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仍旧一脸的清冷,只是随意的福了半个身,敛了敛眼眉,可嘴上半下都没开。显然那声“五姐姐好”都要省了的。
五娘也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悦,见完了礼,回头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冲她微微一点头,她就又坐回了锦杌上,依旧携着六娘挤在一块儿,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倒说起了小话。
四娘带着七娘也坐到了旁边的小阢上。
三姨娘就看着大太太问:“之前倒是没听说五房的病又加重了,怎么一转。头人就没了?”
大太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中没有半分温气:“我也是一早才听元序厅的奴婢来报知道的,来了一看,五娘哭得不得了,我就一直哄着五娘,倒是还没问事情的过程,既然你来了,就你来问吧。”
五娘心底顿时划过一丝冷意,大太太说是没问过程,可一来就已经将原因钉在板子上了,那句“难道还要冻死一个吗”,可不是就是光明正大的给所有人提了醒。这五姨娘,就必须得是冻死的。
如今她不自己问,却让三姨娘问,为的也就是不想给三姨娘说口舌的机会。若是她自己问,就算问出的结果当真是“冻死”的,可三姨娘回了大老爷那儿,还是可以说“事儿是大太太问的,我们都在旁听着。只是五娘年纪小,大太太随意问了两句,小孩子可能自己也不是真的清楚。”
可若是她自己问了,不管答案是如何,都肯定是完全没有可疑的。
只是,五娘不懂,大太太是怎么来的信心,她会按照她的“吩咐”,乖乖的说出“冻死”的“事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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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卸
三姨娘也没推拒,顺着大太太的话,当真蹲下身子。先温柔的冲五娘笑笑,才问:“五娘乖,告诉三姨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五娘面带忧色,眼看眼眶又红了起来。
大太太就在旁边温声劝慰着:“五娘不哭,乖。”说着又眼带怨嗔的瞪了三姨娘一眼:“你也是,婉转着点问就是了,这么直接,也不怕又招她哭?先头我是劝了老大半天,她才肯收住泪的。”
三姨娘连忙直起腰笑了起来:“哎哟哟,瞧瞧我这个没眼力见的人,太太教训得是呢。”复又蹲下身子,脸上更是都能掐出水的笑:“五娘乖乖的,就慢慢说说,今日一早,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五娘哽咽了两声,还是不肯说话。旁边的六娘就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劝:“别怕,你说,我陪着你。”
五娘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开口:“今日一早,……我正想给五姨娘请安的时候,就听到雪婵的惨叫。然后……然后过来一看。就、就见五姨娘浑身冰冷的摊在床上。”说到这里,一行眼泪又滚出了眼眶。“前些天就听五姨娘说,近些日子身子又见不好了,浑身像是没有力气般,就爱倦。……我们以为是换了药方的关系,大夫说添几味助眠的药对五姨娘的精神能好些。……可却不知道,这一倦,就是冷也不知道起来加炉了……呜呜呜,呜呜呜……”
三姨娘直起身子,偏头扫了后头一排的丫头一眼,问道:“谁是雪婵?”
雪婵哆哆嗦艘的从人群后头钻出来,进府三年,她可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三姨娘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眼,才问:“五姨娘的火炉子,是你负责的?”
雪婵登时吓得脸色苍白,背脊一股冷汗划过。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的磕了好几个响头,舌头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奴、奴婢……奴……奴婢、奴婢……”
“是夏枫。”五娘突然带着抽噎声横出来一句。
众人不禁都看向她,就见她垂下眼帘,眉色忧愁的说:“前夜我做了噩梦,昨晚就央着雪婵陪我睡。……所以,就吩咐了让夏枫去东稍间为五姨娘照料。”
雪婵一脸震惊,战战兢兢的抬了抬眸,偷偷看了五娘一眼,就见五娘低眉顺受,一脸的哀伤模样,却不像在说谎话。
五娘昨晚并没有要她陪着睡。雪婵知道,现在五娘这么说只是为了帮自己洗脱罪名。她的心里顿时划过一丝暖意,对五娘更是大大的感激。
早上五娘说的那句“她是自杀的”,至今还留在她心里。
五姨娘为什么要自杀这是一个谜,是不是真得自杀也是一个谜。可不管是不是,五姨娘真的是“受了冻”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而她,这个负责添材加火的奴婢,无疑问的,肯定就是第一个要被牵责的人。
可如今五娘却一句话将她撇的干干净净,那可是保住了她的命啊。
只是就将事情推卸到无辜的夏枫身上,会不会太过分了?
三姨娘深深的看了五娘一眼,她当然也能看出她恰时的一句话,明显是在搭救雪婵。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往后又扫了那群丫头们一圈,冷声才问:“谁是夏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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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枫
夏枫刚才突然听到主子曝出她,心就瞬间悬了一块,这会儿又听三姨娘点名,更是恍惚得都忘记了反应。
夏枫虽然进府不久,却经常喜欢到底巴结各路丫鬟姐儿,所以当中有些人倒是对她有印象,只听不知谁喊了一声:“夏枫在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冷不防的横射过去。
夏枫整个人就像掉了魂似的,愣愣的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顾盼左右,回神了半晌,才惊叫起来,连忙跪下,大声哭饶着:“太太饶命,昨晚奴婢睡得早,五娘根本没命令奴婢去照料五姨娘。奴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太……”
夏枫张嘴就是反驳,三姨娘就看了五娘一眼,想知道她要如何反应。却见她竟然浑然冷静,脸上一如刚才的表情,并没有半分的失常。
她的眼神不禁暗了几分,转过头对夏枫喝道:“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先把事儿说清了。”
夏枫一边打着哆嗦,一边仔细回忆着:“昨晚奴婢不当值,早早的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什么照料一事。何况……何况,平日这类添材加火的事一直都是雪婵在做,奴婢是碰也没碰过的……”
“这话倒是真的。”五娘突然出声,然后整个人就站了起来。
众人的脸色当下就狐疑了,刚才不是五娘自己承认昨夜是夏枫负责照料五姨娘的吗?怎么一回头,又说不是了?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就连大太太的脸上都多了一分不解,她狐疑的看着五娘,弄不清她到底要说什么?
三姨娘能跟大太太斗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理由的,就看现在,所有人都面露疑色,她却还是这般冷静自若。就连大太太恐怕都学不来她的这股定力。
五娘扫了夏枫一眼,偏头才对三姨娘说:“平日里照料我,照料五姨娘的事儿,的确都是由雪婵在做。因为这个夏枫,打从分过来元序厅开始,就没正经的做过一天的事。”
夏枫的脸瞬间白了三分。旁边很多认得夏枫的人,脸上也都露出几分了然。她们知道夏枫的脾性,仗着五姨娘与五娘好说话,在元序厅里,成日偷摸打浑,完全是做不到一个丫鬟该有的本分的。
不免的,旁边有的人就开始议论了:“我倒是知道这个夏枫偷懒是能爬上主子头上了人。”
“好几次我都见到雪婵冒着冷在院门口等着小厨房的人送药来,夏枫自个儿却拉着千叶园的姐妹们扯胭脂水粉的议论。”
“…………”
一瞬间,夏枫可谓千夫所指。
五娘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她却仍旧咬着唇,隐忍着又将夺眶而出的泪,委屈的对夏枫说:“平日里你要偷懒,要躲事,我都不拦你。你将事儿都推给雪婵,我也不说你。只是昨夜我是有事要找雪婵,她一时腾不开手也是意外,让你帮衬着照料五姨娘一晚,你却也要耍懒子。你可知道……就是你一时的躲懒,就断了一个人的命了。”说到此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又是如滚滚黄水一般滑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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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
六娘一脸的动容,站起身来搂过五娘的肩头。五娘就整个趴在六娘肩上,嘤嘤大哭起来。
夏枫这下更是浑身抖如筛糠,这可是关乎人命的指责啊,她怎么能任之听之?被逼急了,她竟然霍然从地上站起来,颤抖的指着五娘,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说?为何要冤枉我?我没有接到你的指令,根本没人让我昨夜照料五姨娘,你在说谎,你根本是存心在冤枉我……”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眼看都快冲到五娘身上了。
五娘与六娘吓得连连后退,挤在了大太太身边。
“放肆,还要动手不成?”大太太威赫的喊了一声,旁边长得粗壮的婆子连忙扑上来,三下两绑的就要将已经失控的夏枫抓起来。
三姨娘一双好似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睛却一直锁在五娘身上,像是希望能从她平稳的脸上,看出一丝纰漏。
四娘闲淡的看着这出戏,嘴角一直挂着冷冷的笑,七娘的表情还是与最初一样死板。大姨娘与六姨娘则挡在大太太及两位小娘子身前,深怕这夏枫疯了,当真动起手来伤了人。
待婆子们终于将夏枫给扣押了,才看大太太一脸的怒气,寒声吩咐道:“都敢动手在主子头上了,来人,禀报了老爷,将这刁奴送官究治。”
此话一处,原本来不停挣扎的夏枫霎时愣住了,她浑身僵硬,脸上早已没有半分血色。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媳妇就将夏枫强行带走了,房间里这才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三姨娘没再说话,大太太看了她一眼,嘴角荡起一丝鄙笑,对仍旧跪在地上,伏头不动的雪婵轻声喊了句:“起来吧。”
雪婵领了命,应了声“谢”,就乖乖站到一边。
大太太又问三姨娘:“看来事儿,就是夏枫那个刁奴怠忽职守造成的,你觉得呢?”
三姨娘垂头颔首:“太太说得是,依我看也是这么个事儿。”眼角却又撇向了五娘。
五娘只觉得背脊发凉,她怎么觉得,这个三姨娘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大太太点点头,回头也看了五娘一眼,见她一脸的余惊未消,就放柔了脸色,宽声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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