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叫劈腿,我只是二婚,先后她过世了……”其实谁都知道这叫强买强卖,但现在屋子里就我两人,我还不敢退货,只好先顺着他点。但看他脸色越来越黑,我赶紧伸手捉着他的手摇了摇,“不过你是我最后一个皇后了,哈!”
“既然我是你最后一个男人,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中间跟女人成婚,就叫劈腿。”我表哥说这话的时候,跟我一样穿着黄缎子,长发披肩,拢着被子眼神清亮,不知道以为是谁家失足女青年。要不是我知道他的尺寸,而且屁股又太疼,我大概要把持不住了吧。但是现在我知道他是披着美人皮的狼,于是咽了口口水为自己开脱,“我娶先后也是……情非得已……”
表哥不动声色,显然是愿闻其详。
我从小生活在宫闱中,随机应变的能力十分惊人,说完这句话就扯着袖子哭唧唧起来,“你……当年,一走了之,留我一人在这,深,深,深,深的宫殿里,也没个人照应……我怎知你是抛弃了我,还是死在外面了,我如何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表哥是个硬汉子,他居然不为所动:“我死了,也不准和别人睡。”
“可是你没死我就一直在和别人睡啊!”我居然是欢天喜地地这么说。我瞬间觉得这句话应当是我的临终遗言。更可恶的是,我突然发现我们床底下跪着写起居注的史官,他从刚才开始居然就在奋笔疾书。
“……”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史官敲敲床板,“怎地不说话了?要做赶紧做,不做拉倒,我还等着去早市抢特价豆腐脑。”
我表哥大言不惭,“你走吧,等会床塌了,压着大人就不好了。”
史官无耻叩首:“谢皇后娘娘恩典!”
等他屁颠屁颠离开寝宫,表哥已经爬到我身上,把我拢在下面了:“怎么补偿我?”
我心里一咯噔,这不行,这不能老是我在下面,我虽然不要脸,但好歹知道疼。我反问他,“你怎么补偿我?”
“操你。”
我怒从胆边生,推他两把:“为什么不是我操你!你昨天一直在上面,那我们轮流坐庄呗!我怜惜你是我的皇后,大婚之夜让你一让,但好歹我也是皇帝,再说咱俩都是男人,是吧……不行的话我们划拳,赌马,或者比比踢蹴鞠……”
“当年我不回来是有苦衷的。”他答不对题,一边说一边剥我衣服,“前几年,我跟着师傅在深山老林学武,师傅不肯让我回来。他说,哪天我能隔空一掌劈开百年老树再说。我一学成,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他顿了顿道,眼风一扫,“趴好。”
“好嘞!”我无比配合地把屁股撅高,觉得我自己像是早市特价卖的豆腐脑,要不我怎么浑身大汗滑不留手。
我表哥吃到晌午。
从床上起来用午膳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至少比在床上用午膳好。可我还没高兴一阵,烦心事儿就来了:我的妃子们,一同来给表哥和我请安来了!她们在我表妹的欺压下,过得都不怎么好,导致她们连斗都斗不起来,要不装疯,要不毁容,每日禁闭宫门,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只要方圆十里出现表妹的声音,就在窗户缝里架起弹弓,时刻准备着与她同归于尽。我要是去她们那儿过夜,不仅仅像是偷情,更像是地下党接头,还要对个暗号。一旦放我进去,也就是单脚跨在椅子上咬着弹弓换弹药,警觉得很,导致我也对她们兴趣缺缺——因为她们都有点神神叨叨,一副视死如归的纯爷们相,身上都是火硝味儿。这副场景,出现在我的后宫里,而不是丧尸围城世界末日,实在让人费解。
有时候我抱着某妃正要睡觉,她会突然挣扎着起来熄灯:“三里之外,她都能看到烟枪的明火!”
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我经常阳痿。
现在我表妹一死,我的宫妃们简直变成了二战结束德国投降获得解放的法国女人,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夹着弹弓走出了巩固成碉堡的宫宇,喜气洋洋穿上了多年不穿的过时襦裙,抹上胭脂,载歌载舞闹腾了三天三夜,还请宫廷画师给她们多画些画像,“要喜气,正能量,展露我们战后的精神风貌,以及诸妃之间伟大的友谊!”
结果她们还没过上好日子,我又立了新后。她们自然很紧张。她们对一个公平正义、明镜高悬的皇后的渴盼,超过对一个公平正义、明镜高悬的皇帝的渴盼。
我敢说她们对皇后都很满意。
因为在她们哭诉先后的恐怖主义时,我表哥突然抄起长颈酒瓶“啪”一下在桌子上一摔,握着满是尖刺的半壁瓶身朝着圆桌上徐徐抡了圈:“谁再不让众姐妹过太平日子,本宫削她!”
“好!”众妃热泪盈眶,“干!”
表哥把白玉酒杯往地上一丢,“小家子气!换海碗!”
众妃把桌子上的杯杯盘盘哗啦推在地上,统统抄起海碗,对着表哥一抱拳:“这杯酒,敬娘娘!娘娘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我表哥一鼓作气喝干一碗。
众妃狂拍桌:“好好好!从此以后你我就是亲姐妹!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好!”
我的后宫豪气干云地把碗往地上一摔,在我表哥的带领下,在殿前广场祭起大旗,歃血为盟,成了节义的金兰姐妹,有三宫六院七十三魁星,但又觉得不凑整不吉利,于是对外号称后宫一百单八将:这个是“永富宫庄妃”,善使双枪;那个是“麟趾宫贵妃”,箭无虚发;再有“衍庆宫淑妃”,一笔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领帝都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至于我表哥,众星捧月,艳压群芳,美名“中宫赛金花”。只见他披发左衽,暴露的左臂上纹着一条突目青龙,丹凤眼威武艳丽,鬓边押两朵赤金金花,端得是好一个风流人物!
我瑟缩在满地杯盘狼藉中,总觉得这场景应该在水浒或者三国里看过。那里面的皇帝,日子可还好过否?
我表哥既已开山立旗,忽而回头扫我一眼,“既然诸位都是本宫的好姐妹,六宫同侍一夫,怕那个贱人难以雨露均分,坏了吾等的金兰之义!”
“他奶奶的,杀了竖子了事!”衍庆宫淑妃把方天画戟对地一跺,殿前广场的白玉石砖咔嚓一声,裂开一条大缝,一路蔓延到我的御座下,我赶紧跳下来连滚到爬躲到窗门背后,捏着耳朵瑟瑟发抖。这可如何是好,我只不过操她们几次,她们竟要我性命!比鬼神更可怕的是,是妇人心!
“且慢。弑君之罪,后患无穷。若是来了个残暴的皇帝……”表哥沉吟片刻,突然道,“各位姐妹,后宫既已落入吾等之手,竖子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何必假以辞色?姐妹在宫外可有心上人?不如自行出宫,再续前缘!一应婚庆用度,就从竖子的宫库里支取!”表哥掏出钥匙。我一惊,拍拍腰带,果然没了,不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宫妃则“乌拉”一声冲到宫库前,往身上装满雪花银,洋洋洒洒走了一半。
“若是没有心上人,天下美男也多得是,凡是挑中,皆可纳为面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慕少艾,本宫为众姐妹关说!”
我的宫妃欢天喜地涌出宫门,第二天,我就接到主管民事的户部尚书的奏报,说有行为恣睢的宫妃肆意强占良家子,在民间欺女霸男,我只能唉声叹气。本朝最大的良家子——朕——就被我表哥强抢了好么!他还不是个女人好么!他现在就站在朕的背后,爱卿你看到了么!他还收了朕的宫库啊喂一文钱的零花都不给!你可是先皇留下的顾命大臣呐,快叫八十万禁军来护驾!……我朝户部尚书狂眨眼睛。
户部尚书他反问我:“皇上可是得了眼疾?”
我表哥眼神一抡,我赶忙:“哈哈,哈哈哈……”
户部尚书很不高兴:“若得了眼疾,帝容不修,应当听皇后娘娘的话,好好回去修养。燕尔新婚,不宜再处理政事。”
不是你来找我的么喂!年纪大了不要仗着记性不好倚老卖老啊喂!而且他哪里是想我修养!天尚未晚,他就想让我回宫,这不就是图一个漫漫长夜么!你可懂皇后的狼子野心爱卿!
我呆若木鸡地在心底咆哮的时候,户部尚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我的头顶笼罩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你刚才向他求救?”
“没有!”我摇着头。
“乘早死了这条心。”我表哥露出坚毅冷峻的神情,单手把我扛起来走了几步,一把将御书房书桌上的林林总总全数扫在地上,把我丢了上去。
“不要在这里!”
表哥难得对我和颜悦色,大概是把众妃都赶跑了让他心情很好。我觉得我大概能琢磨出他那张面瘫的脸是如何传达感情的。比如像现在,嘴角下垂的角度比平时缩小了3°。他问我,“你想在哪里?”
“我想在……”我琢磨着我要是说我哪儿都不想,必定就会被哪儿都上一遍,于是我笑嘻嘻地说,“我想在上面。”
“依你。”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终极。
第 3 章
我度过了极其悲惨的一夜,就算活到一百四十岁也忘不掉,早上起来看到他就两股战战。表哥不知为何很愉悦。他似乎很欣赏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情态,深以为乐,我真是不明白:你要是喜欢这样子的,你还不如去找个女人;退一万步讲,你喜欢男人这样,那你也不如去找个太监比较方便。可是你居然把一国之君乱搞成这样,简直就像是杀鸡用牛刀,炮弹打蚊子,真是个大变态。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我也就是自个儿说给自个儿听,说着听着就忍不住要掉泪。我表哥更乐呵了,看我的眼神就像在街上看到卖艺的猴子。
我一开始气得想走,但是这样哭唧唧走开,简直娘炮到要死,于是只好坐在原地哭唧唧。我表哥还想拍我肩膀安慰我来着,可是我也有身为帝王的尊严啊,所以我一扭身子不让他碰了,抄着袖子蹲门槛上。我表哥又莫名其妙地笑了。
用完早膳,我表哥就带着我到太液池边上的芳草庭,宫廷画师早已等候在那里,原来今日是要给新后画像。
画像这个事情,非常麻烦,我是亲身体验过的,因为我们的年代还没有照相机。为了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