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间一个黑衣人抽刀闪出为沈北顾挡了不少暗器,沈北顾得空瞟了一眼来人,见是‘杀狱’之人的装扮,猜想是杀鬼的那些个属下。闪过几个飞刀,沈北顾来到靠床的这面窗口,挨着窗框走过去果然看到对面屋上站着一人。那人一身单薄简单的素白衣衫,一头乌发未束,全数披散着,左手执箫置于腹前,右手不慌不忙的发着飞刀,迎着月光而立,看不清长相,也看不出性别,只瞧着映像,一身惨白之样,与那传说中的白无常不无神似!
“公子,你快退出去吧!”黑衣人突然出声,语气听不出一分恭敬,却有些零散。
沈北顾听着黑衣人的语气就知他已经力不从心了,最后看了一眼那人,抽身预备离开。白衣人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似的,一边猛烈地向他发出攻击,一边飞身过来。电光神速间,飞刀停下了,白衣人已经站在了屋内,黑衣人咬牙将沈北顾挡在了身后。沈北顾平复了因剧烈运动而跳动不止的心脏,探头看去,来人是个男子,二十一二的样子,面貌清秀,皮肤十分白,近似惨白,这一身白衣站在此处,真真像个地狱里来索命的鬼。
“多事者死。”男子说话,嗓音如同他的箫声一般阴寒沉郁。
沈北顾嘻嘻一笑,丝毫没有大难临头之样,“我可没有多事哦!我只是好奇你的杀人手法和目的而已。也不会干预你,也不会阻止你。”
白衣人表情未见所动,举起手中的碧玉箫向沈北顾两人刺来。黑衣人把沈北顾往旁边一推,执剑与之对打,沈北顾看着他们动作,想爬起来,谁知刚一动右脚脚腕就是一阵钻心的痛,他顿时皱了皱眉。不吭声的爬起来倚在墙上观战,只见他们你来我往不过十几招,黑衣人就一口鲜血,飞身扑向桌椅。“哄咚”一声,桌椅尽碎,茶具也随之打碎在地。黑衣人倒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再没了动静。沈北顾眨眨眼,这人还真厉害了。
白衣男子见黑衣人已死,转身好不脱离带水地向沈北顾攻来。在快拍向沈北顾时,他技巧性地一让,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脚上又麻又痛,短暂间失去了支配能力。
玉箫袭来,危险时刻,沈北顾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就被人抱离了原地。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中带来不算熟悉的着急,沈北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到这时候了,你笑什么?”杀鬼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沈北顾摇头大道,然后又顿了顿答道:“我没什么事。”
杀鬼扶沈北顾站稳,朝着白衣男子扯出万年不变的诡异温和笑脸,“闻人公子,在下杀鬼,想必闻人公子也是识得的。”
那个白衣的闻人公子听了他的话不继续,也不会的,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杀鬼。
“闻人公子,我这位朋友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无冒犯贵宫的意思。江湖人多是往来,小事上也就可以大家暗中和解和解也便算了,闻人公子大可不必太过计较,想来这样,将来‘杀狱’必是记着‘籍序宫’这份大度的。”
白衣闻人公子不为所动,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声调的答道:“没有例外。”
杀鬼紧眉眯眼,“闻人公子不要不识大体的好,虽说‘籍序宫’在江湖上地位确实不同凡响,但我‘杀狱’未必怕你。”
白衣公子眨眨眼,眸中如死水不见动静。杀鬼盯着白衣人,恐他突然动作,白衣人也盯着他,好像是在思虑他所说之事的可靠性。房间安静异常,无端地让人生出压抑。
“没有例外。”
白衣公子没有起伏的声调再次重述了刚刚的话,随后不打招呼就朝两人攻击去。杀鬼与这白衣公子两人武功俱是上乘,若是没有沈北顾这个拖油瓶,杀鬼甚至可以在百招之内杀死白衣公子。说杀鬼能杀白衣人并不是说白衣人武功不如他,只是杀鬼的武功学来便只为杀人,而白衣公子虽干的杀人的活计,却多是靠内力和毒药,并不在招式,他的招式学来是为制敌。但现在,杀鬼因为要保护沈北顾,招式难以施展,胜负还真危险。
迎面来的第一招杀鬼就回得勉强,沈北顾在杀鬼怀里蹙着眉头推开了他。杀鬼立即抬头看向他,眼里包含太多东西,有不可置信,有伤心,有挣扎,有不甘…沈北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觉得他当得起这样的眼神,也不觉得这样的眼神该出现在杀鬼眼里,就像那时的那些情绪,那些东西通通不该出现在杀鬼身上,更不该因他而出现。沈北顾觉得自己该说先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了。
这边在纠结着,那边不给他们机会,抄身过来,杀鬼感觉到杀气铺面而来,眨眼间收起情绪,认真对战。可是,生死搏斗间,杀鬼时时分出精神来顾量沈北顾,短时间内还不见劣势,时间长了,这优劣便显现出来了。高手对决,从来身形如风,普通人不受波及已是万幸,更不谈出手相帮,伤了腿脚的沈北顾唯一能做的是只是尽力躲闪时不时飞来的家具木屑什么的。高手对决也从来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杀鬼思想不够集中,上了百招后竟不断负伤,虽说也伤了对手,却不能作比较。杀鬼是伤痕累累又中内伤,而白衣闻人公子只是挂了几道彩。此时,杀鬼一个不慎竟使敌人从后面侧袭于项,杀鬼内伤中又负内伤,飞身落在了床上的尸体上,一股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沈北顾忍痛跑过去,把他从尸体上扶起来。
“你的那些手下呢?”
杀鬼见他过来扶自己,还显出关心之色,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丝高兴。放任自己窝在他怀里,不自禁地蹭了蹭,嘟嚷道:“真不巧,都办事去了。”语气间隐隐带着撒娇之意,可是两人谁都没有发觉。
沈北顾瞧了眼拿箫指着他们的白衣公子,嘴角抽筋道:“你办事还真挑时候。”说罢,眼珠一转,又开玩笑道:“你说这会儿子要是跟着我们后面的那群人也都出来了,那该多热闹?”
杀鬼暗中白眼了这个毫无自觉的始作俑者,却只靠在他胸口不说什么?
“闻人净…咳咳…你确定要开罪‘杀狱’吗?今日还是思考好了的好,莫要到最后闹得两败俱伤。”
闻人净站定许久,忽的收起了玉箫,杀鬼刚要出口浊气,闻人净就一步一步十分缓慢地走来。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刻,敌人越是不透声色,越是不慌不忙,受制之人越是感到压迫、紧张。
沈北顾看着怀里倔强的不让自己现出紧张的人懒散地笑道:“你当初都和我说明白了,是我自己要过来的,你又何必横插一脚?明明知道一个人带上我很难打赢干嘛还跑过来送死?杀鬼,我只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为着我,把你的计划葬送,把自己的命葬送可没意思了,不是吗?”
听着他的话,杀鬼僵住,心口又酸又痛,眼角有些涩但又流不出泪,杀鬼伸手紧紧抓住自己左胸口的衣服,苦涩道:“是没意思,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杀鬼失神,回神时,闻人净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闻人净悠悠地抬起右掌,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眼盯着他们,缓缓地推手。
沈北顾一手环着杀鬼,一手撑在身后坐在床上挑眉嬉笑着看着闻人净问道:“你叫闻人净?你挺好看的!”
闻人净一愣,就此一瞬间,沈北顾撑在后面的手猛然一动,一把飞刀电速直逼闻人净心脏。闻人净与杀鬼都是一震,闻人净反应过来时还是太晚,因为距离太近,闻人净即使已经做出最快速的躲避,飞刀还是深深扎进了闻人净的左肩。不待大家反应过来,沈北顾飞刀的手迅速捂住自己口鼻,搂住杀鬼的手臂朝闻人净一甩,白色粉末铺天向闻人净撒去,等闻人净、杀鬼去捂嘴时为时已晚。两人来不及想什么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昏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上帝说,把这一切加把劲
迷烟渐渐散去,沈北顾放下手,低咳了几声,费力地将杀鬼移开靠在床柱上。自己则艰难地走到闻人净跟前蹲下,他搬过闻人净的脸对着自己瞧了又瞧道:“这人长得的确秀气,可惜不是个女的,还带着刺儿,这可不好。”他说时一副纨绔好色子弟的样子,手下干的事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沈北顾毫不怜惜的拔下嵌入闻人净骨肉的飞刀,闻人净昏睡中痛苦地“嗯哼”一声,沈北顾不以为意,瞧了瞧拔出的刀不知何因的咧嘴轻笑。
“这暗器倒是好暗器,利得紧,可惜你不该来‘飞’爷,害得爷生气把爷珍藏许久的迷药都用掉了!”他右手捏着刀尖,拍拍闻人净苍白的瓜子小脸蛋儿,“怎么办,你长得这么秀气,害得也都不知道该从哪处下手才能让你死的更美一点!”刀柄滑到闻人净颈侧大动脉,“是这里?”从颈侧又移到心脏,“还是这里?”
刀移到胸口时沈北顾突然眨眨眼顿住了,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啊,好似时光倒流,自己又回到初识血腥的时候。多久的事了,那时还是屁大的孩子的自己被几天几夜接连不断的身心折磨到极致后,如同一个发狠的小兽,扑到了施虐者发泄般地撕咬踢捶,在那人奄奄一息时,自己捡了地上那人对付自己的碎玻璃倔强地抵着他身体的各个致命点,也是如如今这般的问那人的。可是当初那人虽是形如死者却仍有意识,而今这人已是陷入昏迷了。
沈北顾笑笑,看不出自嘲还是无所谓,他手指微松,手腕一转飞刀已正握在手。
“跟你说了也是白费功夫,不如爷替你选了吧!”
沈北顾说罢举起飞刀对准闻人净的心窝扎去,眼看刀就要划破衣衫戳入骨肉,一颗糖豆毫无声息地打飞了刀。
沈北顾微讶:虽然他知道他们周围定有不少人,但他以为几方势力最少会互相牵制片刻,不至于会现在掺和到籍序宫的这场是非,而且,来人的气息他竟完全感觉不到,武功像是在闻人净之流。
“这位冤家好生讨厌,怎么可以杀人家的哥哥。”
这声音清甜中又似带着妩媚,分明是个姑娘。又听他说沈北顾要杀他哥哥之事,沈北顾恍然,原来又是籍序宫的人。一出判断,沈北顾先是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