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手上传来的剧痛迫使瘦麻杆弯曲着身子叫了起来。
“姑娘……手下留情啊”骨头快被折断了一般,瘦麻杆扯着嗓子嚷道。
缦奴松开手一脚将他踹回了茅房,随手捡了根棍子抵在门上,愤愤地说:“登徒子!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哎,姑娘别,我有眼不识泰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下次不敢了,求姑娘高抬贵手放小的出来吧。”瘦麻杆捏着鼻子闷声闷气的说,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什么背字,好不容易朋友请来客栈吃酒喝肉,哪知一时贪嘴吃坏了肚子。这上茅房居然也能遇上送上来的美人,那眼,那眉,那身材,极品中的美人胚子啊。带着微醉的酒意他攀上了美人的手,哪知看似柔弱的美人还会武功,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关在了茅房里。这小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他方才五谷轮回之物的气息,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美人如花却带着刺,真是自作孽啊,瘦麻杆捏着鼻子站在便坑旁哀求地嚷着:“快放我出去……”
茅房外,哪里还有人,就连老鼠也被这凄厉悲凉的声音吓得躲了起来,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伴着他的哀嚎,在后院偏僻的一隅回响。
缦奴没找到白慕,反倒惹来一身骚。她气愤地回到房中,正准备睡觉,却听到隔壁隐约有动静,难道也是去上茅房的?不对,听这声音像是从外面回来的,跟白姐姐一起出去的吗?缦奴脑子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果不其然,没隔多久,白慕也脚下无声,轻手轻脚地回了房中。
呼吸不稳,微微喘息,面上泛着红光,额间满是细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情!?
缦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白慕,像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缦奴死死得盯着白慕,生怕错过了她脸上的任意一丝表情,“刚才我去茅房找过,你没在。”
白慕错愕道:“你去茅房找我做什么?”
缦奴想到刚才上茅房,白慕没看到,反倒差点被瘦麻杆占了便宜,不由瘪着小嘴说:“我也要上茅房,结果去了才发现你没在,还差点……”
“还差点怎么了?”白慕努力想岔开话题,关心地问道。
微暗的烛光下,缦奴秀气的笑脸忽明忽暗,忽冷忽热,一会白一会黑,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不小心踩到了?”白慕忍着笑,严肃地问道。
缦奴从小都生长在深山老林之中,除了爷爷跟野人就没见过其他别的人。后来遇到白慕,朱练跟着他们进了湘城找寻爷爷的下落,可是!可是长这么大除了爷爷她还没被其他人摸过手,更何况是个男人,爷爷说过男女授授不清,要是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是她的相公。虽然刚才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那瘦麻杆的长相,单凭他那骨瘦如柴的身板,满身的酒气,轻浮的品性,她才不要这样的相公!
缦奴一副难过欲哭的表情在白慕看来果然如同所想,没错!这丫头肯定是刚才一不留神脚上踩到屎了。
看着眼中起了雾气的缦奴,白慕强忍着笑安慰道:“别难过了又没少块肉。”说着她往缦奴脚上看了看,确定她没把那东西带回房间里来,缓了口气拍了拍缦奴的背说:“下次小心点就是。”
是没少块肉,但是,可是,这是她第一被别的男人摸手,还是在茅房门口,而且对象还是个登徒子!她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嘤嘤,这叫她怎生不难过,想着缦奴便用自己的左手使劲往被瘦麻杆抓过的右手上搓,像是要搓掉瘦麻杆在她手上留下的印记一般,直到白皙的手被她搓得发红才停了下来。
“白姐姐,为什么你要骗我?”搓掉“印记”后,缦奴找了发泄口,愤愤地质问道。
“骗你,小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心里面其实是在说:小丫头,骗的就是你。
“刚才上过茅房后,觉得肚子空得厉害,所以我又去厨房找吃的,大概你是在我去厨房的那个时候去的茅房吧。”白慕胡编乱造解释道。
“你跟朱哥哥一起去的吗?”
跟他一起上茅房?“怎么可能!”白慕反驳道。
反应这么大;一定是心里有鬼!缦奴秀眉微挑,“你和朱哥哥真的没什么吗?”
“我跟他能有什么!”这丫头是脚下踩到屎又不是脑袋给门夹了,怎么说起话来没头没脑,东拉西扯的。
白慕打了个哈欠,这次可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累。先是黑衣蒙面人的出现,那人不仅能避开她的攻击,而且还轻而易举地迎上了她那带着十层功力地一掌将她逼退逃了去,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真是“绯月”的人?还是其他介入者?惊险的事情刚过,又让她碰上刺激的,体力脑力双重负荷导致她现在眼皮真的很重,真的很睡觉了……
“那为什么他跟你一起回来的?”
“因为他是我的仆人,必须跟着我。”刚才站着还好,一躺上床白慕最后的一丝清明也被瞬间袭来的困倦感所赶走,眼皮重重地垂下,黑暗中周公依稀可寻。听到缦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意识全无,迷糊答道。
“上茅房也跟?”
回答缦奴则是白慕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自古欢场多薄情,尹枫那日的承诺尚未兑现,大街上便传出百花楼花重金从锦城挖来的花魁娘子不语跳河自尽的消息。
有人说是尹家独生子尹枫曾向不语承诺过要娶她进门,哪知这事一传到尹老夫人耳朵里,就气得还在花园纳凉的尹老夫人生生晕了过去,而且这一气那尹老夫人便一病不起。吓得尹枫也只能打消了娶青楼花魁进门的念头。花魁娘子因为尹枫被背信弃义而伤心欲绝,心如死灰,最后想不开便跳河自尽了。
也有人说是百花楼的花魁不语虽身在青楼但却有一股子的傲气,不想被那尹公子看上硬是要娶她进门,奈何尹家财大势大由不得她一个青楼女子不从,逼于无奈最后不语终是为了自由选择了跳河自尽。
还有人说是不语因为即将嫁入豪门,兴奋过头,站在河边一不留神给掉了进去淹死的……
听闻传言又想到前天晚上那一幕的白慕果断相信了第一种说法。红颜薄命,一个情场浪子的话怎能作数当真,真是痴傻的女子。
来湘城已经七天了,莫说没有缦奴爷爷的消息就连白慕师父的消息也没有,见白慕神情黯然连连叹气,朱练安慰道:“主人,要不我们分头去打听消息?”
“也好,你们就帮着小丫头找他爷爷就是,师父的事我自会处理。”师父的事,只能她自己暗自打听,朱练他们也派不上用处,要帮也只能帮倒忙。
“人是铁,饭是钢,要吃了饭才有力气找师父。”朱练夹了她爱吃的红烧排骨放进她丝毫未动过的碗中。
白慕心中想着许多事情,见朱练夹了菜放进她碗里,先是一愣,后又觉得心头一暖,就连师父对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细腻贴心的关怀。
她记得才被师父带回去的时候,因为害怕与恐惧她蜷着身子蹲在角落里,就像一只被人遗弃无助的小猫,捂着耳朵瑟瑟发抖。但就算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那些凄厉的喊叫声,那些如同炼狱般的场景,依旧在她耳边响起,在她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她不吃不喝,师父也不逼她,更不会劝她。直到她饿得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的时候,师父看着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眼神凌冽冷冷地说:“你若死在这里,那便再也见不到你姐姐。”是了,她要见姐姐,她要找到姐姐,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活活被饿死!师父站立在桌前没有来扶她,她咬着唇,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个时候她想只有活下去,只有变强大,才有能力保护姐姐。
师父对她是救命恩人,没有师父便没有今天的白慕。师父教她武功,有了武功她就能保护姐姐。师父教她医术,有了医术她就能治好姐姐的病。师父教她琴技,这样她便不会半夜满脸是泪的从噩梦中醒来。师父从不逼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却会一次一次的用事实教会她看清现实。
是因为朱练吗?自从从崖底捡到他,自从他闯入了她的世界,她那颗冰冷的心渐渐开始有了温度。除了姐姐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关心过。
“谢谢。”白慕脱口而出轻声说道。
☆、不语
“主上。”
面前的男人双手负背在于窗前,挺拔高大伟岸的身姿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窗中漏下苍白的碎光照在他身上更显冰冷与凌冽。
“会有人来接你回宫。”冰冷的声音听出其中喜怒。
不语望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开口道,“求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机会?”
男人身形一顿,“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罢,男人便转身推门而出,留下她独自一人望着木门发呆。
在青楼中她叫不语,在江湖中她叫解丁香,“绯月”的十二鬼煞之一的妙音媚女,而被她唤作主上的男人便是七年前一夜间血洗“北玄门”而后三个月内吞并所有杀手组织,建立起庞大杀手组织的“绯月”宫主:独孤凤。
一个月前她接到独孤凤的命令来湘城接近尹枫。她原以为尹枫跟她之前接近的人一样,不过是贪婪她的美色,醉倒在她的秋波媚眼下的好色之徒。
可惜她千算万算也不曾想过,那尹枫竟会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
记得那日她坐于高台之上,身子微微倾斜,手中琵琶音如泉水般倾泻而出,娓娓道来,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炫目耀眼的花厅内,她一袭红衣垂目浅笑,美艳夺目。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徐妈,这花魁今天算我的。”
不语闻言并没有抬头,手指轻抚琴弦,她在等待。
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对着徐妈耳语几句,只听徐妈连忙朝刚才说话那人赔不是,说她今天已经被尹大公子包下。
唇边扬起一丝妩媚勾魂的微笑,她抱着琵琶朝台下微微欠身,随后抛下众人淫|浴的眼光转身离去。
红烛上的火焰随风而动,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刚才花厅之上坐于雅座的蓝衣公子尹枫。刚才她只是余光微微一瞥,只知他一身装扮高贵儒雅跟上层的富家公子并无任何区别。
尹枫站于门前,眉若远山,目如秋潭,唇若抹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