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这里不安全。”
“有我在怕什么。”白慕笑道,不安全?昨晚在鬼镇他不害怕,现在青光白日,一个树林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几天一直在赶路,腰酸背痛也没睡个好觉,白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旁,少了刺眼的阳光,少了马上的颠簸,阵阵凉风袭来,树上蝉鸣催人眠,朦胧中白慕看到一抹如蛇般曼妙的绿影身姿,再聚焦定睛一看,哪有什么曼妙身姿,不过是颗榕树。
这是……清风中夹着硫磺的味道。
“主人。”朱练也闻到了,“我们还是赶路吧。”他表情凝重得说。
白慕也不理他,反而寻找味道像林中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是浓烈,周围渐渐起了雾气,潺潺的流水声越来越近。
白慕激动地伸手探了探里面的温度,“是温泉!这地方居然有温泉!”
这泉水不烫不冷沐浴正好,白慕收回手,转头看向身后的朱练问道:“要洗吗?”
朱练身形一怔,热气升腾,脸红如朝霞,“不了。”他转身说道。
“正好,我泡个澡,你去那方守着,不许偷看!不然将你眼睛挖下来扔去喂狗!”
朱练僵硬着身子点了点头,站到了树下,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氤氲缭绕,白慕褪下衣衫,在泉中舒展着筋骨,师父说过温泉乃地下泉,带有硫磺,泡澡可以舒经活血,缓解疲劳,甚至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清澈的硫磺泉水映出白慕绝美的倾城素颜,她轻柔得将泉水抚上滑嫩的手臂,轻叹气道:“这几日赶路,皮肤都被晒黑了去,残暴不仁的师父啊,有你这样折磨徒儿的吗。”
晒黑了,会不会因此嫁不掉?嫁不掉也好,这样就有借口缠着师父一辈子了。可是等师父终究是要和那人在一起的……到时候她怎么办,白慕长睫扇动,看着清泉中映出幽怨的眼眸,便要伸手将它搅碎。手快要触到泉水的时候,却生生停了下来。
倒影中除了她,除了周围的树,确实还有一抹缓缓移动的绿影。
敢偷看她洗澡……
朦胧雾气中,缦奴警惕的走到泉边四下擦看,却始终没发现刚才沐浴的女子。真当她寻思女子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头上突然袭来一阵劲风,原来她刚才躲到了树上。
缦奴身姿柔软,微微向后一倾避开了白慕的攻击。
白慕见缦奴避开了她的攻击,又朝侧边补上了一掌,谁知缦奴也不再避让提起真气一掌迎了上去,不知来人武功深浅,能躲开她之间的攻击,还有自信回她一掌,想来功力也差不到哪里去,白慕这一掌使出了十成功力。
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力竟如此霸道……缦奴被击得连退两步,却不想退到泉边,一脚踏空滑了下去。
武功也不过如此,竟还敢偷看她洗澡,她也让她洗一回,看着滑落泉中的青色身影白慕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可这笑却在下一秒凝滞了,绿色缎带犹如一条青色盘蛇缠上了她的纤细的脚踝。
又是一声扑通的水声白慕被她拉下了水。两人又迅速地在水中过起来招来,前者身|无|半|缕,后者衣衫浸湿,紧紧贴在身上薄如蝉翼,勾勒出玲珑纤巧,凹凸有致的绝美身材。两人在白雾中打得难分难解,却在下一秒石化,呆若木鸡。
只因站在不远处望风的朱练突然出现在了泉边,他紧张地大喊了声“主人”
…………
风静了,水静了,打斗声停了,乌鸦从头上飞过了,画面被和谐了……
“给我滚——”
“你去死——”
两道高频刺耳的吼声一同响起……
两人皆抱着双臂往水里沉,想用泉水隐住自己曼妙的身躯,奈何这水却清澈见底,不但掩不住身体丝毫,反而将其展露无遗。
白慕又气又恼自己为何要来泡该死的澡,为何要将朱练带在身边,为何当初他跌下山崖没被摔死,为何他没被雷给劈死……
绿衣女子亦是气愤恼怒,一时竟将刚才与白慕的打斗抛之于脑后。
当闯入者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时,他迅速地反映过来,逃离现场,留下两个女子沉在水中,一动也不敢动。
不远处的大石上放着白慕刚才洗澡时脱下的干净衣服,两人一不动,皆不动,一动,皆动。
刚才躲在树后偷看时,就看见白慕将脱下了的衣服放在了大石上,她这个样子也是回不去了,唯有……抢了她的衣服。
为了救命稻草,两人出手快如闪电,俨然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两人为了一件一两银子的白纱罗裙,你争我夺,手下的招式也越来越狠,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冽。
眼看缦奴快勾到衣服的时候,头发却被白慕抓住扯了回来,吃痛的缦奴伸出一脚就朝身后的白慕踢去,白慕用力往缦奴背上一指,纵身跃到上了大石,一把捞过属于自己的衣衫,用出生至今最快的速度将罗裙套在了身上。
☆、山中野人
白慕得意地站在大石上俯看着水中的缦奴,跟她斗,“丫头,你还嫩了点。”
气恼的缦奴听到白慕火上加油的嘲笑,顿时火了眼,她心沉丹田,将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掌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糟糕,不好!白慕在心中叫道,同时跃起身子往后跳,可惜为时已晚……
缦奴将内力灌于手中,推掌而出,巨大的水幕伴着白烟被她掀起,大雨倾盆而至将白慕淋了个透心凉。
……
“老女人,没听说过青出于蓝吗?”缦奴轻哼笑道。
杀气,绝对的杀气,白慕暖暖转过头怒瞪着跟她一样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缦奴:“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习习凉风也吹不散女子们的怒焰,于是一青一白两道曼妙如蛇的身影在硫磺温泉中上演着春光大战三百回合,完全将之前偷窥的朱练抛之脑后。
大战开始的时候招招杀招,气势夺人到后来打到没有力气两人抱做一团,开始掐起来……
这边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朱练在不远处听着动静委实无语。
“小丫头,有两下子。”白慕靠在大石边喘着气。
“你也不差。”同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缦奴躺在她身旁说道。
两人打也打累,索性躺在大石闭目养神晒起太阳来。
身上黏人的感觉慢慢退去,衣服渐渐恢复了轻盈,白慕睁开眼看向身旁的绿衣少女问道:“丫头,你叫什么?”
少女睁开眼,也不看她,葱白细手搭作篷放在眉骨上望着天空,说:“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我叫缦奴。”
“呵,名字还真诗情画意,白慕。”
“唯慕江心秋月白,你名字也不错啊。”
“彼此彼此。”
刚才还打得难分难解你死活我的两人竟然就这样聊了起来……
衣裙干得差不多了,白慕起身坐在大石上,真想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看样子来的人大概有数十人,听到脚步声缦奴刷的一下变了脸色,“不好!快走!”
她起身就要拉白慕走。
嗷嗷嗷的叫声,从四周响起,“这是?”白慕看向惊慌的缦奴问道,刚才跟她交手也没见这丫头如此惊慌。
“是食人族!”
白慕闻言也白了脸,山中野人食人族,身形高大,行动敏捷,残忍凶暴,善捕猎,好以人为食。他们狩猎时从不单独行动,而是成群结队的捕食猎物。现在她们便成了食人族捕食的猎物。
不好!朱练还在外面!白慕推开缦奴的手说:“我仆人还在外面!”言下之意便是她要去救朱练。
“你打不过食人族的,快跟我走!”缦奴一把拉住白慕就要带她走。
“不行!朱练他……”
就在她俩争执的时候,一群皮肤黝黑,脸上涂着各种颜色,□着身体,只用一块破布挡住关键部位的野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这下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缦奴叹了口气,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好心管闲事,这下可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若是平日以她二人的身手兴许还有搏一搏的机会,可现在经过一番打斗的白慕,缦奴早就累得精疲力尽,眼前十几个野人高出她们两个头,结实的肌肉里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野人眼中泛着凶光,手中拿着骨制的尖锐武器渐渐向她们逼近。要是落在他们手里,下场惨不忍睹,死后不仅尸骨无存而且死前还会受尽侮辱……还好她事先有所准备。
砰地一声响起,白色的浓烟向四周散开,瞬间眼前除了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走。”
待浓雾散去,哪里还有人,野人愤怒的嚎叫声如雷般响彻天际。
大概跑了一里路,缦奴大口喘气的放开了白慕的手,“还好没追过来。”
白慕也不回答,望向温泉的方向,心中慌得厉害,“我要回去看看。”
缦奴双手压在膝盖上喘着气吼道:“你不要命了?!”
“刚才谢谢。”白慕抛下这句话便又御气轻功往回跑。
“你这样人……哎,去也是白去,估计早就祭了野人的五脏庙了……”缦奴在身后喃喃道。
不可能,朱练虽然看似傻缺,其实人还是挺聪明的,他一定能躲开野人的袭击,白慕心跳如雷地不停安慰自己,朱练他不可能出事的。
白纱衣袂在风中翩翩飞舞,已经精疲力竭的白慕这刻跑得却惊人的快,都快赶上烈马的速度了,她不要命的狂奔着,完全没有主要到身边的树枝已经划破了她的衣服,划破了她瓷白的肌肤,鲜血流了半臂,她却俨然不知。
“朱练——”
“你在哪里——”
“你快出来!听到没?”
“在不出来,我就……我就让你回去洗一辈子的马桶!听到没你快出来啊,你出来,我带你去喝湘城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还有臭豆腐,你快出来啊!”
野人早已离开,白慕发疯一般在温泉边的树林中寻找着朱练的身影,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微风中传来阵阵血腥味,她顺着血腥味踉跄地跑了过去。
一滩暗红色的血扎进白慕眼中,四周几乎看不出有挣扎过的痕迹,想来面对野人朱练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晶莹的泪滴自她眼瞳中滑落,这是姐姐离开后她第一次害怕的哭,要是她不跟缦奴一起逃走,朱练他就不会死。
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姐姐才会死,朱练才会死的,白慕像是无助的小孩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颤抖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