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闭上眼睛,沉沉的嘘了一口气:“这大宅子里的事儿,几笔是说的清楚的。”复又睁开眼睛,像是提醒,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那孩子聪明得很,一个眼神就能看懂我想要什么,若说她的心思能就这么单纯,我还真不信。只是若说她能深到哪个程度,我也不信。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娃儿。”
晨如心头一惊,竟好似从大太太口中听到了些寒意。那句“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娃儿”让她想起了当年她也对二姨娘说过一句类似的话——“毕竟,只是个生过儿子的姨娘”。记得大太太当着千叶园里多少人说完这句话后,没一个月,二姨娘就因病,香消玉殒了。
如今为何提到五娘时要露出这句话呢?是暗示吗?若是五娘忤逆了她的意思,或是抱着不该有的心思来进这个正院儿,她就会……斩草除根吗?
想到这里,晨如竟有些后悔,这些内宅里乱七八糟的事,果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郑妈妈千方百计的拉拔她,不过是为了能在长哥儿行冠后,分到了别的院子后将她带过去,跟了长哥儿房里的话,那就意味着,抬小是早晚的事儿。
郑妈妈一心并不想让她沾惹太多大太太的污秽事,只想她安安生生的过几天半主子的日子。而大太太是知道郑妈妈的心意的,从她进屋的第一天,她也是被当作长哥儿未来的小姨娘而培养着的,她的心里只能停着长哥儿的事,别人的事儿,都不该是个事儿。什么五娘、五姨娘,更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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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赏
想到了这里时又回头看了大太太一眼,见大太太也是真的有些累了,挥了手,遣了她熄灯出去吧。为大太太掖好被角,晨如这才转身出了房间,外头的冷气飕飕灌来。她仰头看了看天上雾蒙蒙的一片,想着,今年的冬天,是不是不下雪了?
五娘回到西稍间也没即可睡下,床上满是的绣品,有的是她绣的,有的是五姨娘身前绣的。抚摸着手上的百花齐放花样的绣品,她微微摩挲,这幅,是五姨娘还没绣完的,其实多少也不差其他了,就是几片叶子与纹边了,若是五娘动手,不到半个月也能完工,只是这幅绣品,她却一点不想动。
仔仔细细的将绣样叠好,放进个独立的柜子里,她轻轻的将柜门关上。
就在这时,雪婵走进来,一脸为难的看着她,五娘不解的看她半天,她才吞吞吐吐的说:“四位乔姐姐说是差不多了,也要回去复命了,可是……”说着手指捏了捏衣袖。
五娘当即醒悟过来,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稳稳的放着一个尚算精致的首饰盒,打开盒子,上层是两三件二三品的钗样,下层就是五姨娘以往每个月放用度银两的地方。
今日初五,月例才发不过五天,按规矩,带了小姐的姨娘房里,每月的月银是十两,没带小姐的是六两,这才过没几天,按理说里面就算没有十两也该有七八两,可看看里头凋零的四个小锭子,五娘就泛着一股艰难。
五姨娘身子一向不好,体弱多病,如今又是严冬,自然更是容易沾惹病痛,每日的药材与劳累小厨房帮忙煎制都是一天天的算打赏,四五天下来,就损去了六两银子。每月到了月中以后,五姨娘都让雪婵偷偷的往府外带些绣品去卖,可也帮补不了多少,加上五娘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东西断然不能太荒废,慢慢的就算稳稳能过一个月,也是掐着算着的。
往日在西偏门,打赏的不过是厨房的人,可如今到了正院儿,丫头婆子一堆堆的,你能看到我,我能看到你,帮着做了什么,不打赏怎么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她就咬咬牙,拿出二两银子,递到雪婵手里,说:“匣子里也不多了,不能一分钱不剩,凑出二两银子,委屈四位乔姐姐,一人半两,成吗?”
雪婵眼眶立马就红了:“要不我去跟四位姐姐说说,先欠条着?”
五娘噗笑了出来:“这事儿也有欠条的?”想了想,捏了捏拳,回头又往首饰盒里拿了剩下的二两,一同放进雪婵的手心:“是大太太身边当差的人,想来想去也不好太难为了她们,这搬搬抬抬也算是力气活,一人一两不为过,去送过去。”
雪婵有些不忍,推了两下,见五娘一脸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打发了赏银,送了四乔走,才回房看着五娘说:“几个姐姐都走了,可是五娘,一分钱也不剩了,明日后日怎么办?才过发月例五天而已,还要等二十五天,可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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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下来了,虽说才进正院儿一天,可雪婵却是从一开始就闷着脸到这会儿的,这正院儿的日子,她是真的不想过,还不如在西偏门过贫苦呢,至少日子清淡干净,哪里有这里这么多乱事的规矩?如见想着往后还有更多的辛苦等着她们,就止不住泪的大哭了起来。
五娘看她这样子,顿时有点啼笑皆非,拉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保证道:“雪婵,谁都不是一出生什么都有的,靠自己的手争取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雪婵不太服气的反驳道:“元娘、二娘、三娘就是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凭什么五娘你就要靠自己去拼?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拼?”
五娘就笑了起来:“不同的地方,自然有不同的方法。”她拉着雪婵到了床沿,坐到床边,才又说:“傻丫头,还有什么好哭的?如今就你我二人了,我们该做的是相互扶持,一起走远,一起变强,而不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你这么没出息,往后我可怎么指望你?”
雪婵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五娘这么聪明,还能有指望我的地方?”
五娘却格外认真的说:“聪明也不见得就能避过所有的灾劫,如果我笨一点,也说不定可以大富大贵终身。”前世的她就是太聪明了,竟然不顾后果的揭穿婆婆与丈夫联合的蒙骗,所以,才落得被婆婆、丈夫、小三,联合推出马路的下场。
呵,若是她能选择的话,宁愿当个傻子,至少,无忧无虑。
雪婵见五娘眼中透露出满满的悲痛,不禁有些不忍,想来五娘是舍不得五姨娘吧。一想到五姨娘,她才突然想起来:“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说,五娘,关于五姨娘的死……”
五娘回神,见雪婵一脸凝重,她也拧起了眉:“五姨娘的死?你知道什么?”
雪婵从床上站起来,来回在床前走来走去一阵,突然决定了似的,猛一转过头,看着五娘说:“五姨娘出事的前几天,郑妈妈来过,她见过五姨娘之后,五姨娘就开始频频出现奇怪的举止,然后又过了两天就……”
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五娘如蒙天震,霍的也从床上站起来:“这话你怎么不早点说?”她是从大太太特别举止和那句古怪“冻死”上揣测出大太太的嫌疑的,只是若早知道郑妈妈曾今来过,她就不会这么不确定了。
这下看来,五姨娘的死,多半就是大太太的阴谋了,只是为什么?大太太图的是什么?
脑中突然闪过今日在正院儿时大老爷说的那句话“利用一个死人”,她对大老爷这样的旧时代男人很看不起,当时她就以为那是大老爷小肚鸡肠,竟然没想到这或许是真的。
那么,依照这样来看,五姨娘的死就是为了成全大太太的阴谋?可是,就仅仅是不愿意七房进门的事儿吗?
“雪婵,你可知道那个未来七姨娘的事儿?外头的丫鬟们有没有传过什么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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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
雪婵仔细想了想:“我曾听夏枫与千叶园的几个姐妹提到过,说那七姨娘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小时还被卖进过青楼当过跑腿丫头,身世的确说不上干净,只是听说人倒是个贤德的,街里街坊的边上人都说是个热心肠、好脾气的漂亮姑娘。”
热心肠、好脾气的漂亮姑娘?漂亮?若说单单是七姨娘的漂亮让大太太防范到不惜用五姨娘的命去换的地步,也的确太过了点,那么那个七姨娘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有这样的威力,让大太太心恐她到这步田地?
话到这里,五娘竟然不自觉的有些期待见到这个七姨娘了,只是如今大太太利用五姨娘的丧事,有了晦气的说法,大老爷要想平安的让七姨娘年关时候进门,想怕是不太可能了吧。
五娘突然有些激动,真想看看大老爷还要使出什么招数来抵对大太太?她嘴角扬起一抹窃笑,回过头见雪婵正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她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盯着我做什么?笑一笑,还犯了王法?”
被她这么揶揄,雪婵就红了脸。
五娘走到床边,择了两三套五姨娘身前已经完工的绣品,放到雪婵手上:“这些明天则个时辰就带出去卖了,要不咱们就真的一穷二白了。”
雪婵有些不忍心的垂下头,咬着唇半晌才说:“这些都是五姨娘的念想,给卖了是不是有点……”
五娘叹了一口气:“要是五姨娘看到咱们日子都要过不去了,还谈什么念想?何况,真正的念想,有一副就够了。”说着,眼睛看向了那个已经被自己阖上的独立柜子,那副未绣完的百花齐放,就是她们的念想了。
雪婵点点头,嗯了一声。
打发了雪婵到隔壁的耳房收拾睡去,她就爬上了床榻,软软的触感比西偏门的确好上太多倍,但是那股平实的感觉,如今却一分不剩。
好吧,明日开始,就是她正正经经的正院儿生活了,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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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雪婵就打了水收拾五娘梳洗装扮,折腾了没一会儿,换上衣裳,两人就往堂屋去了,本说五娘就在彩幽氽住,大可像三娘、长哥儿一般,去东正间陪伴着大太太一同再出现。可自己也才刚来,突然间犯这种风头也怕别房说闲话。
规矩的到了堂屋,里头六娘、七娘这对一模一样的双生姐妹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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