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偌大的皇城里突如其来起的一阵风,扬起无数飞沙。
夏侯昱正抬了手去挡那些差点迷了他眼的飞沙,心里一根弦却莫名其妙的崩了起来。
“保护王爷!”正在这时,却听得周围的侍卫,噌的一下抽出刀来挡在了他身前,嘶吼的声音里带着颤,明显是吓得不清。
这个时候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夏侯昱就是白长了肩上的这颗头了,心里已经猜到这风为何来得这么巧了。
——夏侯绝,你果然居心叵测。
临风而立,夏侯昱脊背却是挺得直直的,论气势丝毫不输于真正的帝王。
直到——
一抹黑影突然自背后袭来。
“哐!!”拿着刀砍来的人被架住后,眼神狂乱,丝毫不顾周围同为侍卫的人满脸的惊骇。抽了刀继续往夏侯昱身上招呼去。
这时候那几名见有刀光下意思的架住了来人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这算得上好友的兵卒咆哮。“郭四,你做什么,这可是王爷啊!你莫非打算犯上!”
只是那步伐都不稳了的侍卫,却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不依不饶的继续抽了刀子继续朝被众人互在身后的夏侯昱袭来。
“哐!”再次挡住这一刀的侍卫,虎口发麻,他从来不知身边同为护卫的好友居然有这般力气,并且看他再一次提刀砍来的模样,心下有些发凉,却不知这一刀是挡不挡得住了。
只是这次那行为突地古怪的侍卫还没来得及袭上来,就被先前还没反应得及时的那群侍卫七手八脚的按在了地上。不需夏侯昱命令,这群差点就让这位尊贵的逍遥王爷在他们面前收了伤的侍卫,此刻异常卖力不仅将人按倒,更为防他再次暴起伤人,直接卸了他两条膀子。
比起因为失职,让这几月了充分叫人了解了他的阴狠的逍遥王爷受了惊,因而连带的叫他们这群侍卫不得好过的话,对这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今日里却差点连累了他们的同僚下狠手,似乎也就没那么为难了。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夏侯昱冷笑,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一直撰在手中的无常缚猛地向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道黑影甩去——
看似柔软实则比起刀枪来更为锋利的无常缚似乎破开了那人身上的一层薄膜,在那人退不及的身上划开了到口子,此刻正丝丝的冒着黑气。
“夏侯绝,这无常缚的滋味,可美妙?”
那黑着脸退了远去的正是夏侯绝。
“夏侯昱——哼,莫非你以为有了这道无常缚,便能耐我何?哼!”手一拂,身上那道被无常缚划拉开的狰狞口子,立马消失。虽然又恢复了文士模样,只是夏侯绝那阴鸷的脸色,却怎么也瞧不出一分属于文士应有的温文。
反倒叫看了他先前的诡异来袭的一群侍卫打着颤的后退了几步。
这么一来,先前被众人重重包围的夏侯昱反倒被让了出来。
只是夏侯昱却也不惧,冷冷一笑。“孤王不能耐你何,你这孤魂野鬼又怎能耐孤王如何?呵呵,真当我不知你那居心叵测,无非是一把枯骨,却也敢在孤王面前叫嚣!”
“前面那是?”申琏一行迅速掠过各个飞檐画角,全突见得前方一片乱石纷飞的诡异模样。
沈从越皱了眉头。“有魔的气息。”心里却清楚的感觉到另一种说不上陌生的味道。
——夏侯绝,莫非,你竟入了魔道?
——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否则,你还当真可笑。
此时此刻,再遇见这故人,沈从越心底却再没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反倒忍不住笑,狠狠的笑那人,守了一辈子的夏侯家江山,甚至为此舍了真正一心一意为他的人,却不知,死了后竟然蠢到坠入魔途。
——为了造福社稷舍了我的是你!
——而今入魔为祸这江山的也是你!
——夏侯绝,我该不该说你的可笑?只是,而今,我绝不会同情你,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怨不得我。曾经你弃我如敝履,而今,我却再不会将你纳入我心了……
——“从越?”
沈从越一惊,回过神来,不再看向风沙缭绕的那方。伸手拂去申琏发上一些被风带起来的枯黄草叶,语气温柔。“不必担心,没事,申琏。”
有事的是夏侯绝,和他们夏侯家的江山。而这些,自从心中再也容不下那人后,一并的被他抛诸脑后了。而现在,他唯一要想的,大概是怎么陪申琏尽快找到那几个走失的儿子,然后避开这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才是。
至于夏侯绝,那是谁,与他何干。
只是这个事儿看起来,并不是他沈从越觉得无关就真无关了的,至少另一个可不这么想。
“没事就好。”申琏虽有些担心,但见从越不想说了,也没追问,转而交代另一件事。“从越,前边情况看来不妙,我们先绕过去……”
话还没说完,变故就来了。
先前那只笼罩在那一块的风沙,似乎是发现了他们这群人,居然弃了先前笼罩的宫殿和一群人,飞速收敛了并奔向他们这方。申琏还来不及皱起眉来,一道黑芒就直奔他而来,其中森冷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申琏也不多话,当即跃起不退反进,手中暴起一道白芒,直刺向势如奔雷的那团黑气当中——
耀眼的白色剑芒炸裂开来。
站得近的纵使强如沈从越也忍不住眯了眼去,只是不到一会子他便立刻睁开,警惕的望向那团和申琏同时因这次交锋反弹了开去的黑雾,带着幽绿的眸子里满是冷厉。
——夏侯绝,我不来找你,你到找上我了,哼。真当我沈从越,是好欺负了不成?
而脚下却是几步上前,迎上一个旋身姿态轻盈的落回地上的申琏,仔细的瞧了他确实除了发丝有些乱外,身上连半点划痕都没有,这才微微卸下了身上的冷气。
这般毫不掩饰的担忧,纵使申琏知道这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青年心底是如何待他的,却也有些微窘迫。不着痕迹的挣出了沈从越的怀抱,对着因此脸色微微有些不太好看的从越一笑,安抚道:“我到没事,只是可惜了一把好剑了。”
沈从越这才见了他手里那断得只剩下剑柄的剑来。“你没事就好。”
“沈兄,若是喜欢这莲华,我找那铸剑师再造一柄送来便是。”一旁的重霄眼尖,却是从那剑柄上瞧出那是自己送的莲华。心里说不上是欢喜这么一把剑申琏却是一直带着,还是微涩刚才这两人的亲密得明显是自己这等人差不进去的模样。
百味夹杂,却是没漏掉申琏脸上那一丝可惜的,即便他得不到申琏那般的亲密相待,但只要能被这人记住,想必也是一种幸事了。
至少,自己还能以一个无关紧要的身份,在这人心里占了一个位置,哪怕只是无足轻重的一小块,于本来就无望得到这人厚爱的自己,却也是够了的。
再看向这人时,重霄的笑容里苦涩之余,却多了一份豁达。
他的神色,沈从越却是瞧得清楚的,眼看他这般,心里说不清楚为了什么而松了一口气。
“那便多谢重霄你了。”倒是申琏似是不曾察觉那般笑容依旧温和淡雅。只是,转了脸去看向那同样落在地上,由先前那一团黑气化成的人形,脸上却遽然冰冷起来。“只是,似乎我们先得解决了眼下这些麻烦才是。”
这边,本来正是和那不知是什么的夏侯绝僵持着的夏侯昱,突觉得身周的风一顿,而后就见那先前还散发着杀意的夏侯绝,脸上一怔后,带着不自知的焦急之色化作一团黑气窜向先前他们来的那个方向。
连带着扫到了那本来就被他吓得打颤的一干侍卫,倒叫本来想立刻追上去的夏侯昱一顿,就错失了追上去偷袭的良机。当然,对此夏侯昱心里明白,对上那老妖怪他的胜算也没几分,因而也不计较那么一次机会,倒是他正想探知下那群到底的侍卫是死是活时,一团白色的剑芒却在开始微微泛白的天际一闪而逝。
那清雅冷厉的剑气夏侯昱跟在那人身边时见过不少次,再熟悉不过了。
——“申琏!”
夏侯昱不自觉的惊呼出声,而那剑芒爆出的方向,正是先前夏侯绝袭去的那方。
“该死!”夏侯绝,申琏要是有事,本王和你不死不休!
几乎是察觉到这之间的关联的一瞬间,夏侯昱的身体就先年头一步弹起,冲了出去。
至于先前那些什么年头,在见到申琏安然无恙前,全被抛诸脑后。
——申琏,你万莫有事才好!
45 龙泠
“什么我怎么到的这儿,我刚就来了。顾小蛇,你先前那一剑可没把我吓死。”白老虎打了个滚翻身起来,气冲冲的走到这白眼蛇面前,瞪大了眼珠儿。“要不是我接着的你,你当你现在还能这么舒服不成,你那一下砸的可真狠,差点没把我砸了扁去。”
只是顾识君听了他这话,脸色却古怪了起来。“我一醒来就见到你们……怎么可能砸了你,倒是你,怎么进的皇城还和……”顾小蛇即便化作人形了还是藏不住脸色,斜着眼睛去看夏侯朝夕,那红琉璃般的眼珠里写满了不信任。“怎地和他混到了一起。”
夏侯朝夕忍了忍,心里默念这不是翻脸的时候,这才忍了住没叫这不识相的小蛇儿好看了去,反而近乎狰狞的一笑。“说道这。朕倒是要好好谢谢你这位虎兄,要不是他出面相救,等你顾识君拿了那柄剑出来,朕怕是早成了冢中枯骨了。”
顾小蛇被他这皮笑肉不笑的一下吓得一个哆嗦,想了想似乎也是自个儿不对,便认真的睁大了琉璃眼。“夏侯朝夕,虽然我不太想说,不过还是得说,我也没想到按你的说法下去找一把剑,会找了这么久……”
说着忍不住摸了一下手里那把冷冷的断剑,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他却想不起来,究竟不对在哪。
而夏侯朝夕也没让他有机会多想。“这么说你是找到那柄剑了?”
夏侯朝夕一怔,说实话。这柄凶剑在夏侯家却也是属流传的,真有没有这把剑,他也不确定,本来让顾识君去找,无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的。
而现在既然被找到了……
“顾小蛇,能否借着剑给朕看一看?”夏侯朝夕藏下眼底阴翳,若是真有这么一把凶剑——那么为了夏侯家,决计不能叫它落到了外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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