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隔着层纸,若不捅破就永远不会去想,可一旦起了疑心,那就会有千百条证据来坐实。
张导师起初还纳闷夏宁远向来说一不二,怎么就忽悠他一个老人家,现在想想,夏宁远从头到尾都没说谎,只不过也没把实话说全。
瞧齐啸云给夏宁远盛汤时,那傻小子一脸深情款款,再瞧瞧他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模样,更远一点想到这俩曾经一起实习,合作默契……
原来“媳妇”不是没来,而是对面不相识啊!!!
若是夏宁远直接说他的结婚对象就是齐啸云,张导师恐怕真得晕一晕,可现如今是张导师自己疑心生暗鬼,又不断自我证实,极度震惊之下反倒麻木了。
这顿饭最后到底吃了什么,张导师根本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个念头:这世道真是变了,两个男的居然都能结婚了?
老头心事重重得连夏宁远都感觉到了,可他直线性思考的大脑根本就不懂张导师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直到准备告辞了,张导师才神情复杂地向夏宁远确认到:“结婚证领了?”
夏宁远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发现张导师瞅着自己的老眼神充满了……欲语还休。
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回总算聪明了一把:张老是知道了吧?
“……”张导师瞄瞄满脸紧张,怎么看怎么傻乎乎的夏宁远,再瞟瞟虽然沉默却神情淡定,眼神睿智显得胜券在握的齐啸云,觉得似乎是夏宁远赚到了——如果他要是女的,要找也一定找齐啸云这样的结婚啊~!
“行了,你俩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好好过日子吧!”张导师叹息着赶夏宁远走。
接受是一回事,可眼睛受冲击是另一回事,光是想着眼前这两个优秀的孩子居然是一对,就够考验他那颗苍老的心脏了,以后这种家宴还是少吃比较好,他还想多活几年。
夏宁远嘿嘿傻笑着,大大方方地牵着齐啸云的手告了个别,齐啸云也难得露齿笑了笑。
张导师望着那俩的背影心中默默内牛:自己儿子不给力,催结婚总说太早,本以为很快就能捞个干爷爷当当,结果又泡影了,还被反将一军,他容易么?
夏宁远对张导师内心的纠结一无所知,单纯为又有一个亲近的长辈接受了自己与齐啸云的婚姻而感到高兴。
走到楼梯拐角时,他眼见四下无人,就张手给了齐啸云一个熊抱,迅速地在齐啸云唇上啾了一下。
齐啸云能理解夏宁远的心情,也不恼,只睨视了一眼,嘴角含着笑,伸手拨乱他的头发。
夏宁远最受不了齐啸云这种仿佛含情脉脉一般的神情,当即心痒痒地上嘴打算再吻个几下。
偏偏这时,夏宁远的手机不识趣地响了。
“你好,请问是夏宁远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威严,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我是,你哪位?”夏宁远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很抱歉打扰了,我是澜山派出所的刑警李厝。你认识余谨吧?我们想了解一下他的个人情况,希望你尽快来一趟澜山派出所。”
作者有话要说:二夏:警官,做为一个小老百姓,我表示压力很大。
李厝: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小声:放心,如果造成什么损失,国家给补偿的。)
53、迷雾重重 。。。
夏宁远下意识就想拒绝,做为一个小老百姓,进局子喝茶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可李厝的下一句话迅速令他改变了主意。
齐啸云看夏宁远挂完电话一脸心事重重,惊讶之余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警察说让我去一趟派出所,配合调查。”夏宁远反攥住齐啸云,喃喃自语。“和余谨有关……”
齐啸云心中一凛,夏宁远关键时刻总是犯傻气,他可不笨,如果是普通的民事纠纷,估计警察在电话里就会直接说了,余谨究竟搞出了什么麻烦?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都毫无头绪。
夏宁远开始试着给余谨打电话,只是连拨了几次都提示已关机,联系吴导师也没有人接。
虽然心底对上警局有些抵触,但他们还是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出了小区就打车直接前往澜山派出所。
澜山在许多年还属于郊区,前几年Z市扩建时因祸得福,成为本市几所大学的分校区首选地,随后别墅群与豪宅也纷纷云集至此。
这年头有钱人们喜欢安静闲适的生活,一有功夫就拼命往郊区钻,澜山远离市中心,又有大学的分校点,无论是文化氛围还是环境,都很适合居住。
只是这么一来派出所的治安压力无形中増大了许多,连着几年都在更新警备力量,竟意外成了本市最有实力的一处警点。
李厝算是澜山派出所里头的一哥,雷厉风行,行动力超强,可惜Z市的小乱不断,大案不多,眼看人到中年,没什么大建树,但也无过。
不过这回出的事情太大,市局省局都惊动了,李厝倍感压力之余也觉得是个机遇,办好了估计还能再往上挪一挪。
事实上除了夏宁远,余谨的舍友以及相对来往密切的同学也都接到了派出所的联电,除了身在外地不能前来的,已经陆续做了笔录,不过没一个来得像夏宁远这么及时。
公民虽然有这个义务,但也具备拒绝的权利,夏宁远的积极给李厝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同样是办事,态度决定一切。
夏宁远来之前挺恐慌,真和李厝面对面,却发现这位警官威严之余,语气还挺和善,既不像电视剧里头那样拿灯晃他脸,冲他大呼小叫,也没有什么拍桌威胁之类的,反而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只问了些在学校里的事情,时不时记上一笔,兴致起来了,还交流几句。
倒是明明说过想了解一些余谨的情况,结果根本没问几句。
夏宁远慢慢就放松了下来,憋不住问李厝是不是余谨出了意外。
“在证据没有明确之前,任何猜测毫无意义。”李厝自然不会回答,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并不是秘密,之前召来做笔录的那些人多少猜到一些,只不过没从他这里得到确信,他不相信夏宁远一无所知。“你很久没看新闻了吧?”
“呵呵,前一段去比利时结婚,昨天才刚回来。”夏宁远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有些得意,不经意地朝李厝亮了一下戒指,却没注意到李厝话中的重点。
其实,就算没出国,夏宁远也未必会对新闻版块上心——他重生过一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知道?
至于八卦娱乐,他和齐啸云都属于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更是不感兴趣。
齐啸云倒是有看晚间七点全国新闻的习惯,不过昨天实在太累,两人又胡作非为了一番,别说开电视了,连家里的邮箱和固话都没来得及检查。
“恭喜。”怪不得会问余谨有什么事!
李厝笑笑,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老实得很,偶尔还冒傻气,但不让人讨厌,很率真。
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在夏宁远不知不觉中已经套到了许多自己需要的信息,但放在平时,他会采取更直接有效的方法,而不是这么温和。
做完笔录,李厝正好要出门一趟,于是顺便送夏宁远到派出所一楼大厅。
齐啸云正坐在等待区看杂志,一脸面无表情,虽然俊美得跟偶象明星似的,却冻得人牙疼,所有经过的人只敢偷瞄,根本不敢上前搭讪。
就连李厝这种见多了方方面面人物的老油子,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到夏宁远下来,齐啸云很自然地收了杂志迎上来,浑身冰冷的气息瞬间温暖了许多,甚至还对李厝点了点头致意,显得极为有礼。
李厝出于职业习惯,一双利眼迅速把齐啸云上下扫描个遍,视线在他的左手上停了一瞬。
怪不得要去国外结婚,原来如此!
老实说,李厝对同性恋了解不多,知道的还全是不好的一面,性虐、吸毒、性病、卖淫……现在看来,也不全是糟糕的。
相比之下,他手上这宗案子就……
夏宁远没注意到李厝的神情变化,齐啸云却很敏感,而且他从夏宁远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这个笨蛋肯定是什么都没打听到,说不定被警察套了不少话还不自觉。
一般越是重大的案件,警察就越是保密……齐啸云顿时也感到有些沉重起来,不过他不想让夏宁远増添不安,只把疑惑放在了心里。
夏宁远到底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从派出所回来后,心情就慢慢回调。
毕竟前世已经成为他的思维定式了,虽然知道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可他几乎是盲目地相信着在朝好的一面变化。
也许余谨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牵涉在案件中吧!
夏宁远根本没往坏处想,在他心里,余谨不过一个文弱的知识份子,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才对。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六点,夏宁远急急忙忙地冲进厨房做饭,齐啸云则帮忙摆碗筷,开电视,弄完后还顺便给室内花园浇了些水。
固定电话响的时候齐啸云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们自己对住在一起觉得很坦然,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认为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比较好,平时出门在外留联电一般都留手机号,固话基本没有外传。
因此这个电话很少使用,少到几乎忘了有它的存在。
“小远子,你终于舍得回国啦?老子前几天打你手机总提示关机,听得我蛋疼!”张诚还是一点都没变,咋咋乎乎的,说话又急又快。“哎,对了,你怎么不给我回电话?你家固话不是有来显么?”
齐啸云顿了顿,故意没吭声,等张诚“喂”了好几声,不停咕哝“什么破信号”的时候,才慢悠悠来了一句:“张诚,你是不是打错了?”
张诚“啊”地惨叫一声,跟口吃了似的,“齐、齐啸云?”,电话“啪”地一下挂了。
齐啸云觉得好笑,也不回拨过去,放下话筒等了一会儿,果然又听到电话铃响。
“……小远子?”张诚战战兢兢地开口。
齐啸云又揶揄了一次:“都说你打错了。”
“……”张诚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打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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