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晨的双眸变得木讷,他不明白为何宣景皓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宣景皓那双坚定的眸子告诉他,宣景皓没有说谎。
越晨不言,默默地看着宣景皓决然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今夜宣景皓来此作何。他只知道,他的心又再一次为他而跳动。
步入皇宫,有着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大门合上,一个机械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王爷,萧子卿的来信……”
宣景皓颔首作答,一道黑影从屏风后闪过,一封泛黄的陈旧信封落至他手中。
看着那沉重的信封,宣景皓愣了会儿,这是他曾经写给萧子卿的信。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打着转,他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会是什么。可自己又没有勇气将信封打开。
随着,又是咚咚的敲门声。宣景皓小心的将信收入长袖。道“进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太监弓着腰,捧着物件走了进来,“王爷,陛下的遗物,已按照王爷的意思处理妥当,只是这个……还请王爷过目。”
宣景皓罢了罢手,示意把门关上。
门外守候的太监小心的合上门,退了下去。
宣景皓紧张的接过物件。看着金黄色的锦缎上写着两行血字。
那太监依然弓着腰,平静的站在宣景皓身前。“宣王宰相狼狈为奸,有弑帝之行,依朕之意,杀宣王,灭宰相九族!”
从字迹上看去,那显然是皇帝垂死之际写下的。
宣景皓抚了抚额,道:“此事除你还有谁知?”
那太监坦然道:“这是管事公公刘公公交予奴才的。”
宣景皓顿了顿,思量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
“是”那太监依然弓着腰。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家底你可清楚?”宣景皓又道。
太监略带思索的道:“据说他有个妹妹,是宰相大人的小太太。今年二十二岁。”
“额?”宣景皓眼中蒙上一层疑虑之色,“那也就是说是宰相大人的小女儿,成青苑的母亲?”
“是”
“成青苑今年多大?”宣景皓又道。
那太监应道:“刚过一岁。”
“嗯”宣景皓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无奈之笑,“那刘公公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刘九。”那太监道,“据说是家中排行老九,所以就去了这么个名!”
“额,”宣景皓道,“替我拟一道旨,就说念刘公公之功,奖其全家上下,特此绫罗百匹,玉镯两对,白银千两。赐刘九名苋……并让其家人入宫相聚,以示恩典。”
“是”
宣景皓扶额斜倚长椅坐了会儿。
洁白细长的手指伸进长袖,取出那略带粗糙的信,皱了皱眉头,依然平淡自若的打开。只是,在他原来的落笔之后多了两行字。
看着落款处,萧子卿写下的两行小字,宣景皓的面上浮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之笑。萧子卿的字与他的不同,他的字是霸道危险而且还从满危机。而萧子卿的笔迹则是平静如水,弯弯曲曲,坦然自若毫无半丝隐藏。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然而,在那宁静的文字中,隐藏着的内容亦是格外安详。萧子卿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宣国从此不再攻打魏国便够了,两国和平相处。
宣景皓松了口气,没有了萧子卿的威胁。只要处理好朝中事物,其它的也就可以安定下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皇帝下葬后的一个月。宣景皓穿着金黄色的龙袍登上了九五之位,在万民的朝拜下。他面无表情。对众人道:平身!
越晨站在远远的山林中,纵身一跃,跳上了最高的枝桠。安静的躺在枝桠上,洁白色的衣袂随意垂下迎着山风轻轻作舞。佩剑放于头边枕着脑袋,充当了枕头。
他握着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这感觉是寂寞,还是宁静。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宣景皓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王。
然而,再往后一个月,他便接受了宰相的要求,娶宰相的女儿,成轩为妻。并承诺,将在成轩生下皇子时册封为后。封其子为太子。
看着一道又一道的圣旨接二连三的搬下,越晨无言。每日站在城楼遥望,与月为伴,以酒为乐,安静的守着这座城。
直到半年之后,一只飞翔于宣城上空的白鸽被他无意打下,并瞧见了白鸽的腿上的信笺。信笺上的内容很简单,很明了。
越晨皱了皱眉头,对紧随身后的侍卫道:“我离开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越统领放心去吧,弟兄们决不顽固职守。”
越晨很相信这些弟兄,他们对待职业的心态比那朝中大臣要负责许多,他们口中说出的承诺亦都是办到了的,不像那朝中人,说了就说了,十年半载的承诺了上百件事,做好的没有一件。
越晨拿着宣景皓留给他的通行令,一路无阻的来到宣景皓所在的宫殿。恰不巧的是,他来的正不是时候,举目望去,这光天白日的,透过窗,正瞧见宣景皓与成轩两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他顿足不前,紧握的手背上露出了隐藏的青筋。独自一人悄悄地在一旁的树荫后坐了下来,独自坐着。不是滋味的等待着。
夜幕降临,皎月升起,房内的烛火熄灭,他一向尖锐的耳朵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他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一定是自己酒喝多了。是幻觉……
、第十章:自欺欺人
听着那低沉的呻吟声,越晨难受的侧过了身,又一次已最熟悉的动作拧开了酒壶盖子。又开始了那常有的喝酒动作。
闷闷的,难受的。
良久,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个女子坐在步辇上被抬了出去。
越晨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女子的脸,女子脸上的笑容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的完美笑容像是在对他示威一般,仿佛在对他说:你长得在妖冶又如何?你的爱在伟大又如何?你终究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永远也满足不了一个男人。
那坐在步辇上的女子渐渐远去,那一抹笑容却深深地刻在了越晨心里。
越晨木讷的在树荫下呆了很久。直到浑身酒气被夜风吹散,他才紧捏着那小小的信笺走进宫殿。轻轻的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回应声音,“进来。”
越晨推门而入,房间里的男人手里正捏着一个女人的玉佩玩弄着。越晨底下眼帘,垂着头踱步到男人身前,单膝跪地,将手中信笺递到男人面前。
宣景皓含笑接过,道:“把门也关上吧。”
越晨恭敬的应了声是。那冷漠的声音已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越晨踏出了门槛,顺手把门也合上了。
宣景皓独坐房内,狠狠的拍了拍桌子,道:“朕让你将门关上,并未让你将自己也关在门外。”
越晨还站在门口,房内那霸道的声音自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安静的站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进来。”房内的宣景皓又不耐烦的催促道。
越晨委屈的湿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他却就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沉入了泪的世界。迷糊了眼,也迷糊了心。
他顺从着宣景皓的意思,再一次推门而入。又转身将门合上。
宣景皓狠狠的看着他,道:“你就这么恨我?”
越晨不言。只是沉默着,带着忧伤安静的沉默着。
宣景皓向他走进,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直视着越晨炯炯有神的双眼,“既然恨我,为何不决绝我!为何要在那个时候对我说那些话?为何?”
越晨撇过了头,道:“不知道臣下说了什么,竟让陛下如此惦记?”
“你说你一生只爱我一个!你说我若去了你就陪我一起,我若死了你也陪我一起!”宣景皓重复着那日他急急地往战场赶,而在城门被越晨拦住时越晨说过的话。
“这是生为臣子应尽的责任,臣子的命是陛下的,臣子的心亦是陛下的。陛下若死了,臣子自然也该陪葬。”越晨的声音超乎了平常的沉静。
宣景皓捏着他下巴的手松了开。冰凉之感从心而发,蔓延了全身。
“晨儿,别跟我斗气了好吗?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之处!”宣景皓的语气缓了下去,越晨的倔脾气他知道,只是越晨从未跟他生过气,两人的关系忽然闹得这么僵硬,他也变得手足无措。
越晨依然低着眼帘,“若陛下无其他事要吩咐,臣下告退!”他的声音依然是超乎平常的冷漠,沉静。
“今晚你别想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宣景皓用命令似的语气道。
越晨不急不慢的回应道:“臣下遵命!”
宣景皓回到坐位上坐了下去。
越晨依然如同木偶般站在门口处。沉默的垂着头,余光落在宣景皓冷峻的脸上,映在烛火下的他,眉间紧皱,宛如石雕般深刻的轮廊上竟然有了冰霜。在时间的折磨下,他如墨渲染的发丝上竟然也添了些白点。
越晨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面对宣景皓在灯下沉思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扰。
直到步入深夜,那灯下沉思的人倦了,手撑着脑袋沉睡了过去。
越晨脱下外衣,小心的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替他披上,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映着淡淡的月光,他安静的站在他身边,仔细的瞧着那在岁月下变的沧桑的面孔。
“你不生气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越晨依然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后,不发出除了呼吸意外的任何声音。
宣景皓扯了扯越晨为他披上的衣,道:“夏夜,不冷。反而热的让人发慌……”
越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多余的事。尴尬的回避了一下,“哦”
“你喝酒了?”宣景皓又端正的坐好。将越晨给他披上的衣褪下放在椅子上。
越晨沉默的点了点头,道:“臣下知错,值守之时不应喝酒,请陛下责罚。”
“别这样和我说话。”宣景皓伸手紧紧地握住越晨冰凉的手。
越晨有些逃避的往后退了退。他怕了眼前这个人了。眼前这个人,他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欲望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说,会结束他与宰相的计划。欺骗自己说,等那件事结束他就与自己隐居。可结果呢?他依然和宰相进行着他的计划,联合敌国杀了自己的父亲。
至于隐居?那更是痴心妄想。他已经娶了宰相的爱女,并打算在宰相的女儿生下皇子之时将其册封为后,那个会陪伴他一生的皇后。那所谓的誓言,不过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