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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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引-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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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还有一个女人。

对阮年来说,这个女人并不陌生,因为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背着那被黑层层叠叠的黑布遮掩住锋芒的巨剑,正稳稳当当地坐在远处的竹凳之上。安静得犹如空气,没有半分的存在感。

阮年推门的声音使她脖颈微动,继而便对上了阮年疑惑的目光。

相较于那日的空洞失魂,女人漂亮的眸子中多了些甚么。望着阮年的眼睛清明通透,虽然她的眼底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却也不会让人产生刺骨的心慌之感。

女人的削瘦高挑,背脊挺得笔直。

就如同她的剑一般。

两人默默地对望半晌。

女人眼神淡漠道:“我名为乌狄。”

阮年点点头,走到沈烟离的面前想将她软倒的身体扶起,没想到才刚刚触到沈烟离的肩头,她便捉住了阮年伸出的手。

力道极大,捏得阮年的骨节轻微的作响。

沈烟离醉的有些糊涂,桃花眼中含着汪汪水波,眼眶因酒意而微微泛红,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风情。她捏着阮年的手,唇边的笑容愈绽愈大,妖娆得慎人。

阮年望着那个笑容,不自然地皱了皱眉,继而又神情淡漠地看了看被沈烟离捏得快要变形的手骨,淡淡道:“真醉了?”

沈烟离没有回答阮年的问题,只是在听到她说话的时候,便松开了抓住阮年的手。

正当阮年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沈烟离又探出了另一只手,捉住了阮年的下巴。

这次的力道虽然没有上次那般重,却也轻不到甚么地方去。阮年闷哼一声,身子便被迫往沈烟离那方靠了靠。

沈烟离这无赖地动作让阮年有些恼怒,当下也不再顾及沈烟离,眼神略略一寒,便抓住了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轻声道:“沈烟离,若是你还不松开,明日你就不要怨我下手不知道轻重。”

沈烟离就这样定定地望着阮年,手中也不再动作,望着阮年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阮年被这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想退不能退,想进不能进。

“阿年。”沈烟离神色怔怔,蓦然就流下两行清泪来,“你为甚么不肯认我。”

阮年被这诡异的话问得有些呆滞。一时间也忘了反驳她嘴中的称呼,看着她脸上的泪水,惊愕地张了张唇。

“不…不是。”沈烟离又愣愣地怔了半晌,眼中的光芒愈来愈昏沉,“你不是她。”

沈烟离说完这话的时候,猛然就松开了阮年的下巴,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来,可能是醉意上来了,沈烟离再也支持不住,头一偏,就栽倒在了桌上。

若不是阮年眼疾手快,沈烟离此番可能便要倒在地上睡去。

沈烟离靠在阮年的怀中,嘴中一直在小声的嘟囔着甚么。阮年凑近听了听,只听见她似乎是又哭又笑,时而又嘻笑怒骂,含含糊糊地念着甚么,阮年努力想听清的时候,沈烟离却又念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沈烟离竟然真的喝醉了。

阮年将沈烟离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内的木床之上,沈烟离抓着枕头骂了两声,就歪头睡死过去。

阮年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转过头对那个自称乌狄的女人道歉:“她…平日里都喝不醉,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失礼了。”

乌狄摇头道:“我本来便不是客人,你也无需对我注意礼数。”

不是客人?

阮年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此番前来?”

“有求于她。”乌狄的眸光扫过木盒,轻声答道。

阮年想拿起木盒,却又想到了沈烟离所说的话,犹豫一阵还是没有擅自动沈烟离的东西。只是道:“沈烟离说,这是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乌狄看着阮年,淡道:“见面礼,说得倒是挺好听。”

阮年咳了一声,笑道:“其实她心地不坏,并不会真的让你如何求她。”

乌狄沉默了一阵,道:“她只是在你面前这样罢了。她本质便是一个黑心肝的女人。”言罢,乌狄顿了片刻,又道:“有得必有失,也不能怨她是黑心肝。”

阮年又笑了两声,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沈烟离,便对乌狄道:“我平日里未出过府,也不知外面人是如何评价她。只是这几年相处下来,觉得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也不曾了解和贴近过她。”

就像方才她半醉半醒的时候说的话,阮年也不知是甚么意思。

也不知是醉后胡话,还是醉后真言。

想到这里,阮年便觉得有些好笑,应当是醉后吐真言罢,毕竟她平日里清醒的时候,才是真的忽悠得人晕头转向。

相比之下,还是她喝醉了更让人开心些。

“外头并不知有她这个人。”乌狄又是淡声道,“知晓她的寥寥无几,但都分外敬畏她,尊称她为罗刹。”

“罗刹?”阮年看着乌狄的眸子,皱眉问道:“为甚么是这么凶煞的名字?”

罗刹是指食人血肉的恶鬼,男子极丑,女子极美。也是暴戾可畏之鬼,让人谈之色变。

“你心中知晓答案,不必问我。”乌狄的眼中淡漠疏离,轻声道:“我很尊敬她,求她我也是愿意的。”

阮年并不讨厌面前的这个女人。

相反的,还有些欣赏和喜欢。因为乌狄安静,淡泊似雪,从感觉上来说,和念安有些类似。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念安给人的感觉太过于遥远,早已脱离了尘世,是立于雪山之巅的神。而乌狄更像一柄冷剑,锋利,淡漠。

阮年将桌上的酒坛扶起,酒杯叠好,望着乌狄的眼睛道:“我去吩咐下人为她煮碗醒酒汤,你要等她醒来吗?”

乌狄摇头,起身便往外走去,轻飘飘道:“待她醒了我再来罢。”

阮年望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就开口问道:“你是来求甚么?”

乌狄的背影一滞。

阮年站在原地,眼睛瞬也不瞬望着。

“呵。”乌狄好像是轻笑了一声,语调仍旧淡漠薄凉,“求死。”

乌狄的背影消融在日光之中。

阮年只觉得浑身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乌狄的事儿我要加油写~

其实挺喜欢这个女配的。

 第四十五章 醒酒

沈烟离嘴中咕哝着;将身子转了个方向。听到因此发出的轻微咯吱声时;阮年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此时的沈烟离背着身子。许是方才转动的弧度太大;此时她的红衫竟略略地散开,露出了半边晶莹肩头。乌黑的发丝顺着她纤细的背脊滑落,些许细腻的发丝缠绕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上。混着她呼吸间溢出的淡淡的酒香;一圈一圈地自空中荡漾开来。

阮年目光平静地望了一阵;神情略松,轻手轻脚地往走了几步便将屋内的侧门打开。

侧室内没有窗户;虽然借着外头散落进的光线勉强看清了室内的布置,但是更为细致的地方却仍旧是一片昏暗。

阮年取了放在梳妆台旁的火烛;再往下摸到了火折子。将火烛点燃后;取了几根红绳,将烛台底部串起挂在了门前的悬着的竹篮上。

烛火晕霭。

在这火光中照着。阮年也终于看清了这个平日里不让她进的侧室究竟是甚么模样。

摆在外面的东西没有很多,除了侧手的梳妆台外,便只能看见一个偌大的书架。远远望去只觉得那书格里的书大小不一,好似只是随意放置,参差不齐地分外刺目。

而角落中搁着一个檀色的木箱,箱面上贴着一张皱巴巴的枯纸,泛黄的纸页上勾勒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应该是兽罢。

那暗沉的笔墨也不知被什么浸透,墨汁挤在一起,模糊得究竟是什么也看不清。

阮年迟疑了半晌,将目光又往右移。看到放置上桌上的薄褥和外衫之时,阮年这才放下心来,上前将两样东西抱进怀中。

沈烟离不喜欢让外人进她喝酒的屋内,所以阮年也不敢吩咐人将被褥和衣裳带进这间屋中。而阮年知道这里有这些东西的原因,也是因为沈烟离曾经无意间提起。

不能帮沈烟离脱衣衫,那么把衣衫放在她枕侧便好。

阮年将被褥盖在沈烟离身上。

沈烟离睡得很沉。

阮年垂下眸,继而看了看仍旧开着的侧室。略一咬牙,便又走了进去。有件事还未确认,就这么离开的话,阮年不甘心。

这里放着的,应该都是沈烟离的藏书。阮年取了几本随意翻了翻,大都是一些药方和蛊方,却也没有记载有什么作用。只是偶尔瞄见药方中药草的名字,阮年就觉得有些发冷。

阮年沉吟一阵,将手中的几本书都放回了原位。继而往旁边挪了几步,又抽出几本白皮小书来。这次拿在手中的是一些奇闻杂记,书面粗糙,质地更为粗糙。而有几本里面所用的文字,阮年都看不懂。

而很多书,里面的内容着实精彩,只是翻过来瞧了瞧名字,却又发现以往从未曾听过。应该是有些年份的古书了。阮年摩挲着书面,也发现沈烟离将很多书内的东西都勾上了红圈,还有些是划了些线,下面用一种古怪的文字写着些什么。

这种字体更为奇特,但阮年瞧着却并不陌生。

只是阮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文字。

阮年有些紧张地回头望了望沈烟离的方向。

她睡得还是很沉。阮年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沈烟离醉得厉害并不会突然醒来,但是首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心中还是有做贼的心虚之感。

何况,沈烟离的侧室并未上锁,这应当是对自己信任的证明罢?

阮年有些犹豫。

还是算了罢?若是沈烟离醒了察觉到自己翻阅了她平日里不愿拿出来的东西,还不知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阮年顿时没了兴致。皱起眉想要将手中的书放回去,就在此时,却瞥见了旁边书的间隙之中,露出了皮质页面的一角。

阮年心中一动,继而将那匆忙折在间隙中的书给取了出来。

如果阮年没有看错的话,这便是自己那本不翼而飞的书鉴。

阮年的指尖颤抖,目光也随着翻动的书页微微沉了下去。

能让自己毫无发觉,并悄然无息地进入屋内,继而拿走了这本书的,应当就是沈烟离了。

阮年的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是听到苏一砚的话之后,才开始怀疑沈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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