远处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锐物刮擦墙壁的声音透过管道无限扩大,毛骨悚然的声音来回巡荡,仿佛就在耳边。孔妹力一紧张就差点把压缩棒给扔了,他连忙关掉电筒,半蹲下来在黑暗中屏气静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剧烈加速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偶尔响起的唧唧声——老鼠?还是别的什么玩意?
孔妹力死死捏着铁粒和压缩棒,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淌,呆呆说入口附近五百米都是安全的,他不是个乐于怀疑别人的人,但听着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呆呆的信息的正确性。万一是错的,他可能没几分钟就会交代在这里了。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此行是有多么的莽撞。
人往往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逼出潜能,孔妹力只觉得眼皮底下几道绿色闪光掠过,手上一沉,一根货真价实的狼牙棒出现在眼前,他第一次让压缩棒发挥了作用,没想到出来的却是这么戏剧化的东西。威胁近在眼前,他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再解压一件武器需要的时间,他没得别的选择了,只好把一米多高的沉重狼牙棒紧握在手,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左边挪去。
他重新打开电筒,调到最弱档,只能勉强照亮下一步的范围。窸窣声在绕弯,绕到了他的身后,他顺势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突然,“擦!”他踩中了什么,狼牙棒一瞬间挥了出去,电筒掉地光束乱晃,他只听见尖锐的吱吱叫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摸索着捡起电筒,找到了死掉的老鼠。这里离他的落点不过两百多米。
“真坑爹。”他嗫嚅着把晕过去的老鼠用绳子绑好装进呆呆给的帆布袋子里。他今天的目标是至少换到两只鸡,大概要二十几只老鼠,其它的动物暂时不作考虑。
没走出几步,一团毛绒绒猛地撞到了他的胸口,他赶紧甩开又是一棍子下去,灯光聚焦一看是只兔子。接下来的路程他保持着这种不知道是好是坏的运气,据说数量递减的变异动物一只接一只地出现在他面前甚至撞到他身上。途中他遇到了别的人类,有想换得肉食的普通人类,也有打算把换来的肉私下卖给普通人的植物人。
“换来的肉可以买卖?”他一棍揍晕了两只变异得没了原样的野猫。他旁边的人似乎心情很好,“当然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无论是什么时候,总会有人肯以身犯险赚最大的利益。尤其是现在钱还管用,我们植物人是可以不吃饭菜,但营养水还是要用钱买的。”说完这个人又多了一只变异狗进袋。
孔妹力注意到对方把变异动物绑起来后还用实验室吸管把一种褐色的液体喂进动物的嘴里。“你们给它喂什么?”
“特制麻醉药,你别告诉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就下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
植物人,另外两个人类,全都停了下来,植物人不客气地说:“你脑子有毛病?连麻醉药都不用是要害死自己?!”
两个人类摇头,各自拖着小铁笼拐进了另一个通道,植物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孔妹力的帆布袋,也要走了。孔妹力及时抓住他的肩膀,“等一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把它们打晕了,不会有事的吧?”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植物人可能是看在同类的份上,多留了一下,“是谁教你这些又不教全的?这些鬼东西被打晕之后很快就会醒过来,会变得更丑更凶残,甚至连普通人类都会伤害。我看你也捉不少了,趁现在它们还没醒,赶紧送去笼子那边吧。”
孔妹力一怔,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连忙转身往回跑。他的大帆布袋里有两只猫两只老鼠和一只兔子,全都是完全变异了的,听植物人的意思,这些动物清醒后会因为怒气而变异得更剧烈。特么的简直就是一堆定时炸弹!他在心里咒骂道,连普通人类都会攻击,那植物人类简直就是风暴中心了。
他回到井盖下方,用狼牙棒把袋子略揍了一顿,确保它们会晕得更彻底。来时呆呆说过,死掉的变异动物价值非常低,那天的冰鲜鸡几乎就只是那十只半死的老鼠换来的,而且能换到的肉多少跟变异动物的体型几乎不成正比的。想着至少要给主父阿门和爸妈做一顿丰盛的烤鸡,孔妹力最终还是决定冒险。
他把帆布袋甩到背上,咬着电筒爬上梯子,轻轻一推就把井盖顶开了。他迅速钻出地面,开始拔腿狂奔。运气很好,一到马路边就来了一辆计程车,他没浪费多少时间就顺利来到了笼子门前。警卫们拦下了他,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也不用检查牌子或者什么的就放行了,他也顾不得想太多,一股脑儿冲向室内。
现在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多,换肉的人还有不少,孔妹力挑了一条最短的队排着,心里却急得想直接冲到服务台前把这些烫手山芋扔出去。就在这个时候,上次接待了呆呆的白大褂发现了他,带着两个警卫晃悠着过来了,“你是呆呆的朋友吧?”
“嗯!”孔妹力一边探头张望队列,一边应道。
白大褂:“你也捉到变异动物了?我印象中你不是本地人,应该拿不到麻醉药的……”
孔妹力猛地转头,“是啊!呆呆那家伙又不说清楚,我现在急得快尿裤子了,兄弟你有没有办法先让我把这些动物扔进笼子里啊?让它们呆在这里也很危险的。”
白大褂笑道:“当然可以啊,既然你是呆呆的朋友,我就做个人情,你跟我过来。”
孔妹力松了一口气,任由警卫把自己的袋子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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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妹力进门后就眼前一黑了,手臂上一支麻醉针。其中一个警卫把他扛起来往里头走。白大褂跟在后面打起了电话:“呆呆?含羞草搞定了,猪笼草好了么?”
呆呆夹着电话靠在厨房门边,磨着指甲看眼前的闹剧,冷冷地回道:“护草使者有点难搞,你再等等。”
曾品紧紧抓着唐家风后背的衣服,不停地颤抖。刚才大家在试吃呆呆新做的苹果派,吃得好好的,呆呆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叶子吹了几声,接着一切就乱套了。那八个租客抱头嘶吼,扫落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还把桌子掀到了旁边。
曾品瞬间就被吓傻了,幸好唐家风反应快把人拉到自己背后护着,一路退到了房门前。八个人把他们包围得滴水不漏,即便是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唐家风还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呆呆不时地吹那片叶子,每吹一次他的头就痛上一分,闻到若有似无的苹果香气,只想放弃理智随心所欲地破坏。他听到呆呆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旋转,敦促着赶快把曾品捉起来送到她的身边。唐家风极力压抑这股不由自主的冲动,猛地开门把曾品塞进了房间里,“锁门!找东西顶住门背!”“哥、哥!”房间里窗帘紧闭,昏暗得像个地下室,曾品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哥……黑,这里黑,我怕。”
唐家风像威武的门神,一肘一踹就放倒了一个男人,侧脸吼:“有哥在怕什么!去把窗帘拉开!”
曾品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挪到了窗边,窗帘一开光明满屋。他连跑带爬地扑回门上,“哥,我、我拉开了!你也进来。”唐家风视线中一片模糊,剩下的四个人晃出许多虚影,仿佛千军万马,他笑道:“哥在帮你赶跑坏人,没空!你把门堵牢了。”说完,硬撑着扑上了右边的一个男人,几拳揍倒,赶回来踹飞一个意图闯门的,人砸到桌角,晕死了过去。
还剩两个,他背靠着门,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汗顺着下颌落下,溅起小小的水花。他计算着自己现在的体力,忽然拔枪冲厨房门口连开两枪。呆呆一个侧滚就躲了过去,她从沙发后站起来,“你真的太难缠了。”
唐家风扬起下巴,笑得像个街头混混,“臭□,宰了你就行了吧,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他妈的用片鸟叶子就想控制爷?”呆呆拍了拍宝蓝色小西装外套说:“你现在还能跟我的人对打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是,作为普通人你还能撑多久呢,我倒是想看看。”她一声冷笑,再次把叶子贴到唇上,今天她没抹唇蜜。
尖锐的哨声穿透耳膜,震荡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脑神经。已经晕过去的男人们微微抽搐,还能活动的那两个抱着头跪到了地上,唐家风单手压着脑门低声咆哮,一拳砸到了墙上。哨声持续了很久,两名租客耳朵里流出了血,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唐家风咬得牙齿咯吱作响,额头脖子和手臂上全是暴突的青筋,他死死地瞪着呆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啪,手枪掉到了地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开始转身,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