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好好道谢。
马车咕噜噜前行,南淑挑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大片的田地上种植一种成人高的植物,植物上部有绿叶,下部却是一节一节的,如竹子般,但竹子是绿色,这植物却是紫色的多。
“难道是甘蔗地?”
田地后方,房舍隐约可见,缭缭炊烟升起,风中带来些微食物的食甜。
咕隆,章日啪一声捂住肚子,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发现弟弟和阿玛都笑着看着自己。章日啊呜一声,捂了脸,扑到南淑怀里。
“等到了地方,就给你做饭吃。”南淑摸摸孩子的脑袋。船上待了一个月,两孩子除了有些恹恹的,身体没出现问题,甚至连小毛病都没有。南淑准备的一堆药完全派不上用场。南淑觉得坚持喝羊奶终于喝出结果了,捏捏孩子们的胳膊,虽然还是肉肉的,但比自己刚来的那会儿结实多了。
马车进入琼州城,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小二走到店门口招揽客人。南淑父子三人,恨不得爬在窗户上,看得清楚。
琼州人多穿黄,蓝等鲜艳明快颜色的衣料。尽管正处于冬季,但琼州人多穿一件薄棉衣,头上没戴帽。凉风吹进车厢,带了海水特有的腥味。
南淑摸摸孩子们的后背,已经渗出薄汗,南淑连忙把孩子们身上的厚棉衣脱下来,用干布条擦干净后背,换上薄棉衣。
车子在一座大院前停下来,一对约莫四十开外夫夫迎出来,娑人自称是蒋二,另外一个是他的夫郎,蒋玛玛。蒋二和蒋玛玛快步上前,帮忙从车上卸下行李。
南淑把两孩子抱下车,南淑当先走进去,四四方方的院子,当中三间大屋,大屋旁边一条石子路通往后院。后院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里有几尾活鱼,水塘和后院两边墙壁想通,似乎水塘里的水也流经别的院子,水塘边有几颗菊花,开得正灿烂。
后院也是正中三间大屋,格局和县城的章家小院差不多,就是少了一个偏房。南淑抬头观察琼州的房屋,房檐下有色彩斑斓的动物图案。正屋光线明亮,窗户比县城那边的房子窗户至少大了一赔,窗户纸也不是普通的厚白纸,而是薄薄的一层,还贴了一张用红纸剪裁的仙鹤献桃图案。
章日章月第一次碰见剪纸,两孩子趴到窗户上,手指小心翼翼摸摸剪纸,生怕大力了把剪纸弄怕了。
南淑在两侧的房间转悠了一圈,两边都布置成卧室,其中一间摆放了文房四宝,想来是给章日和张小牛准备的,另外一间有梳妆镜,一张大床,一张小床,该是给自己和章月的。
床上挂了一幅有无数针眼大小小洞的纱帐,南淑放下纱帐,正好覆在床前,人躺在床上仍然能感觉到微风吹入,不觉得气闷。
南淑走到后院,蒋玛玛捧了行李走过来,“主家玛玛,快要过大年节,屋子里外我都收拾了一遍,主家玛玛看看,要是哪里觉得不妥当,吩咐我一声就好。”蒋玛玛说了一口流利的县城话,听得南淑诧异。
按理说,走了那么远的路,到了琼州,应该听见的是当地的方言才对,南淑还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语言不通,就用国际通行语言身体语言。
“我和我家的,跟着家里公子从北边到南边来,自然说的是北边的话。南边的话也能说一点。就是说得不太好。”
南淑伸手要接过蒋玛玛手上的包袱,蒋玛玛一闪身,“还是我来吧,前屋已经准备了热茶和点心,请主家玛玛和两位少爷到前屋歇息。”
南淑缩回手,一手牵了一个小孩往前院走。前院正屋,蒋二正弯腰,似对游甯汇报什么。南淑脚步一顿,心里闪过一道怪异的感觉。
游甯目光闪过,“小淑来了,这院子满不满意?”
蒋二退到游甯身后,垂下脑袋,两手贴着大腿,一脸恭敬。
“院子很好啊,是买的还是租的?”
“我没问文掌柜,等下次见他的时候再问。”
“要向他说声谢谢。这院子收拾得不错,为文掌柜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游甯顿了顿,“我晓得。小淑,过来尝尝琼州这边当地的点心。”
南淑也觉得肚子饿,方才那丝怪异的感觉被南淑丢到一边,招呼徐绣和张小牛过来一起吃。琼州当地的点心皮薄肉多,汁水多,里面还包了虾肉,蟹肉之类的,比起县城那边的皮厚汁水少,以鸡,猪肉为主,算是各有特点。
吃了七八分饱,南淑催促着游甯赶紧办正事。千里迢迢过来这里,就为了酒楼的生意,不亲眼看看,南淑总觉得有牵挂。
“小淑,今晚我们就在顺风酒楼吃饭。你可以尝尝这里厨师做出来的味道是不是和你做的一样。”
顺风酒楼?怎么又是这个名字?
“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习惯了,顺风顺水,海上漂的人都祈望这个。”
“今晚大家都一起去吧。”南淑拍拍手掌,“能遇见文掌柜吗?”
游甯犹豫了一下,便展颜,“当然能。”
众人分配好房间,南淑自然和章日章月,张小牛住到后院,徐绣和蒋家夫夫挤一间偏房,游甯一个人住在前院的房间。剩下一间是书房。
入夜,一行人乘马车往顺风酒楼去。大街上行人比白天少,但大街上依然热闹,店铺挂上灯笼,照亮大半边街道。
顺风酒楼座楼在琼州城南面,在一条横穿琼州城的小河边上,酒楼前搭了数十辆马车。南淑下车看见这情景,忍不住偷偷向游甯竖起拇指,好样的,做得不错。
两层楼高,面向小河的一侧,全部挂上竹帘,从外往里看,桌子间用各式屏风间隔开,屏风边上,有菊花等等当季开得正好的鲜花。一楼则是大通间,小二伙计穿梭在桌子间,提了大茶壶给客人们添茶送菜。
“你抄别人的?”南淑附到游甯身边,压低声音问。
“抄袭?”游甯一挑眉头,“琼州处于最南之地,就算冬季,白天依然闷热,入夜后,热气一时散不去,自然用可以随时悬挂的竹帘比较好,等过一段时间,热气散了,客人就会把竹帘放下来,隔去外面的冷风。”
南淑眨眼,一副“其实你不用说那么多,我都明白”的表情。酒楼这种格局极像玉带河上茶寮的布置,当然凭竹帘这些也不能说抄袭,顶多就是借鉴,而且在这个时代,好像没什么知识版权之类的,茶寮的主人不介意别人借鉴,又有什么所谓。
醉夜
游甯把众人直接带上二,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小二送来热茶,游甯随手点了几个菜,又问,“文掌柜在不在酒?”
“掌柜在啊。我去请掌柜过来。”小二一溜烟跑下,不多久,一个胖墩墩的,一身紫色长衫的中年人小跑过来,一转进屏风,便冲四方一拱手,“多谢各位光临。”
“文掌柜,请坐,请坐。”南淑站起来,学着向文掌柜一拱手,文掌柜身体一僵,迅速恢复正常。
“这位就是南玛玛?”语气恭敬,一双快眯成缝的眼睛偷偷瞄向游甯。
“我就是南淑。”
“呵呵,南玛玛客气客气。”文掌柜坐到游甯身边,挺直的腰杆,屁股沾了半张椅子。
“这些都是小店的特色酒菜。说起来,还是南玛玛想出来的法子。南玛玛请品尝一下,要是发现味道不对,我立即把厨房的师傅找来。”
文掌柜说话间,小二把菜肴送上,除了几道咖喱外,还有上一次南淑托人送信过来的菜式,琼州当地的特色小菜,林林总总,八大碟,六小碟,满满摆了一桌子。南淑拿了筷子,每一样菜都夹了一小筷到碗里,一一尝过。
“做得不错。”自己做的菜式初加工品,经过酒厨师的整理加工,做出来的咖喱不但浓香,而且爽滑可口,味道比自己做的有过之,无不及。
“南玛玛过奖了。”文掌柜讨好地笑着,拿了酒壶过来,给南淑,游甯各倒上酒。章日章月年纪少,盛了两碗琼州汤水。
张小牛和徐绣坐在最末,两人都垂着脑袋,不说话。
筵席间,文掌柜故意说起琼州的风土人情,酒席的气氛活跃了不少,觥筹交错间,文掌柜频频为游甯和南淑倒酒。
南淑觉得文掌柜有些奇怪,明明是一店的搭档合伙人,怎么说话间总是往游甯身上撇,坐的姿态也是怪怪地。不是说他坐得不好,但就是不像一个店老板该有的气势。
南淑恍惚记得,上一趟游甯介绍的胡老板似乎在自己和游甯面前一副悠闲的模样,似乎也是风趣多话的人,但不如文掌柜去拘束。
南淑心底小小的疑惑在酒杯举起,放下间,悄悄消失无形。
尽管酒是用果子酿成的果酒,入口甜甜的,滑至喉咙才感觉出已经酒精的味道,但一杯接一杯,南淑现在这幅身体不像从前,半壶酒下肚,南淑已经觉得眼前人影重重。
“我,呃,我不能喝了。”游甯分了两边,忽又重合一起,鼻端是菊花的清香,夹杂了淡淡的酒香,南淑晃晃头,“好香啊。”南淑心里暗道一声坏事了,头一重,眼前一黑。
碰,重重一声响,一切归于黑暗。
一声长长的叹息,划开黑暗。
“小淑,你啊,真是不爱惜身体。”
温暖的感觉从额头延伸至脸庞,一直紧紧禁锢在颈脖间的窒锢猛地被解开,清冷的空气涌入鼻腔,驱赶头脑中的醉意。
“小淑,第二次了。”哭笑声在耳边响起,无奈,苦涩,“你就这样放心我吗?还是根本没将我放在心上。”
身下硬棒棒的触感变了,似乎被换上一层软绵绵的铺垫,挺舒服的,就是温度有些高,高得让昏睡的人下意识扭动身体,想避开这种高温。
“小淑,我们在一起,好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脖侧,疲倦的脑袋重重压下来,南淑不舒服转头脑袋,想摆脱被重压的无奈。
“小淑,我一直想对你说,一直一直都想。我曾经下定决心,从琼州回去就向你求亲。但看见你,看见你在犹豫,我,我反而说不出口。小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在为难什么?告诉我,我替你解决,好不好?”
眉头被轻轻摩擦,按揉,粗糙的感觉令人不适,但指尖带来的温暖让人留恋,温暖忽而消失,柔柔的触感压在额上,轻轻的,如羽毛滑过一般,触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