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对你’!
白老大笑着笑着笑出了声,又调侃似的说:“可不能再叫白老大了,这户口都上了,还不赶紧喊爸?”
闻言,乐夫原本凶戾的眼神都变了,眼皮子抽了抽,终于妥协:“爸。”
这声爸虽轻,白老大却乐得脸都荡开了,连连叫好,最后大手一扬:“去拿些吃的来,我和我儿子今天好好吃一顿。”
这说话间的语气,都要比之前的热拢许多,若说之前那些刻意的套近是为走一个过程,那现在这话里的亲热,就是发自真心的拉气了。
他是真看上乐夫了,这脾性,这心计,这狠辣劲儿,简直就是专门为他白老大造的儿子啊!
不必有其他候选了,这就是未来现成的接班人了。
白老大心里畅快,面上的笑更是满了几分。
乐夫有些狐疑地瞧了他几眼,心里头转了几个弯,就静坐下来了,还在微微颤抖的陈乐也让他拉在自己身边坐下。
白老大身后的那个人想当有眼力劲儿,老大话音刚落,小弟已经下去,一分钟不到,门口进来好几个穿黑衣服的,一个带回来好几个大功率的手电筒,一个快速上菜,桌上的菜登时鸟枪换炮,高档了不知多少个层次,最后甚至还上了瓶红酒。
屋子里已经亮堂起来,灯光一暖,气氛似乎也和热起来。
“这小娃娃,咋老低头啊,一个男娃胆那么小干啥?抬头挺胸,快!”白老大刚要动筷子,瞧见陈乐那样就倒了胃口,用筷子敲了敲桌面。
陈乐吓得一个激灵,脑袋立马抬起来了。
白老大看他那反应一乐呵:“反应挺快啊,赶紧的,拿筷子吃饭,瞧我儿子多聪明多大气,不用我说就已经开吃了。”
刚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的乐夫:“……”
其实他只是因为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好料而稍稍激动了下而已……
陈乐是从小吃好料长大的,这些对于小狗子而言很稀奇的食物对他而言也只是司空见惯罢了,但耐不住这被拐卖的俩月里头伙食差劲啊,吃了多少天‘猪食’的陈乐乍见‘人食’心里说不激动是骗人的。
只是对面那白老大太恐怖了。
他对白老大的印象不深,几乎没有,只在刚被卖给乐夫那天有听人提起过,之后就再也没这人的消息了,今天突然见到,就听这人阴阴地说要是他敢跑就打断腿脚废了手指……
陈乐在那一瞬间几乎吓得面无人色肝胆俱裂了。
以往其他村人甚至小狗子都说过类似的话,但不知为什么,谁都没有这个白老大带给他的感觉来得恐怖,打个比喻,若是落在其他人手里也许他还能有个全尸,但在白老大手里说不定就连骨头都不给留了……
白老大就是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个比电视里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还要凶残的存在。
陈乐心里打着颤,手上尽量不抖地往自己最面前那盘菜伸筷子,乐夫把自己夹到的第一块肉放到了陈乐碗里,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陈乐的手。
一片冰凉。
乐夫愣了愣,忽然用掌包住了陈乐的手,凉热在两小孩的手之间交传。
铁链子晃动的声音哗啦啦清脆。
白老大挑了挑眉,大嘴毫不收敛地咀嚼着一块清拌萝卜干,咽下后才用筷子指了指陈乐,看向乐夫说:“我说儿子,你就真不准备给他拿下这破玩意儿?”
26、一更
乐夫看了看白老大;又看了看陈乐,陈乐也正好回头看他;一双眼微带迷茫之色。
怔了怔,犹豫片刻,乐夫弯下身脱下了鞋子;从鞋里倒出一把钥匙。
陈乐坐在桌边;看着乐夫拿着钥匙在自己手腕铁链上戳了几下;笨重的铁链子从手上被拿开了。
这些天早已习惯了手上挂着重物,现在忽然卸下了;陈乐反而有些不适应;他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直到另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是乐夫的脸。
“看啥;吃饭。”乐夫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夹了块肉递到他嘴边。
陈乐张嘴,默默咀嚼着好几月没吃过的美食。
白老大在旁边看这俩小孩吃饭的样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小屁孩毛都没长全就这么黏糊,长大了还得了啊。
他又觉得培养乐夫做接班人的想法有些不靠谱,干他们这行的,最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儿一个,这样一人犯事全家免责,就是哪天死在人家枪口上也不怕留下什么牵挂,而看乐夫现在这样,压根儿是抛不下那小孩了。
当初怎么就答应把这小孩卖给乐夫了呢?
白老大觉得自己那时肯定稻草塞脑子里,犯浑了。
嚼巴了几口菜叶子,白老大没了胃口,干脆打开了红酒给自己倒一杯,又觉得一个人喝没啥意思,就又倒了杯推过去:“来,喝两口试试。”
乐夫脑袋往碗里一凑:“这啥东西,咋看着跟血似的,那么红?”
白老大哈哈笑起来:“可不就是血嘛,咋样,敢喝不?”
乐夫脑袋上一股血气窜上,也不说话,学着大人的样子,拿起碗就直接往喉咙里灌。
他倒是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胆量了。
然后被呛得脑袋发晕。
白老大却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为他鼓掌了。
这小子就是爽利,对他胃口!
陈乐在旁边看了一眼就拉回了视线,对于旁边这两个人的行为,他打心底里看不起。
不就是红酒吗,搞得和什么一样。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但在心里发发牢骚总是可以的,默默吃着桌上丰盛的菜,没一会儿他就吃了个饱。
白老大看了陈乐一眼,问了句:“吃饱了?”
丝毫没想到白老大会和自己说话的陈乐吓得差点又躲到乐夫身后去,最后也只是哆嗦着身子点点头。
白老大看他这胆小的样就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回头看乐夫:“以后多带他出去走走,见见世面,男娃么整天闷在家里,怪不得胆子小成这样,都快成娘们了。”
在白老大看来,男孩子就该和乐夫这样胆子大做事直,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
乐夫看了陈乐一眼,没说话。
要不是陈乐整天想着跑,他早给带出去走走了。
白老大吃惯了这些东西没什么胃口,陈乐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最后这一大桌子的菜差不多都进了乐夫的肚子,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白老大开始说正事。
“户口都上了,儿子,你准备啥时候回家啊?”白老大拿着牙签剔牙。
乐夫拿着毛巾在给陈乐擦嘴,回头问了句:“不是已经在家了吗?”
“屁!”白老大一口驳倒,“就这破屋子也算家?我说的是咱家,别墅楼,带院子带保镖的。”
“去那里干啥?”
白老大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是我儿子了,还住这破地方,像话吗?”
陈乐耳朵悄悄地竖起,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原本已经差不多死寂的心又开始怦怦跳动。
乐夫低头沉默了会儿,摇摇头:“我就呆在这里了,哪都不去。”
白老大脸黑了:“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这里挺好的,我不想走。”
白老大想抽死这兔崽子的心都有了,见过底下人不断想往上爬的,就没见过有向上机会还不牢牢抓住的。
他咋就看中这熊孩子了?
看了看乐夫,白老大又瞥了瞥他身旁的陈乐,忽然笑了:“行,你不走可以,那小子跟我走。”
“不行!”乐夫睁大了眼,一下子和白老大对上。
火线已经燃到身上,陈乐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带点激动兴奋,偏偏还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侧过头把脸埋在阴影里。
“怎么就不行了?我看这小子挺聪明的,比你个不知向上的好多了,要带出去认字读书好好培养,可比你有前途。”
“那也不行。”乐夫瞪着白老大,看着都要跳起来咬人了。
白老大想了一会儿,又问他:“前几天教你认字的是谁来着?我咋不知道你们这村还有识字的?”
乐夫愣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陈乐有些犹豫。
雷婶的身份有些尴尬,不好在陈乐面前说啊。
白老大看他这样子有些了然,就自顾自把话接下去了:“是雷子那个媳妇?不错啊,都放心让她来教你了,看来是安下心不跑了。”
跑不跑这个问题乐夫不知道,但自己这些天学会的东西的确是雷婶教的没错,顿了顿,他说:“婶子挺好的。”
白老大对雷婶不熟,也就知道有这么个被买上山来的女人罢了,就不多做评论,只说:“再好那也是雷子的女人,人家也是有儿子的,你这总去打扰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了,一个女人能认识字就不错了,大道理能教你什么?跟着我回家,我给你找了好大帮子老师,人家那个顶个的都是正经学校里的老师,你在那学到的才是真本事。”
这话其实挺对的,也是天大的实话,但乐夫这一根筋就是钻进去了转不过弯来:“那也不去。”
白老大气得都要拍桌子了,这都什么木头脑子,怎么就说不听呢。
就连陈乐也在一旁听得直着急,他早就想离开这破山了,要是乐夫应下了白老大这话,他们也许就能出山,出了山就有电话有汽车,要想办法回去就容易多了。
最后白老大起身走了:“你再仔细想想,明天晚上再告诉我答案。”
屋子里又只剩下陈乐和乐夫两个人。
沉默半晌,乐夫的声音响起:“媳妇儿,你想走么?”
陈乐偷偷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乐夫忽然靠过来,把脑袋偎在陈乐肩膀上,抱住他的腰,轻声地说:“我不想走。”
陈乐僵硬着身子坐在凳子上,动都没敢动。
“打一睁开眼睛我就在山里,这么久了,我舍不得……”乐夫靠在他身上,把脸埋在他脖颈里,闷闷地说。
陈乐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听了他这话又觉得心里不知为何憋得慌,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伸出手摸了摸乐夫的头。
山里是没有洗发露这种东西的,都是用皂角揉搓一下,乐夫的发质又是比较粗硬的,指间的触感很是粗糙戳手。
第一次有人这么摸他的头。
乐夫眯了眯眼,微抬头看了看陈乐,心里就觉得暖呼呼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乐夫就带上东西干活去了,临走前看了还在熟睡的陈乐一眼,到底还是没把铁链子重新拴上。
白老大没来,一群手下倒是风风火火地赶来帮