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已然暗淡了起来,想必便是黄昏时分,想到礼部尚书大人怕是又要前来,请旨选妃,设立后宫之事,玉龙公子不由得有些头疼起来。
果不其然,大殿的门被敲响,这已经是三月以来从未间断的事宜,下人们便也没有阻止。礼部尚书一边敲着门,一边念叨着:“老臣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尊古训选秀女入宫,策立皇后母仪天下,早日诞下皇子,实乃万民之福……”
本来,皇上登基,选秀女入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到了玉龙公子这里却犯了难,由皇子妃升为贵妃娘娘的寰琴,尚且是为了保全倾穆性命而使出的权宜之计,如今,又要选妃立后。玉龙公子自知选秀女入宫,也不过是误了女子的一生。只是,三朝元老的礼部尚书左一个大统,又一个先皇,玉龙公子多次拒绝未果。于是,就变成了每日黄昏,礼部尚书便会前来大殿的状况。
礼部尚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寰琴虽然有着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却也是庶出之民,做皇子妃并无大碍,只是这皇后一位,却是有些高攀不得。于是,为了这母仪天下的名分,贵族有适龄女子的家族大有摩拳擦掌之势,定要将女儿送入宫中。
皇上的家务事便也是天下的大事,不是玉龙公子能够凭借一己之愿便能驳回的。
礼部尚书总算敲累了喊哑了,便离开了大殿。只是,敲门之声刚停不久却又响了起来。
“臣妾寰琴,请求面见皇上……”大殿外传来了寰琴的声音。
自从成亲之日被倾穆掠走,玉龙公子甚至都没有见过表面上唯一的后妃,可是,如今寰琴前来,所为何事,玉龙公子大致还是能猜出一些。“进来……”玉龙公子一如既往的淡然语调再次响起。
寰琴走入大殿之中,在一众下人探寻的目光中,又将大殿的门关了起来。没有闲杂人等,说话便也随意了一些。
“皇上对后宫一事有何打算?”寰琴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玉龙公子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皇上不如从了礼部尚书的愿……臣妾知道,皇上的大智并不在此,与其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不如顺理成章,也好免却了闲言闲语……”寰琴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说是一名后妃,不如说更像一位谋士。
“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的道理,玉龙公子又岂有不知之理,只是,每每想要答应下来,倾穆的脸便会在脑中浮现出来,让玉龙公子只得作罢。
“皇上就信不过大将军……”寰琴认真的说道,心中却若有似无的激起一丝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现实的时间总算是和文中同步的进入了秋天的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玉龙公子的出现,对于悠然仙人而言也许不过是数百年中的一瞬,当然,前世的因缘际会这里就不多说了,貌似是该系列另一部的想法来着。
突然就想起这么一句,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倾穆和玉龙公子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分离,身份也好,责任也罢,只是,每次离开,都会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只言片语藏真情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越是在乎,才会钻了牛角尖,既然可以一次权宜之计,再来几次又有何妨。位高权重,身不由己之事本来早已知晓,为何到了此时,还会犹豫不决,便是情之何物,乱了心神。
当礼部尚书听说玉龙公子答应了设立后宫一事之时,可谓大喜过望,本就苍老的一张脸,笑得皱纹似乎都深了不少。
正在此时,边关漠北城的捷报传来,玉龙公子也算放下了心来。只是,虽然相信倾穆,却也了解倾穆急躁的性子,左思右想才写就了那么一封名义上的表功书信。
倾穆就那般黑着一张脸,从传信兵士还在瑟瑟发抖的手中夺过信纸,便直接展开了信看起来。信里的字迹不是玉龙公子一贯的笔锋,而是玉龙公子特意用左手所写,倾穆便知信中必有蹊跷。
“矢力同心保边关,众志成城抗灾洪。”
“百战不殆将军威,民心无渝壮士归。”
简简单单四句短诗,不过是稀疏平常的语句,夸赞了将军和兵士们这次退敌抗洪的功绩罢了。汇集于军帐之中的众人却见倾穆的脸色由阴沉的黑脸转回了晴朗,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众人不得不在心中默想,都说女子心海底针,捉摸不透,大将军的心情,莫不是也如同如今这夏末秋初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晴天霹雳,马上又雨过天晴。
在倾穆带着将士们回去皇城的路上,礼部尚书的催促之下,选秀女之事已然在宫中上演。对着全国甄选而来的上百佳丽,玉龙公子却是毫无兴致。如若是以前,玉龙公子那清心寡欲的性子会否从得了此事都未尝可知,如今玉龙公子的心里更是被一个人霸占得满满当当,哪里还容得了别人。
于是,女子们或端庄,或清丽,或娇俏,或凄美的模样,入了玉龙公子的眼皆成为同一颜色,更谈不上有谁能被看上眼入了心的。只是,女子们对此全然不知,一个个自顾自的搔首弄姿的样子,让站在玉龙公子身后的寰琴哭笑不得。
玉龙公子索性便以尚书大臣经验丰富为由,将选妃这样的家务事全权交予了礼部尚书,这才总算得了几日余闲。
虽然,大刀阔斧的改革尚待时机,对于各地官员的调查与审视却也大致完成。玉龙公子表面上没有多大动静,一些官位的人员却悄然发生着变化,提拔任用了不少敢于维新的庶出之士。
秋季的天气慢慢转凉,万物萧瑟,玉龙公子独自徘徊于御花园之中,思索着下一步的安排。向日葵的花期将尽,一个个耷拉着大大的花盘,花瓣也散落而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玉龙公子见了也不免触景伤情。
“待到来年春日,我们再一起种花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便看见那个一如往常的笑脸。显然,说话之人丝毫不会担心一国之君与大将军,一同亲自种花,在他人看来,会是多么荒唐的事。
“你……你不是应该还在路上……”玉龙公子从沉思中惊醒,不假思索的问道。说出口之后自己就有了答案,倾穆这般撇开大部队,先行回来皇城之事,已然不是初犯。“看来大将军上次,因为私自离军之罪所受的皮肉之苦还未足够……”玉龙公子表面故作生气的说道。
“只要皇上舍得,倾穆自是义不容辞……”倾穆笑得更加灿烂的说道,不过,随即还是补充道:“何况,这一回,倾穆可是老老实实等到皇上准许回城之后,才出发的……只是,因为想你,走得比其他人快了一些……”
玉龙公子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闪烁其词的问道别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现在不比以前,身为三皇子的玉龙公子大抵只会在三皇子府和御花园这般固定的路线之间出现,身为皇上的玉龙公子在硕大的皇宫何处出现,却都是不足为奇的,更何况,如今,正是正殿选妃的时候。即便倾穆先行回了城,又靠着密道入了宫,也不应该知道玉龙公子身在何处才对。
“是我告诉大将军的……”寰琴几个跃步来到御花园中对着玉龙公子说道。在没有他人的时候,三人还是会像当初在秦阳城中一般,免去了宫中繁缛的礼节。
“大殿现在太过热闹不便寻你,内殿也没见着你的身影,就去寰琴那里打听了一下……”倾穆连忙解释道。
玉龙公子只得再次在心中感叹,还好现在后宫之中只得寰琴一人,待到选妃之事落定,倾穆不住的在宫中出现难免不会被人撞见。当然,此事倾穆也并非毫无反省之意,只是上次将玉龙公子带到城外之事,已被驳回,还有什么地方既能让两人落得清静,又离宫中不远方便随时返回的呢。
“倾穆将军这样潜入宫中也非长远之计,寰琴倒是有一个法子……”玉龙公子的担忧不难察觉,寰琴也是心思细密之人,自然知道大将军私自初入后宫绝非小事。宫中耳目众多,对于皇上和大将军的样貌又都熟识,并不适合两人的私会。
“寰琴有何办法,但说无妨……”玉龙公子确实也有事需要与倾穆相商,只是在宫中不太方便,若是有什么法子,自然是好的。
“皇城之中的花翎阁的花魁甄画是寰琴的义妹,甄画的小楼藏于花翎阁后院隐蔽之处,没有甄画的同意没人能够进去。皇上和将军可以扮作江湖中人,再由寰琴介绍给甄画……”寰琴不紧不慢的说明道。
花翎阁作为首屈一指的风月之地,自是不必多言。本来,一国之君出现在那样的寻花问柳之处有失大统,不过,反过来想,大隐隐于市,正在选妃的皇上和正在凯旋路上的将军,出现在花翎阁是谁也不会想到的。虽然并未见过这位甄画姑娘,既然是寰琴的主意,自然也是有深思熟虑过的,再加上倾穆看着自己那期待的眼神,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反对的必要。
玉龙公子与倾穆早已对宫中的密道烂熟于心,而皇宫大内藏有密道之事众人也是有所听闻,只要没有泄露记载所有密道的地图便无多大影响。待到玉龙公子换过便服,三人便顺着密道出了宫。
数月之间,寰琴也多次拜访过甄画,在玉龙公子被囚之时,寰琴亦是变装藏于花翎阁之中,对于甄画小楼周遭自然也摸了个透。三人轻易就进入了花翎阁后院,寰琴在楼门三三四四的敲了暗号一般的节奏。
没过多久,小楼的门便被打开了来,一位丝毫不比寰琴逊色的绝色佳人出现在门中,明眸善睐,清波荡漾,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却没有矫揉造作亦或妖艳轻浮之感。
甄画看见三人,向玉龙公子和倾穆行了一个简单的礼,目光只是稍微多些在玉龙公子身上停留,便连忙收了回来。甄画退到门侧,先让三人入到楼里,转身之际不露神色的扫视过外面的动静,再顺势关上了楼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也便不会让人有所察觉。
“妹妹,这两位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朋友,本是大富之家,却被觊觎府中财产的奸邪之人陷害,如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