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夫人听了阴笑,上前拽着王夫人的手说道:“正好,索性回了老太太,让她也知道一二,我们家现在不知道闹了多大的笑话呢,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的,面子里子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邢夫人一路拽着王夫人去了贾母处,一路上的丫鬟互相偷偷扯子袖子拿眼瞄着两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贾母见两人拉拉扯扯的闯了进来,把手中茶杯,重重一放,沉着脸,怒道:“你们只当我死了么,还有半点儿主子样子么?凭白让下人们看笑话。”
王夫人红着眼睛,说道:“老太太,您可得为媳妇做主,我正在家中为娘娘园子的事忙的前脚不沾后脚的,大太太她不管不顾的劈头盖脸,将媳妇骂了通。”
邢夫人对着贾母福了福身体,冷笑道:“老太太,您可不知道如今外面是怎么笑话我们家呢?我们家好歹是侯门公府,宫内又有个娘娘,如今却被人笑话家中出了两个下九流的青楼女子,这让我们家如何立足世上,如何面对祖宗颜面。”
贾母见邢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将府中女孩儿比作下三滥的小娼妇,气的老脸灰白,嘴皮子颤抖,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嘴里塞了茄子啦,嚼了粪了,没个把门的啊?大白日的疯疯癫癫的。”
邢夫人被贾母唬了一跳,换作平时她早就不敢吱声了,今日仗着手中有东西,胆子也大了些,反驳道:“就连东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家出了个大丑闻,偏偏我们家被蒙在鼓里,老太太若是不信媳妇的话,只管打发人去找东府的人来对峙。”
贾母听了这话反而冷静下来,平日里这个媳妇,从不敢如此顶撞自己,今儿个如此反常,大大咧咧的,必是背后有了仗腰杆子,贾母垂着眼皮子沉声问道:“到底是何事,若果你不说个子寅丑卯来,就冲着你如此不孝大不敬,少不得要家法伺候你。”
邢夫人歪了歪嘴,走了上前,从袖子掏出两个五彩绣香囊,递给贾母,义愤填膺的说道;“老太太,这可是在二太太院子中捡到的,人家都说上面的轻薄女子是我们府上的宝姑娘和云姑娘呢,媳妇虽然不大认得几个字,可这宝字云字,好歹还是认得的,您说说,我们家的面子都被人家拿鞋拔子打了,我们家几个姑娘可怎么办哟,都还没嫁人呢。”
王夫人听了险些吐血,气的七窍生烟,只得生生忍着,捏的指甲发白。
贾母接过见是十锦春意香袋,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一面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相抱,一面是几个字,怒火攻心,一巴掌打到邢夫人脸上,打的她脸上顿时肿了半边,怒气冲冲道:“糊涂的老东西。”
邢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母,贾母剐了她一眼,眼里出火,微微颤颤的起身,走到王夫人面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没脑子的混账东西。”
打的王夫人霎时眼泪滚了下来,险些栽倒。
贾母对着鸳鸯喝道:“去叫凤丫头来。”吩咐琥珀去东府请尤氏过来。
贾母眯着眼睛看着两人,心中怒不可遏,一个两个都是蠢货,家丑不可外扬,这两个偏生的没脑子,一路拉扯明晃晃的跑到这里,还不得闹的阖府纷纷杂杂,嗷嗷啧啧的,保不齐生事作耗呢。心下恨毒了不知廉耻下作的宝钗和湘云,诅咒了不下千遍。
没一会儿,凤姐儿带着平儿等人便到了,贾母喝命道:“ 平儿带所有丫鬟出去!”
平儿见了这般,不知怎么了,忙应了一声,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
一面将房门掩了,自己坐在台阶上,所有的人一个不许进去。
凤姐儿也慌了,不知有何事。
贾母阴沉着一张老脸,阴仄的说道:“凤丫头,赶快打发人将云丫头送走,送到她两个婶娘家去。”
凤姐听得,更了颜色,忙问:“老祖宗,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母冷笑,从袖里扔出两个香袋来,说:“你瞧。”
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十锦春意香袋,也吓了一跳,不敢追问。
贾母对着泪如雨下的王夫人说道:“如今出了这等丑事,姨太太家是断断不能住在家中了,你赶快去将她们一家子撵出去。”
贾母转过身对凤姐儿说道:“去查府中谁有这些肮脏见不得人的东西,凡年纪大些的,或有些磨牙难缠的,拿个错儿撵出去,配了人。”
凤姐儿应了声,缓慢的退了出去。
一会外面又有人通传尤氏到了,贾母带着她去了内室谈了好一会,尤氏脸色不大自在的走了出来。
心中又气又恼,家中糟心事一件比一件多,老爷身上私藏着印有宝姑娘、玉姑娘的十锦春意香袋,更令人羞恼的则是,这东西竟然到了老太太手里,这日后可如何做人。
王夫人和邢夫人被贾母雷霆怒火吓的抽噎不止,站在一旁无声啜泣着。
贾母正与发难两人,忽然间凤姐儿走了回来,手里拿着封信,递给贾母说道:“老太太,刚二门上送来史家的家信,让老太太您亲启。”
贾母狐疑的看了一眼凤姐儿,问道:“史家的人呢?”
凤姐儿回道:“听说将信递给管家的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贾母心中一惊,急切的拆开信封,拿出信笺看,未曾看完,急火上攻,眼前发晕,咳嗽了一阵,吐了口鲜血便歪倒了,昏厥了过去,手中的信件掉落地上。
慌的凤姐儿、王夫人、邢夫人忙搀扶着贾母到床榻上躺好,一面派人出去筵席请医,一面通知家人前来。
闻讯赶来的三春姊妹,进入贾母屋中,惜春疑惑的检起散落在地的信笺,扫视了遍,递给迎春、探春看。
迎春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惋惜:“云姑娘的名节闺名这一辈子算是毁的个彻底,史家竟然将她从宗族中除了名,当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同卫家的婚事也黄了,被退了婚。”
惜春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探春暗中推了下两人,三人赶忙去看贾母。
因贾母突如其来的晕倒,阖府都过来请安问好,东府贾珍也率了家小前来问候,林府得知消息后,贾敏带着林玄玉来了躺贾府,贾敏留在贾府小住了几日,直带贾母身体康复才回了林府。
、79第七十九章 流言蜚语
自来宗族世家皆有往来;贾母这一病;素日交好的公侯王孙之家;只打发了人送来礼品,不至于落得个薄凉的名声。
贾母经过着一事的折磨,整个人憔悴苍老了不少;一头银发更胜过去。发狠心将史湘云秘密送外郊外的庄园;只对外称得了“女儿痨”;神志不清;会传染她人;不得不将其与众人隔离;以免传染他人,实属无奈之举。
薛姨妈一家子因此事东窗事发后;无脸面再居于贾府内,连夜带着家人,回了京中的房舍,避不见人。
外面已是满城风雨,流言蜚语犹如雪花般散落京中整个角落,哪个不知赫赫扬名的贾家出了两个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不守妇道,甘愿堕落风尘的行不轨苟且之事的青楼女子,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堪称千古奇谈。
甚至有人说,这贾家看似诗礼簪缨之族,富贵荣华,其实内囊渐空;入不敷出;经济上捉襟见肘,露出下世的光景。因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让亲戚家的面容姣好女儿,出入青楼,赚金银,补贴家用。简直就是灭绝人性,天理不容,如此狠心恶毒,令人发指。有人说宁府荣府只有门前的石狮子干净,里面污秽一团,每日只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又有人说,史湘云和宝钗行为不检,不堪忍受深闺寂寞,生来□下贱,私生活秽乱至极,早就与人暗通曲款,奸情不断,心甘情愿让千人骑,万人睡,只为满足一己私欲,酿成今日之丑谈。
不知是不是有心人的故意推波助澜煽风点火,京中街头巷尾流传一个奇怪的传说:“薛宝钗、史湘云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体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浪言,压倒娼妓。只需花上十几两,便可得手,享受鱼水之乐。”消息一经传出,那些生活糜烂、纨绔子弟,纷纷出动,花重金明察暗访,史湘云和薛宝钗的住处,甘愿奉上银两,只求与美人共度良宵。
诸如此类的闲言乱语举不胜举,人云亦云,众说纷纭,版本多达百种。爱捕风捉影、兴风作浪的的文人雅士,还将此事记录下来,写成诗篇,以供他人传阅。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话题。
贾家在外名声一落千丈,名誉扫地,众宗族世家唯恐避之不及,暗暗与其划清界限,生怕连累自家的儿女清誉。
但凡家中有儿有女,到了年纪的,豪门世家、公侯亲贵,皆连夜请媒婆为自家儿女筹谋婚姻大事。一时京中媒婆天天笑的合不拢嘴,扭着腰肢,到处牵线搭桥,促成诸多姻缘。
初秋之际,京中刮起一股百年未见的娶妻嫁女的狂潮。独贾家儿女无人问津。
贾母亦不知如何平息这股漫天的流言,只得闭门不见外客,埋头忙碌着省亲园子的事情。想着时间久了,风波自然会消停下来。喝令凤姐借以查赌为由,暗中在家中大肆抄检搜院,一经发现家中有人私藏污垢之物,鬼鬼祟祟私自传送,调唆生事,磨牙难缠,背主乱嚼口舌之人,悉数灌了药打发出去,以此掩人耳目。
搞的阖府人心惶惶,惴惴不安,怨声载道,敢怒而不敢言,噤若寒蝉。
凤姐素来独断专行;杀伐果决,目空一切,自视高人一等惯了的。除了对贾母、王夫人几个长辈和同辈不敢擅越外;一般后辈及奴仆们哪里放在她的眼里;驱之若犬马;视之若蝼蚁。事发后俨然成了贾府一人之下,千人子上的第二夫人,风头更胜从前。贾珍那边尤氏听闻消息后,卧床不起,贾蓉续弦胡氏亦无心管理家室,称病不起。贾珍无奈,只得再次请了凤姐儿一并整理家中纪律。
凤姐儿心中得意,带着几个管事媳妇,连续多日,乘夜雷厉风行暗中在荣府,宁府搜家,严惩恶仆刁奴,整顿家风家规。下人们心下皆纷纷咒骂怨毒凤姐儿是脸酸心硬,三面两刀的山大王,母夜叉。
这厢贾府是乱哄哄成一团,宝玉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多日不见宝钗和湘云,去处无从得知,伤心之下,小病了几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