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子琴冷笑两声。“他回来了,他早晚会知道那次城门刺杀事件是我一手策划,他早晚会绝尘而去。阿晨……那个人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包容。”
越晨早已离去,深宫庭院,那里的烛火还摇曳着。灯影下的人还挑灯批阅着奏折。
小榄子拔了拔灯芯,静静的候在一旁。
宣景皓打了个哈欠,懒散的问道,“轩皇妃的胎如何了?”
“太医说了,好着呢,陛下放心吧。”小榄子笑着应道,仔细的替宣景皓研着墨。
殿外的越晨听罢心里一寒,原来在自己离开的这短短时间里,轩皇妃竟然有孕了。原来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真的是可有可无。少了自己,对他而言只是少了一个发泄的工具而已,然而生为一代帝王的他,要这样的发泄工具又怎会少?!
越晨脚下一颤,一手落在门窗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
“什么人?”小榄子凶道。
同时宣景皓也警惕了起来。小榄子拉开门,只见殿外空空如也,毫无一人。埋怨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
随着,宣景皓也来到了门口,一脚踏出门栏,站在院中,孤月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越晨静静的站在屋顶之上,好比屋顶之瓦一般,死的,静静的,狂风吹过也撩不动一丝半点的声响。仿佛不存在一般。
宣景皓道:“夜深了,该睡了。”
越晨闻言手一紧,骨节发出吱吱声响,宣景皓闻声望去,正见他静站屋顶之上。小榄子的视线也随之看去,见那黑衣人静静的站在屋顶之上,腰间配有长剑,小榄子正欲放声大喊,却被宣景皓一掌拍晕了过去。
“晨……”宣景皓轻唤一声,脚尖轻点地面,施展着轻功向越晨飞去。越晨没有再做停留,身影一闪,消失在月下。
或许,走了就不应该回来;如此的犹豫不决除了徒添悲伤外又还能有什么?越晨心里这么想着。
皇宫偌大,终锁不住那较小的黑影。
夜漫漫无期,日出而终。
晨曦的光芒洒在这片大地上,被秋吹的枯黄的大山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苍凉。越晨静静的斜躺在高大的树枝之上,拿出短笛轻轻的吹着。
朦朦胧胧间,附和着笛音而起的还有断断续续的琴声。
万水千山,枯黄大地,艳丽的秋阳仍旧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越晨略带凄凉的声音从高空徐徐飘下,飘进子琴的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子琴撩动琴弦的手指仍旧未停,琴声仍旧未断,“记得以前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往这片山林里跑,昨日你走后我也无处可去,便回凤楼取了琴,来此坐会儿。没想到夜尽日出时还可以遇见你。”
“人为何而活?”越晨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两眼有些微红。
“执念”子琴的回答极其的简单。
两人间又被沉默挤满,秋暮了,冬临近。山鸟也去了南方,空荡荡的山林间,萧索的枯枝,凄凄的凉风拂过,吹起衣袂与美丽的长发。
一人树上,面朝天空,迎风面露哀愁。
一人树下,低眼自嘲,垂首不露悲喜。
、第四十三章:悲喜心底藏
白天的风楼格外的冷清。老鸨打着哈欠斜倚楼栏。子琴背着琴漫步而回。
老鸨迎上前,目光停留在子琴身后的越晨身上,叹道:“美!绝美!”
子琴冷冷道:“我朋友,要在这里住些时间,打扰了。”
老鸨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先生的朋友随时欢迎!欢迎,多少都欢迎!”
子琴没有看老鸨,说话的语气依然冰冷,“我就这一个朋友!”
老鸨不言,越晨仍旧面无表情,跟着子琴绕过长廊。一路上只见枯水映枯枝,鸳鸯动足,水面泛起涟漪,风拂过,涟漪又被抚平。长廊两旁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秋菊。冬将至,秋将末,金黄色的菊仍旧开的艳。
子琴摘下一朵,抛向水面。水面荡起波澜,金菊荡漾,一声轻轻的叹息,空中一只乌鸦翩然而过,发出一声清鸣。声音有些哀凉。
风楼后院,长廊尽头,横匾上落着‘凤楼’二字。字体洒脱,两字间墨迹相连,相牵;宛若断藕连丝一般。
院中碧草如茵,莺歌燕舞,很难想象,此刻竟然是秋末时节。子琴道“我不喜欢一片枯黄的地方,这些花花草草鸟儿燕子是今早刚从南方运来的。”
越晨顿了顿,不过这也符合子琴的性格。对子琴而言,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没有得不到的。“花费多大?”越晨静静的问道,看了看暴露在地面的泥土。还有关在鸟笼子里的鸟儿。
“财力人力来至宰相大人之手,我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子琴静静的望着天空,艳阳下的天空蓝的透明。“去年的秋冬在这里过的,子琴有幸得宰相大人之邀,酒席间无意道:宣城秋日满山枯黄毫无生机,冬日白雪茫茫,冷的渗人。想不到今年入秋后,枯叶凋零万物萧条,宰相大人竟然给了我这个惊喜。”
越晨听罢不言,子琴抬眼望着眼前几栋高楼还有矮小庭院,“喜欢哪里?随你选!”
越晨淡淡道:“就你隔壁好了。”
子琴道:“你不怕太吵?”
越晨道:“白天晚上你都有客人吗?”
子琴苦笑:“好吧,我去准备。”
越晨绕着凤楼转了一圈,闲转着。
子琴轻轻地敲了敲隔壁的门。一个生的眉清目秀的男子慵懒的拉开房门,本来眉目间还有些怨气,但见是子琴也就将怨气咽了下去,道“先生何事?”
“劳烦公子移居东苑小亭阁楼小院可好?”子琴客气的对着那男子说道。那男子愣了愣,道“先生说玩笑了,小亭阁楼小院是为先生准备的,小人不敢。”
“这是我的意思!”子琴说话依然客气,但客气中却有种容不得人拒绝的气势。那男子只得应“好”。
仅仅只是须臾的功夫,那原本居住在子琴隔壁的男子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子琴看了看干净的房间。推开合上的窗,一潭清凉的水映入眼帘,举目望去,遮眼的高山萧木。“若是春夏,这景得有多美呀!”
大车槛槛,在宣景皓的寝宫外停下。一个身着雍容的老人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甩了甩褶皱的衣摆。“请公公通报,老臣成浦求见陛下!”
公公点头哈腰,本想献媚几句,可宰相雍容端正的模样将他吓退了。只好乖乖地去通报。
刹那过后,公公道:“陛下请大人进去。”
才刚至秋末,宣景皓的宫中已经点起了火炉。满屋子萦绕着浓烟,紧闭着窗户。成浦两膝跪地,俯首道:“臣拜见陛下。”
“平身!”宣景皓慵懒的语气从重重帘子后传来。“宰相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伤势可有好转?”成浦问道。
宣景皓咳嗽了两声,道:“伤口已不再流血,可以下床行走了。只是痊愈还需要些时间。只是受伤过后更惧寒冷了。这大好的艳阳天,朕却只能锁在屋子里。”
“陛下龙体要紧!”成浦又作揖道。
“嗯”宣景皓应道,起身下床,小榄子替他掀开重重纱帘,“可有查到刺杀朕的是何人?”
“漏网之鱼。”成浦回答的极其简单,那双不屑的双目显然没有将宣景皓放在眼里。宣景皓不言,在小榄子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成浦又接着道:“老臣暗中派人侦查,亦有说法,此次刺杀亦是先帝生前所交代之事!”
宣景皓病怏怏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用白色手绢捂口咳嗽两声,咳了一口血。“先帝!”面上露出些恐慌之色。心里一阵冷嘲。“莫不是宰相大人收到先帝遗信,要置朕于死地?”讥嘲的语气。成浦听罢面色一变。道:“陛下何出此言?”
宣景皓侧脸看向成浦,“‘幽幽黄泉路’是守刀门的特制毒药,而宰相大人又与守刀门的大弟子子琴是旧识,若非是宰相大人,那便是守刀门的人了。”
“陛下明察!”成浦听罢惊愕一番,那张苍老的面皮下的心震了震,他完全没有想到‘幽幽黄泉路’这种无色无味,不疼不痒的毒药也会被宣景皓察觉,何况负责给宣景皓治疗的太医还是他的人。
宣景皓将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杯子碎成几瓣,宛若散落在地的洁白百合花瓣,轻飘飘的,在浓烟的氤氲里格外的清洁高雅。
“若说宰相大人与子琴没有任何关系,那么那些日日从宰相府中运往凤楼的珍珠宝石又是何?宰相大人此举又是何意?”宣景皓怒眼直视着宰相,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接着道“当年之约景皓一直记得,可宰相大人却等不及了。轩皇妃腹中孩子能否平安来到世上,全看大人您的意思了。”
说罢,宣景皓又在小榄子的搀扶下回到床榻。
一声清冷的声音从浓浓烟雾中传来,“才入秋就这么冷了,这个冬天如何过?”
“伤好之后自然也就不会这么惧寒了。”
那浅浅的语气有些暧昧。
嘎吱的关门声过后,宣景皓站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望着窗外萧索的秋景,哀叹道:“老狐狸,不好对付呀!”
、第四十四章:梦里叹浮生
“陛下,先休息会儿吧,从醒来过后陛下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每天睡觉也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了多久,何况陛下还带着伤!”小榄子心疼的道。
宣景皓静静的望着窗外,跳动的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叫声有些凄凉,好似也在哀叹这秋的枯黄。“想着他还怨朕,朕就睡不着,总是做噩梦。”
宣景皓叹息一声,“将清静经拿给朕瞅瞅,记得小时候他最爱看的便是这些。”
“静则生慧,动则成昏。”小榄子大着胆子说道,“关于柳县与宰相大人的事陛下近日已经够劳神伤心的了,奴才恳求陛下好生休息一番,待醒来之后再看也不迟。”
宣景皓有些生气,眼神里散发着的尽是王者应有的威严,“多嘴的奴才向来命不长矣!”
小榄子不在多嘴,静静应道,乖乖的去取《清静经》。
空寂的房间,宣景皓合上了窗,静静的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回想着小榄子的那句,“静则生慧,动则成昏。”
想着想着,便入了梦乡。待小榄子取回《清静经》的时候,宣景皓已经入睡了。
宣景皓睡了两柱香不到的时间又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仍旧闭着眼睛道:“念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